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1 / 1)

借劍 禦井烹香 4145 字 6個月前

化為長玉節將自己護在其中,周到防護,恰好迎上一柄無聲無息出現在後心處的碧玉飛刀。

飛刀擊中玉節,發出清脆響聲,往來處回飛而去,氣勢場中一點氣機驟起驟滅,往遠處遁去,身旁亦響起驚呼,還有人喝道,「誰敢在道城中動手!」

數股強大氣息投注而來,但那行刺者的氣機已是迅速去遠,阮慈若不祭出遁法,自忖是追不上,但她亦不知所謂不能遁行,是否包含眼前的境況。

正是猶豫之時,那氣機突地一頓,阮慈耳中有人傳音笑道,「慈師兄莫急,小弟助你。」

阮慈眉頭一揚,收起養盼環,望向身側,「樊師弟,怎麼是你?」

氣勢場中,那刺客氣機隻是一停,便被道城子民那強大氣機纏住,此時已迅速衰弱下去,居然是一個照麵便被生擒,不過他氣機不再隱匿,阮慈已是認了出來,她歎了一口氣,「那刺客,果然便是許師兄。」

第91章 道城新友

人群之中,樊師弟走上前來,和阮慈站在一處,笑道,「昨晚飲酒時,便覺得此子刻意示人粗豪,有些過猶不及,隻怕暗中有所謀劃。是以在他身上略動手腳,也算是做個防備,感應到他往城中深處一路行來,小弟也是有些好奇,便悄悄尾隨在後。沒想到他真想對慈師兄動手,看來,慈師兄進門時他也在場,心底亦是知道,這銀簪並非如慈師兄說得這般輕描淡寫。」

阮慈衝他拱了拱手,算是謝過樊師弟援手,又笑道,「看來昨夜我說的話,沒有一個人當真——樊師弟可想看看這枚銀簪麼?」

樊師弟搖頭道,「銀簪雖好,但對我無用,我已有了路引,便是再得來又能如何,反而可能會令慈師兄陷入危險。於我來說,昨夜和慈師兄一席夜話,我們二人的投契,比這銀簪更是寶貴。慈師兄不嫌我修為低微,對我另眼相看,這許師兄卻看不起人,我這個人便是這樣,誰對我好,我就十倍地對他好,誰對我壞,我便百倍地對他壞。」

他昨夜待許師兄倒是殷勤,隻怕當時心中已打定主意,要許師兄為無禮傲慢付出代價。阮慈心中微凜,不由想到鴆宗弟子,但鴆宗弟子下毒倒也無需通過酒液,光是六識便已足夠,再說阮慈有東華劍鎮壓,本就不怕毒力,而且神念豐盛,多持一個避毒咒也是無妨,也就把此事撂在一邊,笑道,「這許師兄真是自尋死路,我雖被本地人輕視,但要收拾他還不在話下,便是他看不起的樊師弟,拿下他也是輕輕鬆鬆。」

說話間,本地居民已上前和樊師弟交談,樊師弟含笑應付了過去,阮慈在旁聽著,也是微訝:許師兄在城中出手,觸犯規條,將被打入天牢三月,那裡是絕靈之地,若是靈玉不夠,必然會因為靈力枯竭修為大跌,動搖道基甚至是折損其中,都不是沒有可能。

「此前恒澤天開放時,好像沒聽說幽影子民對進來的修士這般不客氣。」她仔細回想第五蒼的記憶,「修士折損,多數是因為彼此相爭,又或者是誤入險地,被妖獸殺死。好像沒什麼人大鬨城鎮,乃至被幽影修士捕殺,若是修士在城鎮裡相爭,幽影子民也是不管的。」

「看來這一次,永恒道城的出現也令許多事有了變化。」樊師弟沉%e5%90%9f道,「這方天地既然是道祖殘餘,那麼內景天地也必然是橫貫修道始終,之前曆次開放時,修士所見也並不一樣,其時可能道祖尚未成道,所以城池中較為和平,規矩也就鬆弛了許多,我們這一次,永恒道城已成,道爭開始,城內的管束自然也就嚴厲一些。」

