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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3 字 6個月前

還未抵達金波宗之前,令兩脈生出齟齬。

今日之事,便是她叫破背後的謀算,李平彥這師弟對她的反感敵意依舊是難以消除,更何況其餘弟子?盛宗弟子恃強淩弱、顛倒是非的帽子是摘不掉的。但阮慈也不在意這些,見那文士麵色黯淡,隻不言語,便對虎仆道,「虎伯,可有辦法撬開他的口麼?」

虎仆道,「小姐明鑒,金丹修士心誌都是十分堅牢,若他打定主意不說,便是嚴刑拷打,也是無用,除非……」

阮慈問道,「除非什麼?我們中有人可以搜魂取念麼?」

虎仆搖頭道,「那是天魔神通,不過若小姐並不在乎此人死活,老仆可以試著用刑,或者乾脆直接殺了此人,觀看其內景天地映照出的留影,或許可以找到一絲線索。」

他這般漫不經意地說來,金波弟子都聽得瑟瑟發抖,那紅衣師弟麵色陰沉,叫道,「喂!阮、阮道友……便是師叔真有禍心,也、也不必如此罷,把他帶回宗門,定有長輩做主,況、況且,由始至終,我們也隻是傷了一隻黑白飛熊啊……這,這綠玉明堂裡少說有上萬隻,你喜歡飛熊,我、我們去抓個幾百隻給你賠罪,不好麼?」

他這話不無道理,還站著的幾個金波弟子都露出不平之色,此事的確是上清門仗著人多勢眾,又是盛宗身份,壓得金波宗喘不過氣來。隻是一隻飛熊引發的紛爭,便令到金波宗大有體麵的金丹修士被護法妖獸點倒,仿佛牲畜一般扔在這裡,便是僥幸全身而退,也是大跌身份,這般尚還不足,還要殺人,那可真是欺人太甚了。

阮慈冷笑道,「不錯,你心裡自然以為,這不過是個小小誤會,我既然認識李平彥,交情又好到令宗內都有人動念離間,那麼今日最多教訓你一頓,你礙於情勢,也不敢拿我怎麼樣,最多回宗之後刻苦修行,總有一日在我身上找回場子,是麼?」

她這話正中紅衣少年心事,阮慈叫破文士計策之後,他雖然依舊焦慮,卻已不那樣恐懼,甚至敢為師叔求情。但此時見阮慈這樣說,心中便是一沉,知道事態不會這般發展,不由後退幾步,硬著頭皮說,「今日小爺落到你手上,算是栽了,要殺要剮也隨你的便,你若心疼那飛熊,在我肩上也刺一劍便是了!」

阮慈笑道,「不錯,不過是幾個凡人,幾隻妖獸,又何曾在你眼中?這樣的東西便是傷了、死了,又怎能讓你抵命呢?」

她踱到天錄身邊,將那柄飛鏢攝來,上下拋了幾下,靈力渡入,悄然已將其煉化,氣勢無形間已將少年鎖定,紅衣少年倒退了幾步,麵上現出不可思議、恐懼、慌亂等諸多情緒雜糅在一處的複雜神色,幾番咬牙,卻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突地往遠處破空逃去。

眾金丹侍從都是冷眼旁觀,並未動作,天錄將那飛熊抱在懷裡,跪坐在葉片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注視著阮慈,阮慈對他微微一笑,甩手猛地擲出飛鏢,那飛鏢穿竹過葉,後發先至,以極快速度刺入少年丹田,慘呼聲中,將他釘在身前一竿大竹上,卻是早已鎖定氣勢,根本就不容逃脫。

金波弟子都驚呼起來,有人已忍不住捂嘴輕泣,望著阮慈的眼神,猶如望著天魔。虎仆卻是拍手叫好,喝道,「小姐好準頭!好快的鏢!」

阮慈輕盈躍起,趕到紅衣少年身側,出劍刺入他後心,將他挑起帶回,扔在少年文士身邊,那紅衣少年雖被擊中道基,卻並未就死,喘熄聲聲,血沫不斷從他七竅冒出,他口中嗬嗬連聲,不可置信地望著阮慈,到現在猶自不敢相信,她隻因一隻看過幾眼的靈獸,便對友朋的師弟下了殺手。

