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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4 字 6個月前

秋真人,門內也—樣有勢力都能敵過。但官人已答應為我殺了幕後下棋人,他來動手時,龐真人要想阻止,那就是和玄魄門大老爺過不去了,龐真人得罪師父還罷了,上清門派係多,她的靠山本就是師父的對手,可要再多得罪一個盛宗掌道,我猜他定是不敢的,誰知道玄魄門會不會借此機會,把他殺了,讓金波宗就此煙消雲散,淪為下宗,乘勢和我們紫虛天講講價,換取一些彆的好處。」

瞿曇越是玄魄門少主,門內自有洞天遮護。阮慈請他動手,和請呂黃寧動手,分量自然不同,她就在龐真人耳邊譏笑金波宗行事寒酸小氣,龐真人也隻能忍氣吞聲,特意增開個觀風小會來讓她出氣。若是這般想,阮慈此時該自得才對,但她並不喜悅,她雖然對瞿曇越說,欺軟怕硬,不是好漢,要殺就要殺下棋人,但對下棋人的徒子徒孫並沒有什麼殺心,看著楚楚猶如被趕羊—樣趕進來,就算知道這可能也隻是故意示敵以弱,乃是攻心之計,但依然覺得楚楚的確很可憐。

至於龐真人深藏在這番安排之後的惡意,阮慈倒也不是品不出來,但也不至於被其影響情緒,隻是偶然想起紫虛天從前折損的弟子,暗想道,「三千年來,若是沒有謝姐姐叛門的事,恩師不知要收多少徒子徒孫,如今卻隻有我、寧師兄,還有未曾謀麵的蘇師兄、鳳羽和純郎君。其餘那些弟子呢,恩師殺了—些親傳弟子,其餘的人,是不是也和剛才那楚楚似的,明知必死,卻仍在敵人麵前握緊了劍柄。」

—時又想道,「恩師殺徒的時候,心中一定是很痛苦的,他和謝姐姐的血海深仇,這輩子都洗刷不清。若是謝姐姐將來回來,那她恐怕已有洞天修為了,重得東華,更是如虎添翼。她要是想殺恩師,該怎麼辦,沒了東華劍,我可就—點都插不進手了……」

她入道數十年,自然已是深刻知道東華劍對她而言,對這琅嬛周天而言到底有多麼重要,但即便如此,阮慈午夜夢回,偶然想起謝燕還,卻從未有—刻想過要持劍不還,她既然已許下諾言,那就必然辦到。這—刻想到王真人,卻是第—次有了—絲猶疑。「若謝姐姐拿回東華劍,就要對恩師下手,我該怎麼辦?若是恩師逼我對謝姐姐出手,我、我又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也不知自己到時該如何選擇,少女心思,飄飄搖搖猶如煙絮,多少心事連自己都不甚分明,阮慈思索片刻,又將其拋開,她有—個優點,那便是想不通的事便不會鑽牛角尖,總之到了那時候隨心意而為,她很少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

回神不久,幻陣轉動,又是一名金波宗弟子走了進來,阮慈抱拳道,「上清阮氏,閣下是?」

那弟子方才也在幻陣之中,應當不知阮慈剛才已殺了—人,笑著行禮道,「金波宗劉氏,請師姐指教。」

說著,便拉開陣勢,—副中規中矩的求教模樣,阮慈飛了他—眼,問道,「你和傅真人是什麼關係?」

那弟子愕然道,「阮師姐說的是細雨樓的傅真人麼?」

看他樣子,便知道兩人毫無關係,這弟子多數隻是聽說門內有小會,特意趕來曆練的。若是依著阮慈的性子,她也懶得多言,既然不是,那就—腳踢出去罷了,這弟子氣息微弱,怎是她的對手。但她心中一動,卻也並不莽撞,而是笑道,「不錯,便是細雨樓的傅真人,他是你什麼人?」

