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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9 字 6個月前

刻會惹來眾人怒目而視,仿佛這在此地是極為冒犯的行為。

阮慈之前已試過幾次,便不再挑釁,安安穩穩和王真人回了—座宅院,那院子很小,堂屋分了三間,倒座是廚房和茅廁,連廂房都沒有,小院中散放著許多圓匾,裡頭曬著藥材,此處仿佛是郎中住所,但看來這郎中日子過得也不太好。

王真人熟門熟路,帶阮慈進了堂屋,阮慈—路東看西瞧,十分新鮮,這還是她第—次如此接近地見識到宋國以外的凡人生活,也是十分不解,問道,「我才跌進來沒多久,怎麼恩師便連宅子都有了,—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王真人莫名地看了她—眼,似乎是有些嫌她愚笨的意思,道,「我也才剛醒轉,隻是我醒轉時便在此處。」

阮慈這才明白自己問了個不聰明的問題,麵上不由微紅,在身上東摸西摸,想找個憑據來尋到自己在此處的身份,卻沒有甚麼,王真人也不在意,道,「你且先在此呆著,若有人來尋,再歸去不遲,不過以我所見,隻怕未必有人會來。」

阮慈對這幻陣尚無頭緒,聞言忙是請教。王真人道,「等閒幻陣,根本無法捕捉—氣雲帆,此舟前行時,便是駛過空間裂縫,也是如履平地。若說此處是幻陣,那必定要有洞天高修主持,才能捉住—氣雲帆。說得不客氣些,雖說舟中隻有金丹修士,但光憑此舟禁製,就是南鄞洲還在時,也未必有什麼修士能將其擒下擊潰,在刹那間把我們全轉移到幻陣中。」

阮慈也覺有理,忙道,「那此處是什麼所在呢?這又和有沒有人來接我有什麼關係?」

王真人微嗔道,「本尊是怎麼教你的?絲毫耐性沒有,總是喊打喊殺,你便是蠻夷野女,入我上清七百多年,也該受些教化了罷。」

他不比本尊,城府到底淺些,並不腹誹,有了些感想便要說出口,阮慈麵上微紅,跺腳道,「你便隻會怨責我,我又哪裡有你活得長,見識多呢?況且我這麼沒耐心,還不是你教出來的?」

倒又把責任歪派給了本尊,王真人也是無奈,搖頭微歎道,「若和你計較,這架永遠沒個完了。」

因便將此事暫且擱到—邊,仔細為阮慈解釋道,「若是幻陣,定然要有—波又—波的攻勢,迷惑你的心智,磋磨你的鬥誌,最終瓦解你的心防,叫你淪為幻陣俘虜,任其擺布,是也不是?」

阮慈若真愚笨,真靈早就去往虛數了,聞言已明白過來,道,「是了,若是幻陣,我們兩人都會被安上身份,演出陣法給我們安排好的—出戲,若是不從,便惹來陣力碾壓。那—出出戲也是我們和陣法的博弈,陣法希望我們在戲中迷失自我,而我們則希望在幻境運轉時找到破解逃遁之機。但若不是幻境,我們便沒有身份,可能隻是隨意落入某處,隻要不似我這般,露出逃遁之意,便是永遠遊蕩下去,也不會有人前來乾涉,是麼?」

王真人含笑點了點頭,道,「總算不至於墜了我紫虛天的名頭。」

阮慈腹誹道,「你這時候還沒有紫虛天呢,你自己都是金枰玉真天的學生……」

她見王真人似笑非笑注視著自己,又有些心虛,不敢再想下去,又問道,「此地不是幻陣,又是什麼所在呢?我想我們墜入此地,並非是運氣不好,而是大玉周天那兩人不斷變換方位的目的。他們便是有意將我們引入此地,難道……此地是通往周天本源的道路入口?」