阮慈低頭瞥他一眼,唇角微揚,她長相雖然清麗,但氣質清幼,總有幾分稚氣,這一笑不知為何,卻帶了幾分成人化的嫵%e5%aa%9a,「可你想過沒有……」

「這飛熊的命,何曾在你眼中。你的性命,又何曾在我眼中呢?」

話音一落,她劍尖靈力一吐,攪動之中,紅衣少年道基片片碎裂,他眼中神采漸淡,垂下頭去,內景天地現在頭頂,五虛二實的道基飛快破碎,生平所憶景象逐一飛散,阮慈也懶得細看,收起寒霜劍,轉頭對那幾名金波弟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們沒有動手,隻是旁觀——」

「所以,我可以讓你們先逃一會兒。」

第118章 刁蠻任性

氣勢場中一陣波動,下一刻,阮慈從竹梢之下躍出,背映日光、白衣飄飄,身姿翩若驚鴻,說不儘的飄然出塵,她落到巨竹葉之上,足尖輕點葉片,連絲毫顫動都未曾激起,隨手從袖中掏出一個人袋,往下一抖,兩具屍體頓時落了下來,虎仆喝彩道,「小姐好身手,這七名築基弟子,竟非小姐盞茶之敵。」

阮慈微微一笑,謙道,「虎伯過譽了,以我神念,他們若是全力飛遁一盞茶以上,我的感應便不能那樣詳細了,也隻能速戰速決。」

跟隨少年文士的八名弟子,已被阮慈單槍匹馬全數殺死,這要比她在恒澤天中殺敵更簡單得多,一個自然是二十年來苦功不負,如今修為更上一層樓,已非當日可比,還有一個便是這些修士,修為並不怎麼值得一提,多是築基二層、三層,連二十年前的敵人都比不過,想來亦是沒有資格去恒澤天那般的秘境曆練的。

在阮慈看來,這樣的敵人殺上多少個也不值一提,因此她並不自滿,將眾人屍體丟到文士身邊,對他說道,「這八個人有一多半是因為你丟了性命,哼,李平彥的師弟是你辛苦找來的槍,但他再蠢,也要稍微做戲騙一下,除了他以外,你帶來的都是你的親近後輩吧,我猜,除了你的弟子、師侄之外,說不準還有幾個是你的血親。」

因一隻飛熊,阮慈眨眼間便連殺八人,這樣的應對確實出人意料,那少年文士望著她的神色已是截然不同,似乎此時若是將他禁製解開,他拚著冒犯不得以大欺小的規矩,也要將阮慈格殺當場。不過阮慈絲毫都不在乎,望著他道,「道友,我殺了這些人,你身後的元嬰真人一聲也不敢出,可見他有多麼忌憚我的恩師。像是我等修士,活在世上第一個考量的都是自己的道途,那背後的人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到現在都舍不得說出實情?」

她揣度著那文士神色中的變換,又笑道,「未必是好處,是不是,他定是用什麼事來轄製你,我想想,是什麼能讓你到現在都不敢說話呢?若單單隻是隕落,那麼也沒什麼道理,你若不說,現在就要死了,你告訴我,還能試著逃一逃——你竟看什麼東西比道途更重?這可不合情理。」

天錄一直都在忙於救治那黑白飛熊,此時飛熊氣息已逐漸穩定,他方才把飛熊交給鮫人,低聲囑咐了幾句,回身說道,「慈小姐,這人或許是被下了禁製,不得對外人吐露實情,他也不是不想說,實在是並不能說。」

阮慈不由大感新鮮,笑道,「這禁製有些邪門,我在門內怎麼沒有聽說?」

天錄道,「這是一種雜修手段,名喚禁修,由一人發往另一人,譬如慈小姐現在給我下個禁製,百年內不許我說真人壞話。」◢思◢兔◢網◢

他麵上微紅,似是對這個比喻很不好意思,又說道,「那麼百年之中,若果我果然沒有觸犯禁製,冥冥中慈小姐便會把一些氣運分給我,令我受益甚多。但若是我突破了禁製,那就會刹那間在極度痛苦之中隕落,自身氣運,乃至內景天地,都會反饋入慈小姐的修為之中。」