阮慈和他看法相近,因道,「若是這次進來的修士不夠機變,還按老一套行事,不能沉下心來體察變化,隻怕是要吃虧的。」

樊師弟冷笑道,「若真這般蠢,那也是活該,秘境之險方方麵麵,稍有不慎,隻怕便會身死道消。我不喜歡那些蠢材,便是多看他們一眼,心裡也覺得不舒服。」

在樊師弟心裡,阮慈自然是和他一般的聰明人,李平彥恐怕便不是那樣聰明了,但也並未愚蠢到惹人討厭的地步。阮慈承了他的幫助,受了這不大不小的人情,便也要給予回報,因笑道,「承蒙樊師弟高看我一眼,那我也便勸你一事——這道爭一事,師弟還是不要牽扯其中為好。城防的活兒,師弟若是信我,便莫要參與了。」

她昨日這般勸告李平彥,李平彥明顯不能理解緣由,但這不是他就十分愚笨,而是李平彥深知阮慈二女無法融入此地,便是因為她們知道了此地的‘真相’,因此他是不願深思,隻聽阮慈安排。樊師弟聽了阮慈的話,卻是雙眸閃閃,顯然隨之泛起許多思緒,旋又展顏笑道,「師兄既然有勸,小弟聽從便是。」

阮慈不由開了個玩笑,「師弟對我這般柔順聽話,倒是讓我想到昨日你對許師兄的樣子,心中可有些害怕呢。」

樊師弟也是莞爾,望著阮慈認真地說,「我對討厭的人從來不會留手,但在歡喜的人麵前是極聽話的,慈師兄無需擔心。」

他麵容清秀,說到最後麵色微紅,似是有些羞赧,靦腆之處,令人忘懷了他的深沉狠辣,阮慈心中暗道,「這個樊師弟真是有意思,他想得要比尋常人都多。」

昨夜兩人的確聊得投機,阮慈也覺得和他算談得來,如今樊師弟既然公然示好,她便邀請樊師弟一道往前探詢,看看這永恒道城究竟有多麼闊大,‘真實’一麵延展到哪裡,又是否能找到通往金丹城區的入口。

樊師弟欣然笑道,「小弟也正有此意,一路跟隨師兄時,便想到師兄恐怕是在尋找這幻境的極限,也是暗自留心,到目前為止,我等所踏足之地全都鮮活真實,道祖餘威,竟至於此?我們走過路程,已有數十裡,卻還是沒到這幻境的極致。」

阮慈道,「我們在城外時,八城門走過了三處,也有不少修士是從彆的城門過來尋找親友,從他們口中判斷,八城門這一次是都開了的,那麼按理來說也都有修士從城門中進入,我們不妨先往朱城門方向走去,計算一下路程,以此來推斷道城大小。」

樊師弟對他看得上眼的人,當真是乖順可親,同阮慈一道繼續前行,又提起昨日未完的話題,「此時隻得我們二人,小弟想請教師兄,是何方道祖,膽敢和創世道祖相爭——而且在小弟看來,若說我們琅嬛周天所屬的洞陽道祖,大道為通,那麼這道祖的大道便是通之大道相悖相克的那條大道,這條大道似乎講求所有修道物事都不假外求,己身便是完整的傳承,對外的因緣聯係越少越好,師兄怎麼看?」

阮慈也有類似念頭,不過她知道得比樊師弟更多些,此時含糊說道,「內景天地是道祖一生記憶,也許這一段記憶時,五行道祖還並非那樣不可觸犯呢。至於這道祖所代表的大道,既然他已湮滅至此,我等便注定不會得到肯定的答案,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樊師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對阮慈展顏一笑,說道,「看,師兄的見識,豈不是比銀簪寶貴許多了?隻有許師兄那樣的睜眼瞎,才會貪圖寶物,他根本就不知道在這世間最重要的是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阮慈好奇地問,「是什麼?」