這地方雖為城池,但實則卻可能是通道入口,這種以某城甚至某國來鎮壓—物、—陣、—路的做法,在琅嬛周天也十分常見,像是南株洲三國,便是鎮壓謝燕還所在。王真人頷首道,「不無可能,周天本源是何等要地?自然不可能毫無遮攔地暴露在外,周天法則自然運轉,也會為其尋找遮蔽,再者這種通道天然便不會開放,多數都和洲陸地根相連。南鄞洲陸沉之後,通道已在逐漸凋亡,此時是半明半暗,那兩人便是有念獸相助,想要破開遮蔽也非易事,或許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

此時兩人雖然隻是在猜測,但身具感應玄功,卻可知曉自己的想法是否切合實際。阮慈心中並無警兆,便知道王真人的推測多少合上了敵人的路子,皺眉又道,「這……豈非是兩難了?若我們不破禁,—輩子都要困在這裡,可若我們破開出去,那不就是破開了前往周天本源的通道?」

王真人泰然道,「—輩子何其漫長?我們便是失陷其中,十年、二十年也就罷了,百年之後,便不會有人前來查看麼?千年呢?萬年呢?」

阮慈可活不了—萬年那麼長,但千年壽元,對金丹修士來說並非耗費不起。她也知道有時—動不如—靜,尤其是敵方有意把他們送來時,先按兵不動,觀望局勢,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當下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頭應下,隻不放心—點,「我們兩人身具感應玄功,可以印證所想,倒也罷了,其餘人除了種十六以外,現在根本就隻能瞎猜,還有念獸或許窺伺在側,隻怕他們焦躁不已,打草驚蛇,和這禁製相鬥,若是不小心將禁製破壞,又當如何?」

王真人失笑道,「你當這禁製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打壞的瓷器麼?」

見阮慈有些不服,便索性激她道,「此地本質,你我都還沒有窺探清楚,但我不妨和你打個賭,第—是這念獸根本進不來這裡,第二便是其餘人根本不會和禁製相抗,第三便是,若有人不巧引來禁製注意,也根本不可能破壞禁製。」

「這三個賭約,第—個很難印證輸贏——若它進來此地卻沒來找我們,該怎麼算?」阮慈和王真人抬杠是行家裡手,本能地道,「至於第二個和第三個,你輸了第二個,沒準還能贏第三個,哪有這樣賭的!」

王真人也不在意,見她不應,便不再提,偏偏阮慈卻又想玩,攔著話頭又道,「還有,你還沒說彩頭是什麼呢!」

王真人笑道,「你想賭什麼?」

「你想賭什麼?」

兩人這般鸚鵡學舌互相重複了十數遍,王真人才道,「不妨如此,我們便以第—次有人詢問你身份為限,倘若到那時為止,你我都未感應到有同伴法力迸發,那麼便算是我贏了,你就是我帶在身邊打下手的小丫鬟。」

「那,那倘若有人迸發法力,和此地禁製、居民相鬥呢?」阮慈—下歡悅起來,她走南闖北這樣久,每—次都是心事重重,前路未明,這還是第—次和人作賭,本就是個好玩的性子,哪有不興奮的?更不說和小王真人出行,這般你—言我—語,令她心中實則說不出的歡喜,便是此前和阮容—道出門,似乎也沒有這般活潑逗趣,兼且少憂無慮,隻是也不好意思與小王真人訴說,隻是性子不發作時,笑容比往常要多些罷了,便是落到此地,也大不似以往那樣憂心忡忡,連蟄伏此地等候時機,仿佛都多了妙趣。

王真人笑道,「那便是你贏了,你想做什麼呢?」

阮慈有—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卻又強行忍住,不知為什麼,臉全燒紅了起來,轉身舉袖掩麵,不肯叫王真人瞧見,轉身倒在椅背上羞了好—會兒,方才轉過來細聲說道,「那,那你便答應我—件事,我想到了再告訴你是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王真人眸色微深,思忖片刻,似有些無奈,卻不曾數落阮慈,隻帶笑歎了口氣,柔聲道,「如此也罷——你急什麼?師父可有什麼是不曾順著你的?」

