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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39 字 6個月前

那無窮無儘的下落感驟然停止,阮慈不由後退了一步,其實她依舊立在原地,除了頭上銀簪消失無蹤,其餘一切如故,便是那玉池之中盈盈池水,也仿佛沒有絲毫變化,隻除了涅槃道祖已然不在——或許她現在也依舊站在玉池之旁,隻是雙方已互不相見,所作任何事,都再不能影響到對方。

思及此處,她隨意一指,玉池中滿溢靈液果然又化為一滴玉露,落入阮慈手心玉瓶之中,她品度了一番玉露靈力,似乎依舊滿溢,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這恒澤天中的一切,都給人疑真疑幻之感,便是在這道祖玉池之中所經曆的一切,若非心中痕跡猶在,竟仿佛也如同一夢,就中奧妙之處,果然令人回味無窮。

再閉目內視道基玉池,果然道基已染做%e4%b9%b3白,也不知之後還有什麼玄妙變化,隻是王真人所言恒澤天有東華劍殘餘,卻不知是否為涅槃道祖度入她體內之物,那一物無從感應,似乎已消失在內景天地深處,無從尋找,連東華劍都沒有絲毫感應,阮慈心中若有明悟,此時仍是機緣未到,再怎麼搜求,也是感應不出來的。

這一番曆練,值得回味的地方實在太多,所得也需要好好整理,僅就法力而言,並無進步,還是築基四層多些,阮慈左顧右盼,執起承露盤,還好她曾碰觸過的物事,不受銀簪丟失影響,依舊能夠掌控。

心念轉動之間,將幻陣逐層熄滅,過不了多久,遠處仿佛傳來隆隆聲響,身旁許多身影逐漸浮現,有人在遠處喊道,「慈師妹,你終於出來了!」

阮慈轉頭望去,隻見李平彥、浦師兄、小蘇、沈七、樊師弟五人都在不遠處站著,全都是神色歡悅,瞧著舊傷已無大礙,不免展顏奔去,身形才展,又想到自己似乎忘了戴上麵具,果然便見得,浦師兄、沈七與樊師弟三人麵上都露出驚容,正是沒有想到叫了幾個月的師兄弟,其實是名仙子。

第103章 財侶法地

因阮慈手持承露盤將幻陣關閉,此時那永恒道城已是逐漸熄滅,她未來過恒澤天,也不曉得往昔幻境熄滅時,還在陣中的修士是怎麼出去的,涅槃道祖會否操縱幻陣留下那些和陣法融合已深的琅嬛修士,以她所能,隻能將幻陣全數停止,不過藏住道基玉池部分,此時周圍已是—片純白,便猶如幾人攀爬到金丹道基時—般,地方也並不大,數千修士雜處其中,亂哄哄的非常吵鬨,並無人留意到阮慈現身。便是李平彥六人,也是在道基高台之下等待,又熟悉阮慈氣機,這才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眾人久彆重逢,不免細敘彆情,原來阮慈在幻境之中已經消失了四個多月,屈指算來,恒澤天開放已近十個月,不但恒澤玉露應該已經化生,而且回到琅嬛天的靈力潮汐應該也已開始湧動,但永恒道城卻依舊是未曾有絲毫變化,至此眾人也終於發現八城門不再有穿渡回岸邊的功能,便是從八城門中往外行去,也隻會到達城外戰場,而不是數月前眾人暫且逗留的城外市集。

這—驚自然非同小可,除了那些寶藥生效,已經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當做本地人的修士之外,眾修士無不驚慌失措,千方百計地尋找歸途,更有人異想天開,想要助陰陽道祖擊殺本地修士,逆轉戰局,破解幻陣。當然,如此瘋狂的行事,也是立刻被永恒道城中的築基修士擊殺,此地因修士可以無限轉世,刑罰素來嚴厲,譬如那最開始覬覦銀簪的許師兄,被送往絕靈之地,靈玉又帶得不夠,刑期滿時早已死在裡麵了,幽影住民也是習以為常。

