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1 / 1)

借劍 禦井烹香 4170 字 6個月前

王。

花王被靈光透體而過,又是一陣劇烈顫動,靈光從那花苞之中綻放而出,阮慈也不由舉手遮目,暫時避其鋒芒,但心中仍是警惕萬分,唯恐花王突然逃走,自己追之不及。

強光之中,隻聞極輕聲響,無從形容,便是那花瓣緩緩綻放之聲,這花王始終未曾逃走,阮慈也逐漸放下心來,隻等到靈光逐漸淡去,那花芯之中,隱有人形顯現,這才連忙踏著花瓣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花囊——原本上清門攜來那個在齊月嬰身上,這還是她在鮫人小集偶然意動買下的,不意今日竟真派上用場。

正要將花王收入囊中,定睛一看,阮慈又是指尖一顫,不可思議地叫道,「容姐!這——可這怎麼可能——」

可細查氣機,這在花中沉睡的少女,不是阮容,卻又是誰?

第162章 氣機交融

阮容竟在此處現身,著實大出阮慈意料,她心中刹那間已想過許多之後行止,但此時最要緊的還是阮容安危,忙將阮容扶在膝上,神念掃過,隻見她神完氣足,並無絲毫傷勢,隻是正在沉睡,也是略安下心來,接連呼喚幾聲,阮容身邊氣勢湧動,嚶嚀一聲,緩緩轉醒,「……慈姑?」

姐妹相逢,都是又驚又喜,阮容安然無恙,隻是有些無力,倚在阮慈肩頭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呀……這些花兒,如何就凋謝了?」

她不禁流露濃濃惋惜之情,似乎被這場麵觸動,情緒十分低落。阮慈卻哪還有心思顧及寒雨花,匆忙道,「這些寒雨花本就是極其容易凋謝的,但容姐你怎麼從絕境之絕莫名其妙跑到這裡了——是那些大玉周天的人把你放在此地的麼?你們可曾遇到他們,不對,你們可知道有天外來客混了進來?」

阮容蹙眉道,「你先緩一緩,我一個一個答你。」

當下兩姐妹便細敘彆情,阮容將她和種十六在絕境之絕蹈波踏浪的曆程擇要和阮慈說了,又道,「我們被因緣吸引,幾乎是必然遇到正從空間裂隙侵入此地的大玉來客。當時種十六希望將風波起的威能灌注進他的一件法寶,他可跳入縫隙,釋放威力,將空間通道毀去。但沒有想到,這群大玉來客極是狡猾謹慎,更精通許多詭譎手段,其實已有一人先爬了出來,藏身氣勢場中,竟是毫無痕跡,連種十六都沒有察覺,被他從身後刺傷。」

那人既然精通藏身手段,想來便是有意第一個出來,為其餘人護法。也可見大玉周天這群來客的確是周天精英,便連種十六都著了道。阮慈不禁問道,「難道連天地六合燈都沒有照出來?」

阮容歎道,「天地六合燈當時未被吹亮,不過這也是對方技高一籌,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種十六亦是實力強橫,我光是被交手餘波掃到,都受了不輕的傷勢,但他的金丹卻沒有受損,那入體傷勢也很快便自愈合了,隻是寡不敵眾,又……」

她麵上掠過一絲蒼白,咬唇道,「又投鼠忌器,唯恐傷了我,也不敢自爆道基,終究是失手成擒,被丟到空間通道中去,也不知此時到底是生是死。」

種十六也算是一代天驕,竟落得如此下場,還是因為顧忌阮容而不敢玉石俱焚,阮慈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對這少年不算太反感,雖說兩人立場敵對,也有恩怨在前,但各為其主、各儘其能,一旦時移世易,便會和此次一樣,又毫無保留地聯手對敵,種十六竟為了保護阮容,想要以身相殉,最終也落得重傷放逐、生死不知的下場,令阮慈也有些感慨。

