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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64 字 6個月前

番……」

其實何僮的事,找呂黃寧便可,但王真人不曾管束阮慈,她性子也被嬌慣出來,既然想見師父,那便是無事也要請見的,更何況有事?這念頭偶一興發,刹那間便熾熱十分,竟想就此出關,可不知如何,隱然間又覺得這般似乎於修行不妥,待要細捉感應,卻又是杳然無蹤。便又將念頭打消,尋思道,「常人說這感應玄而又玄,在我來看,無非是無法看破氣運因果那冥冥間的聯係,就像是恩師為我演示時所見,我每一動作,在這世上都會有無數回響,既然此時已修到金丹門檻之前,那強大回響,便可偶然落入我耳中。想來便是此時去見恩師,恩師也會避而不見。但即便他不見我,我出關這一舉動,一樣會對凝練道基有不利的影響,就不知是應在了何方。」

「若是如此,隻有閉門不出,才是有利於凝練十二道基,但我靜中參悟無果,想要意修也沒有時間靈物,便是從劍中索取,也是連注入靈炁都做不到,這些全都不是途徑,還有甚麼是我沒有想到的?」

再三尋思,終是想起一物,便從腰間取出一枚玉瓶,摩挲了一會,喃喃道,「難道……是應在此物之上?」

這正是她在寶雲海深處所取的莫名之物,為此還承受了莫大痛苦,更是將法體再淬煉了一番,阮慈當時對此物本質全然不知,也曾好奇拔開查看,那玉瓶中空無一物,仿佛莫名之物隻是她的錯覺。此時重新取出,卻仿佛和此物有了強烈感應,知道此物為自己凝練後三層道基的關鍵,但幾番拔開瓶塞看時,卻又是空空蕩蕩。她心念徐轉,暗想,「呼名生感,這萬物的名字都是重要,在幻境之中,若是看破此境真諦、此物真名,都會令其減少幾分威能。或許,我隻有猜到了此物是甚麼,才能啟用。」

這不斷滴落的莫名之物,會是什麼呢?阮慈將當時景象,幾番回想,「涅槃道祖得了青君銀簪相助,已從虛中之虛回到了虛數之中,依我在靈遠識憶中所見,修士死後,真靈還是未曾磨滅,隻是會受到召喚,彙入忘川投入虛數,那處所說的虛數,應該是一處如海如淵之地,真靈入去之後,便不會再回返。想要逃開這召喚,隻能不斷輪回,躲避投入忘川的渴望,但道祖之尊應當是可以抵抗這條規則,和青君一般,始終存在虛數之內,在過去世中停駐。」

「但本方宇宙的過去世中,並沒有涅槃道祖,涅槃道祖是現實之中的真靈,又因為道韻屏障同時存在於虛實之間,她隻能借助道奴上使和清善真人的同時一擊,從周天內逃脫,此時應當是遊蕩在現實宇宙之中吧,對於道祖來說,真靈猶在,她又曾是涅槃大道的道主,便是舊日宇宙的身份,隻要本方宇宙的大道沒有甚麼改易,她想要重新合道,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已是想遠了,阮慈拉回思緒,思忖著涅槃道祖當時帶走了甚麼,留下了甚麼,「她隻帶走了真靈,連道基都留下了,我想想,琅嬛周天是涅槃道祖內景天地,寶雲海是玉池,恒澤天是玉池浪起時海市蜃樓一般的虛影,恒澤玉露也是虛幻產物,涅槃道祖給我的,一定是她帶不走,卻又不願被清善真人得到的東西,什麼東西是道祖和洞天真人都需要,也可以互相爭奪的東西?法力麼?不,不是這些,是……」

思忖及此,答案似乎昭然若揭,阮慈猛地輕呼道,「是氣運!」

「洞天也好,道祖也罷,你爭我奪,本質而言,全是宇宙氣運!寶雲海內滴落瓶中的,乃是舊日宇宙攜來,經由陰陽五行道韻洗練,又還帶有涅槃道祖餘韻,洞陽道祖隻怕無從占據的道祖氣運!」

