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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59 字 6個月前

承受的,和其牽連,很容易出人命。法顯令主差徒兒截殺你們上清弟子,應當就是為了折斷劍使羽翼,再過十幾年,流明殿宋太子,忘憂寺阮小郎君,他們紛紛築基之後,外出曆練時可能都會遇險,殺他們的也未必隻是燕山弟子,青靈門、太微門說不定都會出手,到那時,恐怕還要死更多人。」

他說起此事,隻如尋常,阮慈心裡卻不由得一抽,瞿曇越看在眼裡,微笑道,「啊,你在惦念哪個呢?是宋太子,還是你的族兄?」

阮慈瞪了瞿曇越一眼,瞿曇越笑著說,「哎呀,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在這裡待久了,不知不覺被這綿綿幽雨染上了一絲酸味。」

他說話是很討人喜歡的,阮慈衝他吐吐舌頭,收起雨傘,道,「你請我吃頓飯吧。」

兩人在坊市酒樓中坐下,瞿曇越把菜譜遞給阮慈,又問,「孟女郎出事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和孟女郎同行的那兩位,一個半月以前便到了渡口,你怎麼耽擱了這樣久?」

孟令月確實是兩個月前去世,她師父攜徒歸宗,原來轉眼就到了翼雲渡口,這一段路遲芃芃和李平彥就走了半個多月,阮慈比他們少走兩天而已,她道,「我也是因緣際會,在鳳凰腸中有了些許所得,閉關參悟,提升了幾許功行,這才耽誤了這麼久,生怕誤了船期,趕不到寶雲海,剛出關便緊趕慢趕,幾天內跑到這裡,腿都走細了。」

卻是有意模糊了閉關時限,免得被瞿曇越算出她在鳳凰腸那處停留了四十九天。

瞿曇越自然對她修為很是關心,因問道,「怎麼這樣早就築基功成?築得道基幾層?此時是什麼修為了?」

他元身是元嬰真人,阮慈修為進境再快,對他而言都絲毫沒有威脅,更何況玄魄門身後道祖也早已隕落,因此阮慈並無顧忌,笑道,「你猜呢?我怕我說出實情,把你震懾得納頭便拜,從此不敢做我的官人,隻敢做我的……」

她想了一番,沒想出對應嬪妾的男性用法,而且也覺得這玩笑很輕浮,便隻好生硬換了個詞兒,「隻敢做我的仆僮。」

瞿曇越雙眼神光閃閃,望著阮慈道,「你何妨試試我的膽量?」

阮慈看看周圍,對他搖搖頭,瞿曇越也是會意,知道此處不是地方,便舉筷道,「且嘗嘗這虹□□雞,這是附近最常見的靈鳥,口味亦頗不惡。」

兩人談談說說,也提到鳳凰腸那處秘境,此時廳中許多賓客未設隔音術法,都在談論渡口西北側出現的新路徑,不少人傳說儘頭便是那處秘境,也不無修士有意前往一探。阮慈道,「他們要去是可以的,但那條路已經開辟兩個多月,劍氣漸衰,原本高人經過時,將劍氣所過所有生靈斬滅,我來的時候,許多鳥獸蟲蛇都想要占據那塊地盤,妖獸反而比平時更多,也更能打,他們能不能平安到達地頭很不好說。再說就是去了,找到了鳳凰腸,也沒什麼好東西留下。」

他們已設有隔音法陣,談起這些沒什麼顧忌,瞿曇越笑道,「連你都走得不容易,恐怕他們強要前去,結果不會太好——聽你這樣一說,鳳凰腸內的好東西,大概都在你手裡了?」

「他們也都分了一些去,但最貴重的是搶不走的。」阮慈將劍氣吞噬石筍的事略略一提,道,「我築基時彆有變化,若是隻靠打坐修煉,終生無望金丹,恩師為我籌謀,須要設法搜求神劍殘片,彌補虧空,依靠神劍反饋,以此提升修為,不料在那鳳凰腸內,竟汲取了一段上古劍意,打坐這兩個多月,便是得了反饋,將修為提到了築基三層。」

