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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91 字 6個月前

的弟子。」

阮慈心想,你便是不收我,我也是這個樣子,才收徒一日,怎麼就好像我全是你養出來的一般。

王真人真身在此,縱然已持定大咒,她依舊不敢多想,瞧著真人此時心情不錯,借勢小心問道,「恩師,說起來,秋真人都與我通了名姓……可弟子還不知恩師姓名……」

王真人素性還是矜持些,隻笑了一刻,此時便又斂容喝茶,聽阮慈這麼一說,也是微微一笑,道,「為師名諱,便告訴你知道也是無妨,隻是你學藝不精,咒法持定不周——」

說到此處,阮慈已知自己心思又被感應到了,不由麵色一苦,吐了吐舌頭,王真人道,「你此次若是能將恒澤玉露帶回,再來通名道姓也是不遲。」

他將拂塵一揮,麵容轉淡,趺坐持決,「其餘事,黃寧會告訴你的,去罷。隻彆跌了紫虛天的顏麵。」

言罷閉目入定,阮慈不敢再糾纏下去,隻好行禮悄然退出,路過那小磬時,很想擊發一響,看看王真人的反應,隻是強行忍住,出得門來,又去找呂黃寧打探消息。

第61章 虎入山林

不知不覺,數月時間展卷而過,這一日紫虛天中,一輛飛車駛出,車頭站了一名清秀少年,雙眼圓圓如鹿,他不斷回顧車中,同車中人談笑,直將車駕到了一處小山門,這才從車上跳下,仰頭依依不舍地道,「慈小姐,此番出門,千萬小心,那恒澤天不知雲集多少高手,而且洞天之中,隔絕外界感應,若是生出什麼變故,隻怕連真人都援護不及。」

烏木飛車中傳出一聲輕笑,「知道了,天錄你呀,就是囉嗦。這麼放心不下,倒不如和我一起出門算了。」

天錄笑道,「慈小姐是門中派差,我不好去的,下回你出門玩耍,再把我帶上也是不遲。」

他跳到山門旁一朵雲頭之上,叫道,「紫虛天弟子外出辦差,請問執事何在?」

上清門偌大宗門,門人、附庸、仆僮無數,出入間自有法度,幾個執事忙迎了出來,為阮慈登記了姓氏,目送那飛車穿渡大陣,去得遠了,天錄也化身流光而去,這才彼此閒談道,「這才入門十年,便要外出辦差了?」

「聽聞還是外洲遠來,十年築基,已是過速,就這樣一人赴任,紫虛天也實在心狠。」

「這都是多年來祖師傳下的規矩,我等不可多言。」

凡是在山門處迎客的執事,消息自然都是靈通的,有人便道,「此女乃是劍使親眷,想必也不乏異寶護身。況且門中弟子,第一次外出辦差,按例是不許門中長輩跟隨扈從,這數千年來,門中逐漸亂了規矩,但紫虛天是掌門一脈,任何人都可以壞了規矩,獨是掌門一脈卻是不能。」

數千年的時間,對洞天修士不過彈指,元嬰修士也不看在眼裡,但低輩修士卻足以遞嬗幾代,除卻這一、二名執事之外,昔年門中風氣,對其餘人來說都隻是傳說而已,聞言自然要請教前輩,問道,「若果真如此,怎地這些年來,門中弟子外出辦差,個個都是前呼後擁,氣派非凡?」

說話那人嘿然道,「那自然是掌門無心理事——如今東華劍已回到門中,你們且再等個幾百年,待劍使結丹之後,再瞧瞧門中可還許這般行事不曾?」

這些人在大陣後議論上清門內,各派係興衰。阮慈這裡卻是駕著飛車在雲中上下飛馳,玩得不亦樂乎,對王盼盼道,「說也奇怪,我以前總是有些怕高的,便是坐天錄的車,也總在心裡惦記著自己離地麵有多遠,如今自己駕車,卻一點也不在乎了,隻覺得這雲中穿渡,不止左右前後,還能上下翻飛,最是好玩不過。」

