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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46 字 6個月前

,不過她對阮慈一無所覺,隻是立在街頭,雙目遙望一位負劍而來的白衣少年,阮慈隨她看去,心頭猛地一跳,暗道,「這便是陰陽五行道祖!」

那少年眉清目秀,自有一股矯矯不群的風姿,修為卻並不如何打眼,不過是金丹後期,身後背負的東華劍反而已有洞天威能。他行到街口,眉頭一挑,和涅槃道祖所化彩衣少女對視良久,方才拱手道,「見過妖祖。」

實則他也說了兩個名字,隻是落在阮慈耳中,根本便無法辨彆,就如同兩位道祖的麵容一般,涅槃道祖這一身和阮慈在恒澤天所見一樣,但她要再見到才能想得起來,想來離開此處之後,也會立刻把長相與名字忘光,隻留下妖祖這般的稱呼。

「妖祖!」阮慈自然也是大吃一驚,細思之下,又是合乎情理,點頭歎道,「看來涅槃道祖本身便是鳳凰得道,或許是宇宙中第一個得道的妖修,稱為妖祖,自然十分恰可。」

涅槃道祖麵上浮現一絲微笑,美不可方物,欣然笑道,「究竟還是器修不成?」

那少年搖頭道,「上一世修到元嬰,無以為繼,隻能再轉一世,又增許多因果。」

原來陰陽五行道祖在合道以前,也是隨意轉世修為的?看來更和涅槃道祖關係親密,涅槃以道祖之尊,竟親身前來相見,阮慈心中極是納罕,也不知日後竟發生了何事,令兩人仇深似海,陰陽五行道祖連離開舊日宇宙,都要將涅槃道祖帶上,令其徘徊於虛數之虛,直到自己前來,這才回到現世之中。

她的思緒,自然不能為旁人感應,那兩人還在交談,態度隨意親密,阮慈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關係,究竟是相識已久的友朋,還是情定三生的道侶,但那少年以金丹修為,和道祖頗有些平輩論交的感覺,從言語中可以得知,少年想要以器修成道,但每每在洞天修為遇到門檻,隻能轉世重來。哪怕以他稟賦,若是改走真修道路,不知要容易幾倍,但卻依舊是不為所動,一心一意要將器修功法推演到合道這一步。此時與涅槃一起反複推敲,反而是他說得多,涅槃說得少,顯得涅槃道祖於器修一道並不精通,也令阮慈十分納悶。

但這兩人自然不會解答她的疑惑,一問一答,說的全是器修精要,在阮慈這裡也無法引起什麼興趣,因全是舊日宇宙的道理,而且這兩人都不是靈器成道,似《青華超脫錄》這般,由青君逆推自身大道寫作的功法,不知又要比兩人所談高明了多少。阮慈聽了一會,便不由想道,「可見得隔行如隔山,陰陽道祖是多麼驚才絕豔的存在,涅槃道祖又是多麼神通廣大,可兩人說的實在不如《青華秘聞》。想來最後陰陽五行道祖還是放棄了器修合道,走了真修的路子。」

正思及此,涅槃道祖似乎也覺得這般推演,實在無什麼進展,搖頭道,「你心中也知道,這般下去是不成的,氣運已是漸失,因果更為繁複,再這樣下去,你隻怕是連合道的機會都將錯過。」

那少年皺眉道,「我心中也有感應,隻是你也知道,以雜修合道,是我心中所設之法,一旦完法,補上法則漏洞,我所得反饋將是前所未有,屆時也定能挾勢助你成就第二道,突破那唯有人修才能合第二道的藩籬。」

這兩人將少年合道說得仿佛就如同吃大白菜一樣簡單,旁人唯恐錯過的合道機緣,在少年這裡,卻可為了心中夙願一再拖延,而少年所求也並非隻是合道而已,還要助涅槃道祖以妖修身份合第二道,這般氣魄,不愧是將來的永恒道主。阮慈至此已是流連忘返,但兩人卻似乎已沒了談興,涅槃探過手,將東華劍拔出細看了片刻,搖頭道,「你將此劍煉得比上一世更好了幾分,隻是仍有不足,時間已是不夠,要來不及了。」