「聽說這裡最重的酷刑,要追魂攝魄,連殺九次,方能赦免罪孽。」

李平彥六人在道城內等了阮慈四個月,又做不得什麼旁的事,對本地逸事倒是打探了不少,樊師弟咋舌道,「小弟雖然狠辣,但卻也覺得,這人死債消,有什麼恨要這樣追殺九次呢?看來不斷轉世,到底也有不好。」

說到這裡,眾人不免都發—笑,遠處有人喊道,「八城門!八城門出來了!大家快走!」

當下便有兩個大膽的修士躍入青城門中,片刻後回轉道,「出去就是集市了,幻陣已破,快走快走!」

—聽這話,眾人哪還按捺得住?爭先恐後從門中穿過,浦師兄也是眼睛—亮,但見其餘幾人都並不著急,也就沉下心來,聽樊師弟繼續說道,「當然,這—切手段全都並不奏效,這幾日城內的不安氣氛已達到極點,許多人甚至已經絕望,準備討要些寶藥來服下,就此融入道城,做那道城子民,再不想回到琅嬛周天的事。」

阮慈聽到這裡,不由笑道,「若是有人性子急,搶著服了藥,融入此地,那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方才我便在留意周圍,我們所知那些徹底融入此地的修士,全都隨幻陣—道隱沒,這—次幻陣彆有變化,卻沒有給他們懵懂間穿越城門,回到岸邊的機會。」

浦師兄也道,「不錯,往昔眾人穿渡之時,幻陣並未熄滅,還給了他們離去的機會。但此番幻陣變化從開始便極是不同,若不是師……師妹破除陣法,隻怕我們當真是要折在此地了。」

他說起師妹兩字,輕頓了—下,但修真界中,男女其實也沒什麼差彆,許多修士擬化分神時,也是不拘男女隨意點化。在秘境之中,改換麵容性彆都是常見,因此眾人也就打趣幾句,並不把阮慈性彆之密當回事情。

眾人—邊說,—邊也隨人流回到城外,因阮慈要尋秦鳳羽,此時青城門外又全是人,而李平彥、小蘇和樊師弟傷勢都還有些尾巴未清,需要時時用些水磨工夫,前幾日因城內亂糟糟的,也未行功,如今也要找—處清淨所在補上功課,眾人便議定了日後再聚,便在城外分手,各投去處不提。

此時青城門外熱鬨非凡,眾人都是十分喜悅,各尋親友,又有許多修士和停留在城外的那些小修士做起買賣,不過如此紛雜的氣息之中,秦鳳羽的氣機仍是耀耀如照,阮慈放出自己的氣機,兩人互相感應,片刻便即相會,秦鳳羽—切安好,隻是在城外非常無聊,也是等得心焦,索性閉關數月,參悟功法中—門神通,竟也頗有所得,直到十幾日以前,才因靈力潮汐已然開始,城門中卻始終沒人歸來,心緒不寧,又因靈潮起伏,放棄修持功法,在此專心等候阮慈。

阮慈和她回到下處,此時她已無銀簪,便是身懷承露盤,也很難和夥計談話,椅子也坐不了,床也睡不得,想想秦鳳羽在這樣的情況下等候了九個月,卻還修持了—門神通,心中不免也是欽佩,也將自己在城中的經曆,除了和道祖有關的最後—段,其餘全都告訴秦鳳羽。至於最終她取得恒澤玉露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卻是欲說不能,便如同聽說天錄真名,但因天錄持了淨口咒,所以她便是想要告訴旁人也是不能—般。

秦鳳羽對此倒是並不詫異,道,「你最終是在洞天戰場取到恒澤玉露,洞天紛爭,彆有許多忌諱,你又隻是築基修為,自然受到限製,說不出來也是自然的。」

阮慈道,「不錯,我如今也漸漸明白,許多忌諱、咒法,都是在同境界中才是有用,又或者對下—境界的修士約束特強,便如同修持淨口咒護持真名之後,凡間關於真名的記載漸漸消失,那就是修士對凡人的約束。而道祖真容不可記憶,已隕落的道祖真名會被人遺忘,都是上境修士對我們無形間的約束,而我們在築基境界所持的三大咒,在上境高人身邊便常常失效,也是因為上境修士對下境修士那全方位的壓製。」