隨著她一語道破,那玉瓶猛地一跳,竟有一道白光從瓶身中射出,猶如烈日殉爆,照徹天上地下,刺穿洞府禁製,直通洞天雲霄,便是連洞天小世界的大道規則都無法遮蔽,在那空寂宇宙之中,琅嬛周天那靈氣濛濛的障壁之上,亦是透出亮影,向四麵八方,無窮宇宙之中照去。

「道祖氣運!」

呂黃寧驀地睜眼驚呼,手中掐出法訣,就要激發洞天大陣遮掩。「小師妹,這——這!」

「道祖氣運……」

王真人端坐蒲團之上,啟眸輕語,雙目仿佛蘊含無窮星光、無量大海,雖是端坐,卻仿佛是星河橫亙,不似生人,便是目注此間,也仿佛是同時觀照過去將來無窮變化,逐漸有會於心,唇角微微翹起,又增秀色無倫。「竟真是道祖氣運。」

他眸光流轉,伸手拂去大陣符文,「便由得他們看,讓他們看得仔細些。」

「道祖氣運!」

周天星圖亮起,道官匆匆跑出大殿,正要通稟,卻見星圖前已是顯化人影,洞天真人俱都齊齊現身,中央洲陸那提燈巨人,南株洲那鼓腹巨蟾,全都轉動眼珠,淡淡瞥向中央洲東南上方,那通體綻放白光的長劍。「」

「道祖氣運!」

無數大天之中,不知多少雙眼珠望向夜空那綻放白光、驟然亮起的大星。「這是……這是哪位道祖氣運?洞陽道域又起變故,看來宇宙之中,隻怕量劫又起、風波險惡,這一劫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道祖氣運?」

宇宙無窮遠處,不知何方道域之中,在那無窮清淨、九天雲高之地,一道長長玉階儘頭的宮殿之中,突地傳來疑惑輕呼,兩位童子趴在一方水池邊上,伸手欲要撈取池中星海綻放出的白光,卻怎麼也捉摸不到,不由泄氣地一跺腳,起身跑過滾滾紅塵,喊道,「喂,太一,又多了一股氣運,那韻味有些熟悉,可卻從未現身過,這……這是哪個道祖啊?」

在那紅塵儘頭,一位少女拿下遮麵荷葉,直起身來,笑道,「卻不是道祖,也是道祖,猶是道祖,未是道祖。」

她舉步前行,身形又幻為男身、老者、稚童……往水池邊的棋盤邊放下一子,笑道,「你們說,究竟哪一子會落到棋盤上去?」

童子早慣了他那含糊不清的說辭,埋怨道,「你還不清楚麼?這不該是你告訴我們?」

太一微笑搖頭,「便是連我也不清楚,才有意思。」

他在桌邊坐下,隨手搖著荷葉,將殿中時光扇得隱隱搖曳晃動,饒有興致地望著棋盤,喃喃道,「趣至濃時,一瞬也是永恒,最有趣的那一刹那,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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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道基十層

本方宇宙,因這陌生道祖氣運舉座皆驚,無不仰望星辰,暗忖道祖盤算,或是高踞雲端,或是隱於俗世的道祖,也正俯瞰著萬古棋局,推演著對手們下一步的落子,這棋局並非二人對弈,也並非隻有道祖才有資格在棋盤上落子,自本方宇宙開辟以來,所有生靈都有一絲痕跡,棋子如星數般各呈異色、變化無常,氣機起伏洶湧,雖並非隻有道祖有資格落子,但卻隻有道祖和少數洞天真人,能夠一窺棋局大勢,看得懂那生滅之中暗藏的過往將來。

這道祖氣機一亮,原本是光華純一的洞陽道域頓時出現異色,又有無數星子偶然亮起,仿佛因此染上其餘道祖氣運,也不知有多少洞天大能,因此推算局勢變化,但此時紫虛天之中,阮慈卻是端坐洞府,心神沉浸在那小瓶氣運之中,對一切變化懵然無知,也無暇他顧,一心隻在自己修行,心中隻思忖道,「氣運,這氣運到底是什麼呢?」