她說得委婉,瞿曇越聽得卻是仔細,連扇子都忘了搖,喃喃道,「彆有變化,彆有變化,難道,你……」

阮慈微微點頭,瞿曇越連話也說不出來,手中玉筷跌落桌麵,發出嗆啷聲響,甚至招惹彆桌嘲笑指點,他恍若不覺,瞠望阮慈許久,雙眸之中,興奮、狐疑、震驚兼有,到底最後還是興奮之意占了上風,咳嗽一聲,放好筷子,舉杯賀道,「娘子所說不錯,以你身份,我雖不說不敢做你的官人,但……」

思來想去,他亦是由衷地道,「但這聘禮,著實是給的少了。」

阮慈本也念著討要聘禮,見他如此識趣,唇邊亦不由噙起一縷得意微笑,心中卻仍是鎮定如常,玉池猶如明鏡,將外界一一映入,暗想道,「恩師雖不肯告訴我名姓,但我築基十二,他第一想到的是問我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便是盼盼,也問我明不明白自己的處境。越公子隻看到了我築基十二能帶來的好處,卻並不在乎我我將來的命運,他表現得很歡喜我,但其實心裡並沒有把我當回事兒。」

「看來,那情種反噬之力還未見效,什麼時候他為我擔憂起來了,也就是他作繭自縛的開始……」

她衝瞿曇越濃情蜜意的一笑,口中說起了時間靈物之事,心中卻是不由冒起頑皮想法,「我要問問盼盼,能不能做點什麼,加快這情種反噬的過程……」

第77章 戲假情真

「寶雲海船票估清。」

阮慈站在渡口一側,慢慢讀著門口玉板上的字樣,「萬蝶穀尚餘六艙,每張一千靈玉……這船票可真說不上便宜。」

「要把這許多築基修士一路護送過去,費的功夫也不少。」瞿曇越笑道,「鳳阜河中不知潛藏了多少金丹期鱗介,築基修士聚在一起,血肉香氣對這些水族而言,乃是極強的誘惑。這是對築基修士的價錢,若是金丹修士想要上船,船票便要便宜許多了。」

阮慈找了一圈,也沒看到金丹修士的水牌,嘟起嘴有些氣悶,瞿曇越讓她細看那玉牌,「這玉牌也是法器,你修為不到,自然不知金丹修士的價錢。若是煉氣修士,那每張票便不止一千靈玉了。」

中央洲陸不愧是修行聖地,民生人情都和南株洲頗有不同,阮慈看什麼都透著新鮮,不由道,「這麼一個小小渡口,也有這樣的法器專門賣船票用,比起來,壇城的確是鄉下地方。」

「南株洲也有更繁華的所在,壇城是往來外洲的碼頭,哪有大宗門把山門設在左近的。」瞿曇越道,「中央洲也有壇城那般多數都是低階修士的城市,並無宗門治理,將來你若是有了閒暇,我陪你慢慢遊玩過去。」

和瞿曇越在一起,又要比同金波、平海那幫修士在一起要開心得多。第一個,他知道阮慈來曆,也知道她真實身份,雙方說話沒什麼顧忌,再一個,瞿曇越到底是元嬰大修士,見識不凡,對阮慈又十分寵溺,耐心陪她在城內四處遊覽,又幫她賣了在黃首山內的不少收獲,和她一起與掌櫃討價還價,也是樂在其中,絲毫沒有一點不耐,甚至比阮慈還更擅長講價。