王盼盼團在半空中,不論這車子怎麼上下翻騰,它的位置都是穩穩不動、居於中央,聽阮慈這麼說,伸爪%e8%88%94了%e8%88%94,懶洋洋地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不放心彆人,難道還不放心自己嗎?」

阮慈一想,是這個理,歡呼一聲,又在空中左衝右突,玩耍起來。她自十三歲家中遭逢大變至今,二十年時間,沒有一刻不在旁人的安排下生活,拜入上清之後,不是在均平府潛修,便是在捉月崖潛修,築基之後正式拜師,過去幾個月也在紫虛天中潛修道術符咒,便是在十三歲之前,一樣是蟄居於阮氏大宅之中,這輩子見得天日的時光,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一年。如今第一次獨自出門辦差,雖然還是帶了王盼盼,也是要在期限內趕往恒澤天入口所在,但好歹這一路可以自由自在,乍脫藩籬,如何不歡喜?直是在空中亂舞了一日一夜,方才儘興,飛入車中,笑道,「盼盼,你猜有沒有人從門中躡著我們出來?」

王盼盼在車裡都睡了兩覺了。聞言伸了個懶腰,道,「王真人為你搶下了恒澤天這個差事,上清門必定有人生疑,便是跟出來看看你也不稀奇——不過他們現在可安心了,你這般的南蠻瘋婆子,怎麼可能是東華劍使?」

阮慈在車裡也不好生坐著,躺在椅子上,將腿倒豎在車壁上,仿佛不如此宣泄不出那自由自在的心情,聞言也是笑道,「不錯,不錯,我本就是南蠻野女,又因為是劍使親眷,僥幸拜入洞天門下,還被當做劍使護法大力栽培,更有劍氣玉璧這樣的利器護身,我不囂張誰囂張?我還要更放肆一些才好呢。」

王盼盼瞟她一眼,道,「你想鬨就鬨,彆給自己找什麼借口。」

阮慈又翻身過來,也學她一樣飄在空中,雙手撐著下巴,小腳一踢一踢,倒也十分俏皮。她雙眼流光溢彩,似乎在醞釀著許多壞主意,王盼盼看了她一眼,又道,「將來回山被真人責罰,也彆怪我沒提醒過你——才出了紫精山,猶在真人感應之中,你現在做什麼,他若留心,大概都能看到。」

話音剛落,貓眼一花,阮慈已在車中盤膝坐好,王盼盼這才落到座墊上,道,「如今你已是紫虛天弟子,雙方因果牽扯更深,便是東華劍,在你這師父跟前也不能遮蔽太多。我勸你還是老實些兒為好,你是真人弟子,旁人便是有賞賜,也都是送到真人那裡,你若太頑劣了,真人多得是辦法收拾你。」

阮慈道,「我一向是最孝順崇敬恩師的,你可不要栽派我。」

又埋怨王盼盼,「難得出來,老提掃興的人做什麼。」

王盼盼剛說真人感應得到,她就說王真人掃興,這不是和王盼盼對著乾麼?王盼盼剛要發火,阮慈又笑嘻嘻地指指頭頂,她頭頂青光閃閃,除了那淨心咒,因不在王真人附近,沒有持定之外,其餘三大咒都是咒力縈繞,王盼盼哼了一聲,也彎起身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道,「好好好,且不提門內那些事兒了,隻說你怎麼去恒澤天罷。」

阮慈道,「天錄已把中央洲山川地形圖給我拓印了一份,我看過了,從紫精山到恒澤天所在的寶雲海,若以我的遁速,繞開所有險地,日夜不停走上三個月便可抵達。我們隻要在半年間抵達,時間便是充裕,早到了說不定反而不美,是以也不用著急,慢慢走不是很好嗎?」