那劍身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金光,隨意晃過,將城牆下一名少年修士刺得雙目發痛,揉起雙眼,阮慈回頭看去,正是太一君主,心中不由升起奇妙感覺。暗道,「涅槃道祖剛說時間不夠,這金光就晃過了時之道祖的眼睛,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因果。」

正這樣想著,那兩人已是察覺到東華劍誤傷了旁人,不免相視一笑,陰陽道祖隨意將手一揮,太一頓覺雙眼一陣清涼,放下手望向兩人,遲疑道,「多謝前輩,隨身法寶便是如此鋒銳,連一絲劍光都能傷人,前輩……是什麼修為,我竟看不出來?」

陰陽道祖笑道,「在下不過金丹後期,隻是此劍彆有神異,誤傷了小兄弟,我這裡有些賠禮送上,小兄弟可自行擇選。」

他伸手一揮,若乾功法典籍、靈玉寶材便在太一麵前展開,都被寶光籠罩,由他挑選。太一不可置信,瞠目左右看了一陣,方才選了一本功法,笑道,「多謝前輩,小子得了這本功法,必定好生修行,隻盼將來有一日能登臨前輩這般境地,也不枉前輩提攜後進,這一番贈寶苦心。」

陰陽、涅槃不由又是相視而笑,涅槃笑道,「好孩子,你能有此機緣,又何懼再想得大些?」

說著,將手一拂,現出道祖真身氣勢,將陰陽道祖一卷,往天邊飛去,那少年張大了嘴,仰望天際,半日才回過神來,卻是心性未定,好生激動了一番,這才將手中典籍攤平,定睛看去。

實則舊日宇宙,不論是言語還是文字,阮慈都不能學懂,但在這段經曆之中,卻是自然而然便懂了似的,雙目一望,見到那封皮上《陰君意還丹歌注》七個大字,心中微微一震,下一刻天旋地轉,仿佛隨著這本經書橫渡宇宙,經過無窮歲月,闖過無數節點,周圍景色莽荒秀麗,不斷遞嬗,滄海桑田也隻在一瞬之間,終於不知經過多少波折,儘管時間無量,但此書竟似乎從未變換過所在之地,又躺在典籍故紙之中,被一隻小手隨意拎起。

「陰君意還丹歌注,此歌為意修真解……意修?」

那垂髫少女偏頭疑惑道,「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什麼是意修呢?」

這一刻,氣運翻滾,因果遇合,道韻蒸騰,天邊猛地炸出焦雷,烏雲翻卷,雷聲隆隆,一聲接一聲,合著閃電劈在壇城上空,竟似乎是要將浮在空中的壇城劈落,唬得城頭修士將大陣張起,便連天舟都劃動四肢,在雷力中愜意地遊動了起來。阮慈立於空中,俯視那嬌甜少女,一時間竟有今夕何夕之感,隻覺迅雷震地、急雨翻盆、紫電燒空、黑風逆浪,自己倏爾間已置身雷電海洋之中,一道道青雷劈將下來,令神魂痛楚不堪,雖未劈散神念,也隱隱有些微難以承受之感,心中更是隱約浮起明悟:雖然本方宇宙修士,合道時並未有天劫一說,但這也隻是普通修士而已,阮慈心念過處,已見到自己十二玉階渾然天成,承露盤中金丹晶瑩如日,照耀道道白光,宛若實體,氣運、因果、道韻三階凝練,道基十二圓滿!

已煉就道基十二,乃是未來道祖,已有普通修士難以理解的玄妙,自然也要承受普通修士可以幸免的劫難。

合道天妒!

這,便是她的天劫!