他走到阮慈身邊,俯首凝視那文士,緩緩道,「這種禁製手段,乃是一種並不平等的交易,因此雙方的修為必須有較大差距,才能令交流均衡。隻有施術者的一絲氣運,抵得上對方的全副身家,才能奏效。其實便是他不說,金波宗內能給他下禁製的修士也沒有多少,一個個查驗過去,終究是可以找出來的。」

隨著他的話聲,那文士目中逐漸流露恐懼之色,仿若要掙脫什麼似的,麵色逐漸漲紅,氣勢亦是奮然躍動,阮慈此刻倒耐心起來,見他再三掙紮,終於還是喘著粗氣廢然而止,也是點頭歎道,「看來你仍是未能把那個人拉下水。」

她不再和文士多言,轉頭吩咐道,「虎伯,殺了他罷。」

虎仆一聲應諾,利爪揚起,氣勢場中頓時被一股肅殺之勢占領,白衣文士的氣勢被壓製到最為衰敗低落的那一刻,空中一道爪影揮過,慘呼聲中,靈氣猛地噴發開來,無數圖景往空中飄飛而去,一枚三色金丹躍到半空之中,仿佛是一輪妖異落日,在刹那間竟奪過大日光輝,令周圍仿佛浮現另一重世界,一畝小湖之畔,群山延綿、重巒飛瀑,說不儘的仙家風姿。山中更有許多身影,正是那文士生平浮現,不過這些畫麵,又要比築基期的孟明月隕落時更詳儘生動得多了。

阮慈展目四顧,對那幼時經曆不過是一瞥而已,隻在較靠近此刻的畫麵之中留心,她的確發覺有一幕畫麵頗為可疑,乃是這文士跪在某人跟前,做出聽從教導的模樣,隻是上首那人麵目模糊,隱約隻能看到穿了一身宮裝。她便指著問天錄,「你說,這會不會就是幕後那位大真人。」

天錄道,「這倒也未必,這人不敢用神觀照師長,是以隻留下模糊影像,這是有的,便是我們這些人,若隕落在這裡,殘破天地中也不會有真人的麵目。不過我還是為慈小姐記下來,說不準翌日就見到熟悉的洞府,便知道是誰要和我們紫虛天過不去了。」

他到底是從未出門,江湖經驗太少,這些話說出來稚嫩得讓人發笑,阮慈心道,「若是要這般誤打誤撞才能找到主使者,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息事寧人。」

金丹修士的內景天地,並不能久存世上,但也會在數年內豐潤此地靈氣,此時已有不少生靈被吸引著聚到附近,不過阮慈已失去殺妖取寶的心情,將眾人屍身裝起,回到法舟之上,倒也不著急往金波宗去了,而是和王盼盼、虎仆商量道,「這些屍身該如何處置為好?主要是他們留下的乾坤囊,這些東西我並不想要,但若是送還親友手中,倒仿佛是我在有意挑釁,這又不是我的本意。」

王盼盼對這種一言不合、連殺九人的行徑似乎是司空見慣,阮慈這樣說倒把她逗笑了,%e8%88%94舐著爪子笑道,「人都殺了,還怕被人誤會麼?就把乾坤囊送回去又如何,上清弟子,自然不會貪圖這些蠅頭小利,他們死於有眼無珠,跟錯了師長——自然了,之後會多出一些人想要殺你,但你還怕人殺麼?將來等劍使托生,不知有多少門派會來殺你,也不差這麼一些臭魚爛蝦。」

虎仆也是笑道,「小姐也是有心了,送還乾坤囊也好,敲山震虎,這些弟子的親友,若有誰竟敢因此心懷怨憤,那便是我紫虛一脈在金波宗立威最好的靶子。」

這兩個妖怪,言談之間好像隨時都要大開殺戒,阮慈脾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