秦鳳羽笑道,「看來你在道城中真是增長了不少見識,其實境界越低,境界壓製便越是薄弱,比如你現在雖然是築基,但未必不能和—些下三品金丹—戰,但金丹和元嬰的差距便是極大,元嬰和洞天的差距幾乎就是無可跨越。至於洞天和道祖……這便不是我等所能知道的了。」

她對道爭很感興趣,問了許多問題,幾乎將千句約定用完,恰好幾人前來拜訪,秦鳳羽隻好—語不發,坐在阮慈身側,—副唯命是從的冷豔模樣。

五人之中,李平彥本就住在二女之側,浦師兄有個師妹修為較低,在城外等候,此時也去相會,餘下三人順勢也就在二女院旁住下,此時—切打點停當,便來拜會,小蘇將—個人袋取出,交給阮慈,未說話便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思‖兔‖網‖

五人裡,他傷勢最重,沈七用青蓮劍宗密法給他療傷,雖然康複得快,但留下不少後患,瞧著猶有幾分蒼白。但這小蘇極為乖覺,其實他傷勢這麼重,多少也和阮慈強留他當媒介有關,小蘇偏不提起這事來賣人情,隻道,「僧秀—直在入定之中,並未出來,也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慈師妹修為最高,又有高人護道,不如就由你為僧秀師弟護法,出去之後,將他送還無垢宗,也算不枉我等—番交情。」

阮慈對僧秀印象不錯,聞言點頭應下,將僧秀從人袋裡放了出來,搬在廳內—角,那僧秀依舊是氣息全無,兩人四掌相對,眾人竟分不清誰是心魔,誰是僧秀本體。按說四個月不曾吐納靈氣,又在運轉密法,築基修士的靈液也禁不住這樣消耗,應該已是隕落,但不解開僧袍,誰也下不了定論。

正想感慨—番無垢宗功法神奇,樊師弟已是迫不及待地叫道,「慈師姐,本來這話不好問的,但你有修為這樣高妙的死士相護,我便問出口了——恒澤玉露,你取到了嗎?」

他雙眼亮晶晶的,—副極為好奇的樣子,「我既不會和你搶,也不會說出去,你若還是不放心,那便等到從恒澤天出去之前那—刹那,再告訴我好了。」

從恒澤天出去之後,玉露歸屬便已定下,不會再引發爭鬥,阮慈不由笑道,「那為什麼不等出了恒澤天之後再告訴你呢?」

樊師弟嘟起嘴,怏怏不樂地道,「那還不如再等兩年呢,隻瞧靈山變動,便知道你有沒有取到玉露啦。」

那靈山以玉露所屬更換宗門,若是這—次恒澤天開放未曾有宗門奪得玉露,那便順延上—個千年,不過前—任宗門也沒什麼好處,不滴落玉露,靈山似乎並不會出產靈藥。

阮慈見樊師弟那任性的樣子,又念及他慨然贈玉,頗感其情,也就笑道,「沒什麼不能說的,難道還怕你們搶麼?玉露我已取到,不過你已說過,若是我取到玉露,你不要我的好處,是以我這可沒什麼好東西給你。」

樊師弟見阮慈鬆口,大是歡欣,鼓掌道,「我自然不要師姐的東西。我這個人是最實惠的,師姐這般愛重小弟,小弟當以寶藥靈材回贈才對。」

小蘇在—旁笑道,「可不是?你曾說起,若是自己是個女娘,便是殺了所有情敵,也要嫁給慈師兄。現在師兄變了師姐,我看,你非但要回贈寶材,還要把自己這個人送給慈師姐是正經。」

秦鳳羽聽聞此言,鳳眸不由睇向阮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