這說白了還是貪玩,不過王盼盼倒是不反對,道,「本來便該是這樣,你難得出來,就是應該要多見識見識中央洲世情。不過我是問你,這烏木飛車你還乘不乘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阮慈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這車身形製,是上清門獨有的麼?」

「這是自然,中央洲有誰識不得上清門的烏木飛車?」王盼盼冷笑道,「在很多地方,有一輛飛車就足夠招搖撞騙的了。你若是想要耍耍盛宗弟子的威風,隻管乘著這車,我包保你這一路不管去到哪兒,都多得是人想要和你結識。」

阮慈二話不說,當即便把飛車收起,「那還是算了,多得是人想要和我結識,也就多得是人想要往上清門中傳信,難得出來一趟,我要吃好,玩好,誰攔著我,我就殺了誰。」

她築基之後,其實自己也能禦氣而行,速度並不比駕車慢,隻是沒有那樣舒服。此時在雲端飛掠,俯望千裡秀麗風光,亦彆有一番逍遙,王盼盼跳到阮慈肩上,喵喵笑道,「你這話說得便很動聽,大有我們中央洲修士的風采。不錯,你隻記住一點,上清門弟子絕不自相殘殺,除了同門弟子,誰殺不得?話又說回來,若有誰想殺你,那便不是上清門弟子,也就沒有誰是不能殺的。」

上清門下絕不自相殘殺,這亦是門規中寫得清清楚楚的規條,一經觸犯,當即開革。但阮慈開脈次日便在洞府旁遭到刺殺,所以她以為這條門規已經廢弛無用,正好王盼盼提起,便拿出來問她,王盼盼道,「門內鬥爭的確是有,甚至是正大光明,如此方可激發弟子修行向上,但遣出築基刺客來對付你,隻能說已然跨越了那條眾人都心照不宣的楚河漢界,也是因此,壺中蜇龍天才被嚴厲斥責,大敗虧輸。這前往恒澤天爭奪玉露的機會,便是在那之後被迫讓給掌門一脈的,說起來,由你前去倒也是名正言順。你搶回來的機會,你不去,誰去?」

又道,「凡事可一不可再,壺中蜇龍天已被懲戒過一次,便是再有試探也不敢過分,再說,門內如何相爭,那也是上清門自己的事情,此次爭奪恒澤玉露,牽連不小,門內自然一致對外。你這次出來辦差,門中阻力不會太多,便是有人跟來窺探,也不過是白跟著看看,你鬨了這一晝夜,大概也都退走了。倒是其餘盛宗,若是知道了你是劍使表妹,想要提前拔除劍使羽翼,免得劍使坐大太快,可能對弟子有所吩咐。」

阮慈聽說,越發放下心來,她的依仗倒不是東華劍,畢竟她雖然有玉璧護體,但修為不過是築基一層,那些築基八層、九層的修士,和她對上,在法力上還是能有所壓製。不過她有王盼盼在身旁跟著,雖然這隻貓號稱自己絕不會出手幫忙,但相信阮慈如果有性命之危,她也不會坐視。修道中人,永遠不可能事事都計算在內,縱然知道有許多人在暗中籌謀著對付她,但阮慈也不放在心上,興致勃勃地道。

「從紫精山往寶雲海,一路有什麼景致可以賞玩,什麼坊市可以遊逛?這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總要一路領略過去才好。」

王盼盼道,「這麼多人想對付你,你就一點不怕?」

阮慈笑道,「這有什麼,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有人想對付你,也就意味著你對另一批人也許有用,被許多人惦記著,倒比誰都不在乎你要強。若是誰都不把你當回事,在琅嬛周天,你想要往前一步,可就真是千難萬難了。」

王盼盼定睛看了阮慈一會,點頭沒有說話,阮慈道,「你在想什麼呢?」

王盼盼道,「我說這話也許你不愛聽——我是在想,謝燕還的眼光當真一點不錯,她選的劍使,看起來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姑娘,不過二十年,便已原形畢露,原來和她是真的很像。」

阮慈微微一笑,隨口道,「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