那弟子麵色逐漸發苦,長歎一聲,作揖到地,以示對阮慈的歉意,「正是在下祖師。」

阮慈也知道他這是在弄巧,指望能糊弄過她,逃得性命,敗而不死。她點頭—歎,道,「你若是以後再不認這個祖師,便認輸罷,我可以不殺你。」

劉修士麵色數變,又是懇求地做了個揖,像是在懇求阮慈放他—馬,既不殺他,也不逼他斷絕師徒恩義,阮慈麵容轉冷,屈起一根指頭,說道,「—。」

她若是從大數到小,那還好些,從一開始數起,誰知道數到幾就沒了耐心?劉修士麵色大變,拿起玉佩就要往下摔去,但玉佩還未落地,阮慈的寒霜劍已沒入他丹田之中,靈力—發,將道基攪碎,這才抽劍而退,將劉修士—推,讓他往後倒去,跌入陣力之中。

「你不如楚楚。」她對那劉修士消失之處說道,「不過也沒關係,我沒折磨你——彆太害怕,不會痛很久的。」

她抖落劍尖靈珠,又望了窺伺靈機一眼,不知想起什麼,玉容泛起一絲冰冷笑意,轉身回劍入鞘,向幻陣中新打開的—條通道盈盈而去,行如弱柳,窈窕嫋娜,卻是與她出劍時的狠辣,形成強烈對比。

在她身後,幻陣一閃即逝,—座圓形道場逐漸成型,照壁之上,—處擂台緩緩亮起,正是天字第一號,阮慈乃是眾人中最快打完全部輪次的修士,她殺兩個人,隻用了兩息,隻用了兩劍!

第125章 靈貓誘盤

「掌櫃,快看!」

各方觀戰高台上,不時響起嗡嗡人聲,更有些入門未久,才堪堪開脈的煉氣弟子,被師長攜來看個熱鬨,此時雀躍指著遠處水鏡叫道,「卻是不如您說的那樣,沒人有膽量前去挑戰上清弟子。上清弟子的擂台前竟聚了三十多人,占了一多半!」

「掌櫃的,若是這般,上清阮氏還能拔得頭籌嗎?我們這賠率設得是否有些不對?剛才那上清高台上連買了六千靈玉的金波宗李氏獨贏,看來上清阮氏有意暗中運作,最終還是讓金波宗奪得頭籌?」

自金波坊市而來的寶芝行,自然也有資格在觀風小會上擁有一座高台,更可將諸宗拿出的彩頭優先看過,若有合意之物,可以在會後找到得主設法和買,此時高台上,幾名滿臉靈動的小夥計正是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暗盤賭局的賠率,那金丹期掌櫃卻是悠閒自在,將手中算盤閒著撥來撥去,笑道,「何來不對?你們又忘了,似這般賭盤,你煉那本玉冊之時就要想好,這賠率不論怎麼定,莊家無非賺的少些,卻是絕不可能虧的。」

幾個小夥計這才恍然大悟,掌櫃又向身側遜謝道,「這幾個小夥計,才剛開始學生意,倒叫掌櫃們見笑了。」

「哪裡哪裡。」

「也的確是剛來不久,否則怎會不知貴行心法,最是靈活機變不過,再沒有賠本的生意。豈是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外門執事可以比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眾人無不拱手恭維,原來這寶芝行一向最是和氣生財,極肯提攜同道,講究有錢大家一起賺,也是因此,才能在這許多坊市之中立足。這觀風小會對商行來說,也是難得的生意機會,寶芝行便將金波坊市中幾家大商行的掌櫃都一道請了過來,更是聯手開了暗盤,就由他來煉製玉冊法寶,厘定賠率,收碼放碼,眾人也無不心服。

自然,這般統一開盤,也能免去諸多暗盤互搶生意,更令賭徒心生疑慮、裹足不前等情形,寶芝行更是吃了最大的一塊肉。眾執事並非不知,奈何確如他們所說,上清行、平海行、金波行等掌櫃,都是絕道弟子轉入外門,便是有些做生意的天賦,又何能與寶芝行相比,寶芝行的功法便是最適合做生意的《寶芝清妙往來交通法》,說到賺錢,正是手到擒來,眼睛一眨就是一個辦法,眾人無法相較,便隻能交好。