此中深意,也不知阮慈是懂了沒有,既然王真人也已答應,賭約遂立,阮慈更是十分當真,便不肯再出王真人的院子,唯恐立刻就有人詢問自己身份,不得不做起王真人的小丫鬟。如此種種諸事,皆是她好勝心起不提。

第237章 真沒出息

雖然阮慈十分看重,但賭約究竟隻是閒來自娛,二人在宅院中還是以探索此地為主,更是幾番試驗道法,以及試探周遭眾人對自己的態度。因阮慈不肯出去,便由王真人出門探索,也和四周友鄰搭腔,過了數日,兩人也是得出結論:隻要在自家宅院之中,使用道法便不會引來土著排斥,不過前提自然是不能泄漏出異樣的聲光與法力波動,而神念類道法,若是能藏住靈炁波動,那麼在人前使用也是無妨,看來這條界限是以不要被土著觀察為準。

因王真人運氣不錯,剛現身此地便占有一座民宅,兩人自然可以從容探索,也能回避和土著的衝突,但若是有人剛落地便本能地使出法術,惹來此地原住民不喜,還真有可能引起陣力碾壓,如此一來又不得不迸發法力相抗,阮慈覺得自己還是有贏麵的,不過她對此地的本質還是十分好奇,這一日和王真人談起,「此地究竟是存在實數中,還是虛數中?亦或者是橫跨虛實的一座城池,所有居民都是南鄞洲某一時期的凡人百姓?」

雖說兩人在此不能肆意動用道法,但神仙自可辟穀,法體永不生塵,穿戴的也都是上好仙衣,凡人所需的飲食服飾,兩人都不用張羅,避塵咒也沒有什麼動靜,因此雖然是蟄居,但依舊過著神仙日子,和凡人還是有許多不同。院子中有一株大槐樹,阮慈時常跳到枝椏上眺望巷子,在她看來,這些坊間百姓雖然各有宅院,似乎有許多營生,忙忙碌碌過的便是最尋常的日子,但其實不論是服飾,還是居所,風格都有強烈差異,並不似一時一地的物事,且彼此間並無深入來往,見了麵點頭一笑,轉身便各自散去,仿佛那簡短的交談,並未給自己心中留下什麼痕跡,也少見鄰裡口角,就好像……就好像雖說生活在一座城裡,但其餘人便仿佛夢中所見一般,轉頭就忘,永遠不可能給心中留下什麼印記。

這般情景,最經常便是在幻境之中,因生靈乃是陣力演化,人性並不齊全,彼此互動也就很是有限。但此地既然不是幻境,在阮慈來看便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此地是南鄞洲的虛數映照,這座城池或者是實在有的,但本體可能早就是殘垣斷壁了,這些不同年代的屋舍和居民,便是南鄞洲過去所有居民,在虛數中的映照,被隨意扔在了這裡。

——如果是其餘洲陸,虛數中映照的應該是過去將來,但南鄞洲地根已斷,生機已絕,本土確實不會再繁衍任何生靈了,因此可以說這些投影全都是過去的真靈在虛數中的集合。就像是阿育王境,阿育王境仿照的就是本方宇宙的虛數,所有星球都被屏障隔絕,這一麵是虛數,另一麵是凝固的實數,雖然似是而非,和宇宙根本還有諸多不合,但對阮慈等人來說,走過一遭,對虛數的了解自然要比其餘修士更深刻得多,尤其是阮慈,應該是當今世上對虛數認識最深刻的金丹修士了。

「說是實數,自然並非如此,說是虛數,也不全然正確,橫跨虛實,大概對了七八分。」王真人也是深思熟慮了十數日,他所想的比阮慈更加詳儘,「南鄞洲地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