阮慈在黃首山中一路行來,消耗得最多的就是符籙,不過綠玉瘴蔓延至此,已到儘頭,坊市中所賣的避瘴符便是躲避本地這幽雨為主。上了渡船之後用不上,到了寶雲海,當地又是一種新的瘴氣了。因此她隻在坊市中補充了符紙、朱砂,此外便是王真人給的寒霜劍,被周知墨傷損少許,有些失了靈性,她想找個煉器行修補一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之前在山門之中,自恃自己有神劍鎮壓,法力在築基修士中應當也算可觀,阮慈在門內便沒有再淘換什麼法器,經綠玉明堂一戰,方才有了些模糊想法,在黃首山中真正經過險境,至此才知道自己身邊還欠了什麼法器,想在翼雲北望尋覓一番,但此地坊市之中,妖獸血肉賣價極低,法器售價卻要比金波坊市貴了五成,品質卻低劣許多,瞿曇越陪阮慈挑揀了一番,阮慈都沒什麼看中的,對瞿曇越抱怨道,「真是黑心,我這麼算來,便是那些同伴沒有死在路上,到這裡還要往前走,他們在黃首山中的收獲,有八成以上都要吐出來留在這坊市裡。」

瞿曇越道,「這翼雲渡口要供奉元嬰修士,否則坊市是經營不起來的,若不低買高賣,光是元嬰修士的供奉便花銷不起。更何況到底還是有人賺錢的——你不便是麼?這一行所得,換了一萬靈玉還多,花費的不過是一些修補寒霜劍的開銷,至多也就是一千靈玉,若你肯去上清行,花費還要更少一些。」

又笑道,「至於法器,我已知道你想要什麼了,早吩咐秀奴送來,它會在寶雲海和我們會合。你彆在這兒買了,此處坊市都是算計好的,法器也就隻夠用到你們從恒澤天出來,便即壞去。人家做的就是獨門生意,那些修士便是看透了,但急用也是無法,但我們既然有彆的辦法,便不必受這一層盤剝。」

他比王盼盼要更了解中央洲陸許多底層修士的生活,隨口為阮慈算來,都是生意經,阮慈也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官人真會過日子——秀奴、麗奴也跟你出來了麼?」

一隻小蟲從瞿曇越袖口內爬了出來,嗡嗡道,「麗奴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您身邊那隻狸貓可曾帶來了?它很凶呢。」

阮慈腰間的靈獸袋蠕動了一下,王盼盼探出頭來,喵了一聲,又縮回頭去。瞿曇越噯了一聲,「剛想逗它,這就躲起來了?它在南株洲害我一次,怎麼也不給我摸兩下子。」

這說的是當時王盼盼製住瞿曇越化身的事,阮慈笑道,「那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和它去磨纏吧。」

因又讓瞿曇越猜她要買什麼法器,瞿曇越隻故作神秘,不肯告訴她,兩人打鬨了一會兒,踱到碼頭一側,瞿曇越攜她飛得高些,看那鳳阜河波濤滾滾,自黃首山和比元山之間的幽深峽穀奔湧而下,在此處分為兩條河道,這翼雲北望渡口,也是河水分道之處。乃是無數個高崖交錯層疊,呈鳥類羽翼之勢,長長地伸到河水之中,那河水在羽翼下方曲折蜿蜒之處極是湍急,過了翼尖,則河床陡然變寬,這才慵慵懶懶分做兩路,一路往西南,一路往東北而去,河水也清澈了許多,有那熔錫煉銀之色。

阮慈在半空中回首望著來路,隱約還能望見黃首山上一樣層疊如羽,猩紅似血的山壁,不由道,「這頭先天鳳凰真是大,你瞧,這鳳阜河像不像是它被腰斬之後,落在此地,肚腸流出來化成的一條血河?」

「這腸子流啊流啊,流到這裡,便被橫在地上的翅膀攔住了,隻有一絲血色繞過去,彙入了原本是不相乾的一條河,是這樣麼?」瞿曇越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阮慈眯著眼看了一會,笑道,「好像是,你若把我們前麵那條河當做一條從東北往西南流去的河,也是可以的。我猜這條河在舊日宇宙一定不叫鳳阜河。」

瞿曇越的眉毛揚了起來,「舊日宇宙?」

阮慈道,「我沒告訴你麼,這是舊日宇宙墜落的一頭先天鳳凰,應該早在舊日宇宙就死在這裡了,經過了不知多少億萬年的衝刷,隻留下幾個名字,若不是我們被吞到腹中,大概也沒多少人有耐心琢磨它原本是什麼,打從本方宇宙開辟時起就是一座山,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