第174章 渡劫成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轟隆隆——」

中央洲陸南部,三素澤頂,紫精山頭,那上清門護山大陣上方,劫雲翻滾,雷聲隆隆,顯然有一道道紫電神雷正在醞釀之中,其勢之猛烈,竟連元嬰修士也要心驚,這數十年來,上清門下弟子,出入多數極為小心,甚而有許多弟子都絕了外出遊曆之念,唯恐離宗之時,神雷落下,沒有大陣之力遮護,自己會被當即劈死在外。

若說要臨陣脫逃,上清弟子也還不曾如此不堪,消息傳出,甚而有不少弟子中斷遊曆,趕回門中,要為宗門出力抵禦大敵,便連上清門庇護之下的茂宗,也多遣人殷勤探問——本方宇宙從未有晉級天劫一說,是以眾人都以為這數十年不散的雷雲,或是其餘宗門針對上清的大神通,盛宗之間將要開啟戰端,又或是上清門有什麼異寶即將出世,隻是氣勢場中,這劫雲充滿了毀滅、暴戾之意,後者的可能性終究是較小而已。

若是前者,盛宗將戰,若算上太微門,擎天三柱之中,有兩派將要下場,中央洲陸注定將掀起浩劫,此時門派,能活到劫後的不過四五成而已,在這般浩蕩大勢中,明哲保身隻不過是天真的幻想,更實際的還是更緊密地依靠在原本的上宗之下,如此方能有那麼一絲延續道統的可能,因此不但眾下宗對上清的奉承依舊,隻有更殷勤的,便是彼此之間,也較以往更多了幾絲和氣,群策群力,為門下最出眾的弟子謀求寶材,務必讓其在短期內有所進益,甚而為此設計了不少秘境,以旁人的屍骨,換來精英弟子煉心煉法的機會——若說誰是精英弟子,自然便是能活到最後的那一個了。

若是往常,這般做法定然引起門內非議,但如今中央洲陸烽煙四起,眾真人畏懼煌煌大勢,也無心關切膝下弟子,無不用神觀照上清,紛紛猜測道,「此雷必定和七十二年以前,東華劍使異動有關。」

「劍使也不知是觸動什麼機緣,引發一股陌生道祖氣運,卻未能全數留住,有四團撲出屏障,往天外而去,實是可惜!」

「或許便是觸怒不知何方大能,這才設雷法於紫精山頭,令劍使不敢出大陣一步,此雷神威赫赫,仿佛攜帶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便是元嬰真人當麵,恐怕也要設法躲避,劍使才是築基修為,如何能避?便是再有法寶隨身,恐怕也躲不過這神雷威能吧?」

道祖氣運,隻有洞天感應才是最為仔細,但畢竟各派之中,也不乏修有感應法的高修,此事終究往外流傳開去,在元嬰、金丹修士中也是所知者眾,對那雷法更有一番似是而非的猜測,倒也是編得頭尾俱全,但在洞天高人,乃至盛宗弟子眼中,又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中央洲中部,玄一天宮之中,清善真人從高台掠下,便是幽然歎道,「時移世易,由上古至此,琅嬛周天再無十二道基齊全之輩,這合道小天劫,也久已從人心中失落,便是連猜測,都無從猜測起了。」

種十六恭敬隨在他身後,低聲道,「師父,劫雷之力如此可怖,徒兒試著懷想,便是我被其擊中,恐怕也不易生還。阮容便是道基十二,又何能接得住這般試煉?七十二年醞釀下來,更是可怖,這天劫……簡直就是十死無生,難道她未有結丹,便可拔劍?否則又該如何應對劫雷?」

清善真人幽幽道,「若非如此,又怎能說是合道天妒,道祖竊道而居,天然便受到宇宙大道對抗反噬,這劫雷本就是為了讓所有敢於觸犯合道禁忌的修士,十死無生。」

原來合道之密,尚且有如此講究,種十六也不由聽得住了,清善真人目注遠方,又道,「也正因如此,大多修士都到了洞天境界,再回頭修補道基,其時再應對天劫,雖也凶險,但遠比這實修十二層來得從容,至少不會束手無策。上清門也是上古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