「見識!」樊師弟斬釘截鐵地說,「在這周天之中,最為重要的便是超人一等的見識。稟賦、機緣、時運,都隻是細枝末節,能走到這一步,我等都並不缺乏,唯獨見識與心性,才是可遇而不可求。此來恒澤天,我所求的並非玉露這般的俗物,隻願與諸般英豪一會,聽一聽他們的見識。」

他的看法,竟和阮慈不謀而合。阮慈不由笑道,「正是如此,此番能進入永恒道城,增長見識,乃是最為難得的機會,我們不要把時間花費在和修士相爭上,多開開眼界才是正事。」

樊師弟拍手道,「不錯,不錯,小弟也並非心慈手軟之人,但卻覺得在這裡互相爭鬥,殺上個把對手就沾沾自喜,實乃買櫝還珠之舉。我在門中,聽師長說起,洞陽道祖吝於現身,而琅嬛周天又被其封鎖,使得我們周天修士,難見道祖風采。這永恒道城很可能是許多修士一生中唯一一次見到道祖層麵的交鋒,就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能有慧眼,看出這一點的寶貴了。」

這是阮慈出門遊曆以來最談得來的修士,雖然根底不明,但比起孟令月、李平彥來說,又要投機許多。雖然她並不缺乏和道祖的交流,但亦是對這道爭興趣極大,也道,「是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能看出這其中的風險。但不論如何,都是一旦錯過便不可能再重臨的機緣,隻是那些提早服用寶藥的平宗修士,便如同入寶山而空手還,投入此間時,已全然忘卻自己的真實身份,便是身處其中,但卻不會有我們的感悟,隻能說道緣當前,所得卻是各自不同,令人隻能空勞歎息了。」

她卻是想到了秦鳳羽,能和她一起進來恒澤天,已是極大的運氣,可偏偏卻因為兩人一念之差,被鎖在城外,錯過了這一番見識,隻能說和這番際遇無緣,將來是否就是因為少了這麼一點際遇,不能登臨洞天,除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命運道祖,卻是誰也說不清了。

再是這般一想,又覺得不值得慨歎什麼,個人的際遇,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看似隻能由飄渺命運決定,可細思之下,便是己身心性,又怎知未受道祖撥弄影響?見與不見,可能都是道祖隨意博弈的結果,長了這一番見識也不值得歡喜,而進不來永恒道城,似乎也無需為其惋惜。

這一番心思,不適合和樊師弟分享,但她之前的話語也足夠令樊師弟感慨的了,他歎道,「是了,也許我等此時自以為得了機緣,但在高輩修士眼中,卻還是身在險境而不自知呢。修為越過某個階段,再回首看去,又是不同風景,然而這也不是此時的我們所能看明白的,身處其中,便隻能昂揚奮進,一路前行。」

兩人越說越是投契,阮慈甚至舍不得細問樊師弟出身,免得兩人師門若是立場不同,各有思量,此時反而妨礙兩人交際。把臂同遊了數日,走了近萬裡,終於走到了朱城門,城門口也見到不少修士入內,樊師弟上前問了問,八城門修士如今都在陸續入城,眾人自然也都對這永恒道城的變化極是吃驚,也是都放下敵意,彼此問詢。

在城外時,八城門之間相距不過是一千多裡,城內卻是十倍差距,如此龐然巨城,令人無法想像,隻怕築基修士所在的這八城門便勝過外間數個國家。阮慈也有留意,在他們所走路途之中,居民還真都以築基修士為主,並未見到太多煉氣期修士,至於金丹修士,更是一個沒有。這永恒道城到底多大,便是走過了兩個城門,也很難估算出來。樊師弟甚至認為這道城全盛時期,可能就是道祖締造的大天,和中央洲陸會是一般大小。

阮慈不大認同,道,「城外還有居所,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