修仙一道,本就玄而又玄,隻在虛實有無之間,若是沒有慧根稟賦,隻怕連靈氣都無法覺,隻道天地法則便是如此堅牢穩固,萬世不易不變。不論是靈炁、氣勢、因果,都是在實數中難以具象之物,譬如靈氣,如無功法汲取,又從修士玉池中發出,正常是難以眼見的,便是修士鬥法時,也多是從氣勢場中悟存在,很多時候凡人見到兩名修士對麵而立,仿佛什麼都沒做,也敢稱鬥法,殊不知其中怕不是有多少靈氣浪湧,又或是如劍如刀,早在氣勢場中拚出了真火。

這氣運一事,在阮慈看來也是如此,不僅對於凡人,便是對低階修士來說,氣運的含義也很是模糊,可以說是有,但你若認為人生一世,哪有這麼多神神道道,那麼也可以完全視為不存。它可以視作福運、命數,也可以視作己身對這世界施加影響的回饋,譬如說上清門得到了阮慈,便得到了一份氣運,此處的氣運,便是上清門因得到阮慈,所發生所有變化的統稱。

自然,阮慈可能會給上清門帶來好處,也可能會給上清門帶來壞處,這好處未必在眼前,壞處更或許在極遙遠的將來,這筆賬倉促間要計算清楚怕是不易,畢竟上清門也不是隻有阮慈一個弟子,變化總是時時刻刻不曾斷絕,恐怕非得到洞天、道祖級數,才能逐漸登堂入室,也隻有到那級數之中,才會將氣運視為比靈炁、寶材更重要的物事,彼此爭奪。好似那恒澤玉露、寒雨花王,以寶材用處來說,並不值得諸多宗門爭取,但其是恒澤天、寒雨澤所有爭鬥變化的中心,無形間自然彙聚了此處所有變化之機,也便成了氣運之物。各宗門派遣弟子入內,將變化激發、消彌,最終結束此局,獲取氣運之物,本身便是一個完整的博弈棋局,也是因此,須有各門派辦差弟子攜出方可,護道弟子隻能護道,卻無法越俎代庖,像是阮慈那般,想要以護道身份摘取寒雨花王,便是覷了個空子,也不知是否能夠成功。

若是等閒築基弟子,對氣運的認識也就到此為止了,能想到這一步,都算是平日裡靈慧多思,但阮慈身份到底不同,每每煉化東華劍,仿佛身化青君,便是那感悟並不能恒久銘記,但浸%e6%b7%ab日久,總有些含含糊糊,不足以形諸於口的思緒,又曾在恒澤天受過洞天視角,對上境之密並非一無所知。此時閉目凝思,體悟道祖氣運時,將所有一切受融會貫通,心中暗道,「我此思此想未必是對,但此物恐怕也沒有對錯之說,全看個人體會,亦是很難教授,依我看……這氣運一物,恐怕便是宇宙中所有必然與偶然的統合,所有變化,儘在其中。」

隨著她思緒轉動,那橫縱滿室,上映虛實,下照幽冥的道祖氣運猛地一震,白光明暗之間,仿佛多出一股不同韻律,令那本無核心,隻是無窮散射的白光,在運轉之間緩緩凝練,阮慈心知這是自己的看法和宇宙規律畢竟有%e5%90%bb合之處,才能引發氣運變化,否則若是想法荒謬無比,覺得氣運是一杯茶、一朵花,又或是什麼汙穢難言之物,那恐怕也難引起氣運呼應。

見那白光凝練速度十分緩慢,她冥冥之中有種覺,知道自己此番認識,雖然道出部分本質,但並不足以催化氣運形成種子,令自己能夠采擷,恐怕時機過後,自己便是能有所得,也並非此處的全部。

若是那求全好勝的性子,此時當要發急,但阮慈卻是最為隨性之人,心中忖道,「若如此,便如此好了,急什麼?一起了貪得之心,心靈又多出破綻,說不準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