「大玉周天功法十分詭譎,他們共來了十人,其中有兩名築基修士,都會詭異神通。其中一名少年,眉發眼唇皆白,給我最特殊的感覺,他似乎精通攻心幻術,將我拉入幻境之中,想要在幻境中將我完全吞噬,獲取生平所有回憶。」阮容回思起那段經曆,眉頭也是微蹙,顯然十分凶險痛苦,「但我已知道他是天外來客,而且來者不善,有些我們心中的常識,對他們來說便是極其寶貴的信息,又如何能讓他得逞?」

阮慈插嘴道,「姐姐,你覺得他有特殊感覺也不奇怪,此人剛和我交手,被我殺了,他是大玉周天的東華劍種,和東華劍氣自然深有感應。」

兩姐妹對視片刻,阮容微微點頭,歎道,「難怪,我便覺得一見此人,心中便有熟悉親近之意,他也憑借此點,在我內景天地之中肆虐。但好在我也有法寶護身,在南株洲更是不知經曆過多少幻境,應付此事也有些心得,便一樣以幻境應對,雖說是勉力拖延時間,但也未能讓他窺見我心中真正隱秘,隻是看去了些許兒時回憶。」

「當時我道基搖晃,已是受了重傷,又和那人在幻境中博弈,隱約已有些法力枯竭,油儘燈枯之感。對外界一切,隻覺得恍恍惚惚,隱約聽到幾人談話,用的是我初時聽不懂的語言。或許是因為如此,他們在交談中並無顧忌,我邊聽邊學,也隻能聽懂少許,那人似乎誤會了我們周天的境況,認定宋國那無邊荒漠,便是此時琅嬛周天絕大多數洲陸的現狀。」

阮容說到此處,也不免露出笑意,阮慈更是大為愕然,「這、這……」

阮容也是笑道,「我也沒想到竟有這般變化,大概這就是氣運罷,那群人對此十分興奮,商議之後,便當即要回到虛空,聯絡大玉周天。」

她頓了一下,「但那人出去之後,便沒有回來,我隱隱能感到天地六合燈的波動,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盼望,生出的幻覺了。」

這樣說來,種十六被放逐到虛空之後,不但並沒有死,還有餘力驅動天地六合燈,這恢複力也是堪稱可怖,甚而可說是離奇,也難怪阮容不敢肯定。阮慈度其神色,道,「他雖然可恨,但到底也為了護著你拚儘全力,若是他平安歸來,日後相見,我也不會先和他做對。」

阮容忙道,「這卻不必,你何須因我改了行止,種十六那般強橫對手,若你存心容讓,豈不是一開始便落入下風?你對他客氣,他可未必對你客氣……此處也不便說這些,日後回去再說。」

種十六此時終究生死未知,這也是閒筆,阮容又道,「當時我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還要養精蓄銳,凝聚最後一點力量,抵抗那人再度入侵。因此對外界感應頗為迷糊,隻依稀記得天地六合燈波動之後,那條通道的氣機不再穩定,已是不能通行。也就是說,餘下那九人已是有去無回,注定不能通過原路返回虛空,再回到大玉周天。此時他們也失去耐性,不願再通過幻術取得記憶,要將我處死,從內景天地之中捕捉記憶殘片。就在這緊要關頭,突然又有一個修士現身,和他們打鬥起來。」

阮慈忙問道,「是誰?可是我們的人?」

阮容搖頭道,「是琅嬛周天的人,其餘的,我……我看不清楚。」

大概是憶起這最險要一段的緣故,她雙目微微發紅,顯得有些委屈,「當時我實在已經命懸一線,在生死間掙紮,道基搖晃剝落,其實便是他們不殺了我,再過一段時日,說不定道基也會自行坍塌。當時我已是目不能視物,隻能隱約聽到呼喝之聲,感應那靈機波動,又過了許久,那修士似乎是把那群人全殺了,總之我被他抱在手中,他說要為我療傷。」