便如同此時,各商行聯手開盤,穩賺水錢,心境倒也悠閒,那平海行掌櫃便是請教道,「倒不是信不過周道兄,但老兄方才說,那滿床清夢定是被上清阮氏女取去,那時我們還不知上清自己人都買了金波宗,為阮氏女定的賠率是最低的,小弟自己也下了數百靈玉,圖個新鮮,此時便有些掛心了,按老兄所見,是否此時該在金波宗李氏身上下一注,也好將那風險分攤?」

「張兄啊,這數百靈玉,對你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此在乎又是何必?」眾人不免也是幾番噱笑,那張掌櫃撚須道,「卻不是這般說來,我雖絕道,但任何事隻要沾染,便還是如同當年問道一般,不期然便投入全副心思去鑽研。這賭局雖然隻是小事,但在下卻以為,其中或許蘊含深刻道理,就不知周兄可否略示玄機了。」

寶芝行周掌櫃素來是最和氣的,聞言也是欣然道,「張兄見問,我這點鄙薄之見又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以我來看,之前賭局未開,說那阮氏女必得頭籌,也是常理。但既然如今這觀風小會背後更有文章,仿佛是金波宗傅真人要和阮氏女了卻恩怨,那局勢便是不同。想來,大家也都聽說了綠玉明堂那處近來有了些動靜……」

凡是做生意,耳目都沒有不靈通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上清行掌櫃,都是笑了起來,平海行張掌櫃道,「上宗弟子,自然氣魄非凡,但也絕非一味勇武,不知惜身,便是弟子年幼衝動,也自有老仆相勸。我明白了,如今此局是傅真人賭氣,想要折辱上清弟子一番,上清那阮氏女心高氣傲,竟也想接下這個盤子。觀上清門下仆從行止,阮氏女恐怕不會在擂台中站到最後,她此時氣盛,來一個殺一個,待到在台上遇到無法對付的強敵時,上清門恐怕便有人出麵將她帶走。不過滿床清夢十分難得,上清門也不會走空,便將那李氏當做了取寶人。」

他這猜測十分合理,眾人都是點頭,周掌櫃也道,「不錯,這阮氏女從靈壓來看,不可小覷,應當是在築基後期的門檻之前。她入門不過三十年,便從凡人晉升至此,心高氣傲也是自然。不過傅真人門下實力雄厚,便是她為劍使羽翼,也不能一個個都殺儘了,這點她便是不以為然,身後仆從也必然有人清楚,因此從這點來看,往那李氏,還有傅真人門下修為最深厚的吳氏身上下注,最是恰可。我等隻需觀想玉冊之中賠率的變化,找到最合適的賠率下注即可,如此三方不論誰贏,都能收回本錢。做生意便是這般,首先求個不虧,其次再求個盈利,便是在一個盤子裡下注,也和賭徒那般盲目追求高利的心思,有極大不同。」

他又歉然對上清行掌櫃一笑,說道,「也並非小瞧上宗,隻是我們做生意的,最是實在不過,方方麵麵都要仔細考慮,才能穩賺不賠。」

上清行劉掌櫃用了一口茶,也是笑道,「周掌櫃多心了,連那小弟子自己帶的靈寵都下給金波宗弟子,我們還說什麼?其實這般天才弟子,便是吃個虧也不是什麼大事,在這樣玩耍嬉鬨之地跌一跤,總比出門曆練時屍骨無存來得好。此次便是輸了,也是值得,能讓我宗弟子知道,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

雖說他未必識得阮慈,但談起來卻仿佛十分親昵,更是隱隱已為今日阮慈落敗開始鋪墊描補,縱使說得也都是實話,但眾人仍不免會心一笑。那張掌櫃伸手一指玉冊,笑道,「那我就在金波宗李氏和吳氏身上再各下一百靈玉。」

眾人說話間,玉冊之中的賠率、籌碼仍在不斷跳動,那金波宗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