阮容所說的,都是當時自身所見,是以才有‘全都殺了’之語,目前來看,至少有六個大玉修士從絕境之絕離開,所以阮慈對那人到底殺了幾個還是有些疑慮,不過此時最關心的並非此點,迫不及待地問道,「他是怎麼為你療傷的?此人醫術簡直通神!你此刻哪還有一點受傷的樣子?真該好好謝謝他才對。」

阮容咬唇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神智已是極為模糊破碎,很快便沉睡過去,醒時便已到了這裡。」

她不由落下淚來,埋在阮慈肩頭,哭了好一陣子才勉強道,「慈姑,我……我……我當時真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那裡了。」//思//兔//在//線//閱//讀//

阮容一向是外柔內剛,便是家破人亡的血夜,也沒有哭得這樣厲害,阮慈十分吃驚,忙抱著阮容,輕聲細語哄了許久,阮容方才平複過來,對於那人是誰,卻也再說不出所以然了。

既然阮容可以肯定是琅嬛周天修士,又和大玉周天的人打鬥起來,那麼此人應當是友非敵,阮慈道,「不論是誰,將來若是有緣相逢,再報恩也是不遲。不過此人手段實是玄妙厲害,隻怕不是普通金丹修士,竟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把你放進寒雨花王的苞房之中——你若在此,那原本花王又去哪裡了?」

她頗是不解,「難道宙遊鯤指點我來尋的,並非是寒雨花王,而是容姐你?」

阮容垂下頭去,舉起手輕掠鬢邊,阮慈目光,亦是不自覺隨她動作移了過去,她咦了一聲,「等等——容姐你這——」

隻見阮容鬢邊,不知何時佩了一朵重瓣小花,靈光閃閃,隱約給人以奇異感應,正是宙遊鯤指引她尋來的奇特氣機,阮慈取下小花仔細端詳,隻見花瓣重疊,便是寒雨花被法力縮小後的樣子,不由叫道,「噯,這便是寒雨花王罷——那人竟也知道我們此來,是要尋找此物麼?——倒是我錯怪恩師了,他原來實不比大玉周天的修士差,推算還要強上許多。」

再想到花王根%e8%8c%8e上的痕跡,想來便是那大玉少年擇花不成所留,若是阮慈不來,阮容和他便要再次交手,勝負也著實難說。到底是王真人一句吩咐,覓得姐妹倆此時團聚,這因果勾連,果然也是玄之又玄。

阮慈心中,一掃此前對王真人許多埋怨,又不禁燃起感激孺慕之情,一時眉花眼笑,將花囊遞給姐姐,讓她妥善收好。又道,「我們便在這裡不要走動,我給徐師姐傳信,令他們立刻趕來,我們也先將此處殘花摘取,加持大陣之力。」

便將自己和阮容分開後的諸般際遇,和阮容說了,也將當前局勢分說清楚,阮容點頭道,「之前不令眾人移動,是因為不知澤中尚有幾人,也不知我們的下落,因此要將此地寸寸查過,如今既然眾人團聚,那麼你我當務之急,便是先行離開此地,我也要接受長輩審閱,免得那些大玉修士在我體內埋藏了什麼手段,反而造成後患。」

阮容自己都這樣說了,阮慈隱約那點擔心也隨之釋然,二女當即分頭忙碌起來,將此地寒雨花采下,阮慈念及姐姐重傷初愈,又取出飛車,令阮容入車休息。

阮容也並不推諉,不過她自己也有飛車,不欲和妹妹共車,道,「出澤以前,我還是稍微離你們遠些為好。」

這也怕是大玉修士在她身上埋伏手段之意,阮慈自無不可,阮容走進車中,設下防護小陣,盤膝調息了一會,心頭始終卻有幾道聲音盤旋不去,正是那目不能視、手不能抬,在生死邊緣盤桓時,那人在耳邊的輕語。

「我這是第幾次救你性命了,阮容?」

那人語中還帶了那惱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