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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73 字 6個月前

了聲‘官人’,「多謝官人疼我。」

瞿曇越懷中圓鏡,依舊映照著府外的情狀,白雲茫茫之中,各家元嬰修士遙遙對峙,一副大戰一觸即發的樣子,但均平府內,殘垣斷壁之中,少年少女卻是相視而笑,說不出的旖旎風流。

阮慈年少初成,平日裡不見傾城傾國,隻這一笑燦若春華,瞿曇越眸中不禁浮現一絲驚豔,近前一步,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其實,太史宜和徐少微在幽冥瘴澤的確起了些不該起的衝突,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壞了徐少微進階元嬰的好事,但這些齟齬,也遠遠沒到他們表現出來的地步。」

「徐少微和謝燕還素來親厚,我是為了你著想,也是為了找個機會,進均平府來找你——你在上清門裡,一定要處處小心。可要知道,修士壽曆千百,沒有哪個大修士是太太平平修到如今的,有些人的心機,遠超你現下的想象。」

他對阮慈眨眨眼,笑著說,「你看,我不就很會騙人嗎?」

他的身形緩緩消散,阮慈在亭邊坐了許久也沒有動彈,依舊望著瞿曇越遠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她回頭說道,「盼盼,你既然來了,就出來罷。」

一隻橘色小貓從林間緩緩踱出來,王盼盼衝遠處瞿曇越的方向嗅了幾下,說,「越公子好會呀。」

阮慈道,「會什麼?」

她站起身和王盼盼一起回去,王盼盼跳到她肩頭,偏頭說,「他挺歡喜你的,你不覺得嗎?」

「那我情願他隻是想要我和他一起去玄魄門。」阮慈說,「他都幾千歲了,我才十幾歲,他歡喜我?他不歡喜我也還罷了,若是真歡喜我,那才惡心呢。」

王盼盼嗔道,「你這個人!哪有這樣說的!真是不解風情!」

阮慈笑道,「我這個官人若有孩子,我現在大概和他玄玄玄玄孫子一般大。他歡喜我?若不是他這個化身隻得煉氣期修為,我怕他一拳把我打暈了帶走。」

一人一貓爭執不休,回到小慧風,王盼盼也從阮慈口中聽到了瞿曇越的說話,它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快地道,「我說徐少微雖然頑皮,但一向還算罩得住,怎麼突然捅出這麼大的漏子,搞得自己顏麵掃地,原來有他在其中弄鬼,我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被震到地上,這筆賬我記到越公子頭上了。」

阮慈坐在桌邊,不禁攬鏡自照,摸了摸鬢邊的梅花,王盼盼躺在床上%e8%88%94了%e8%88%94爪子,又道,「不過這樣也好,太史宜看到了阮氏骨血,陳均也借他之手,讓眾人都看過你那個姐姐。既然劍使不在上清門手裡,接下來直到回到中央洲,均平府應該都會平安無事,你也總算可以拜師修道,開脈煉法了——」

第34章 天舟離岸

王盼盼說得不錯,既然阮氏女已經在人前現身,中央洲眾盛宗都知道,上清門這次算打眼走寶,接了個西貝貨回來。接下來這一年半載,哪管諸盛宗在南株洲各國爭得頭破血流,均平府和壇城的日子倒都還算安寧。便是之前搬遷到流夢澤的諸多商家,眼見最危險的時刻已過,也不願錯過旺季,待天舟從虛無中回返,便各自拾掇貨物,又從流夢澤返回壇城,抓緊時間將南株洲的特產,賣到寶芝行等諸商行,又從大行手中宕了不少中央洲的寶材靈藥,以備日後出手不提。

且說太白劍宗一行數人,行止卻也不能如意,劉、魯二人本來想將桓長元、董雙成帶回劍宗去,但太白劍宗僻處南株洲西南,路途甚是遙遠,劍尊又發飛劍傳書,說到中央洲幾個茂宗在劍宗附近相爭,回程路上靈氣甚不平穩,空間也頗多搖動,讓一行人暫緩回宗,索性在流夢澤等候,待天舟離岸之後,再做計較。

既是如此,劉、魯二人便兵分二路,魯長老和文掌櫃結伴,將劍宗商隊並正氣商行諸夥計重新帶回壇城,就借了正氣商行的鋪麵交易,雙方關係已不同以往,更進了一步,如此也不覺打擾。劉真人留在流夢澤教導二小,隻是如今南株洲靈氣動蕩,也不好修煉,隻是比試些劍招,劉真人自身功行也被耽誤不少,這一日不由歎道,「到底南株洲偏安一處,和中央洲的修士卻是無法相比,隻是略微不穩,便如臨大敵,不躲在山門裡不敢用功。也難怪宋、楚、武三國的少年少女,在我們南株洲這裡如此吃香,中央洲修士卻不屑一顧了。」

流夢澤雖然安穩,但正因為天然大陣遮護,澤中地方有限,不得儘情演練劍法,董雙成早呆膩了,這日好容易磨著劉真人帶他們出了大陣,化作一道劍光上下穿梭舞動,堪堪將這些日子被關在一地的悶氣宣泄殆儘,落在劉真人身邊問道,「師叔,難道中央洲的靈氣比我們南株洲還不如?」

劉真人道,「中央洲物華天寶,不是我們南株洲可以相較的,但也正因為此,風波猶盛,想要在中央洲立足並不容易,距離中央洲最近的北冥州、南崇洲,都有許多宗門虎視眈眈,想在中央洲打下一片道場。大小紛爭無日無之,雖然空間風暴這級數的災劫也是罕見,但靈氣不穩卻再尋常不過,中央洲的修士天然便有一段本領,那便是能理順靈氣,隻要不是最極端的情況,都能修煉功法,打磨功行。南株洲麼,也就是那三國的百姓,被關了七百年,這才造就了一批天生能調理靈氣的修道種子。」

董雙成笑道,「若是如此,那我們劍宗何不也設一個絕靈陣,將那些有資質的凡人送進去繁衍幾代,不一樣也有了許多修道種子?」

「你這說的便是傻話,」劉真人哼了一聲,「絕靈陣耗費巨大,非洞天老祖不能布設,修道種子隻是個添頭罷了,當時布陣自然為的是更重要的東西——好了,不要談論這些,天舟帶來兩大魔門,魔宗修士的威能,你們也聽我談起過的。」

董、桓二人也都知道流夢澤道宮寶鏡,被法藏令主一眼望破的事情,流夢澤少了寶鏡,那一陣子很是不便。更明白這東華劍種之事,牽扯太多,實不宜在曠野中公然談論,便掩去不提,董雙成對中央洲卻是十分向往,歎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那中央洲會一會天下劍修。」

劉真人嘿然道,「若是尋常弟子,我勸他們還是熄了這心,也免得暗存向往,生出心魔,反而耽誤了自家的功行。但你們兩個與他們不同,將來也許還真能到中央洲去長長見識,不過,那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事了。」

從南株洲去中央洲,若不能搭乘天舟,宗門又沒有可以穿越界洲的法器,上百年光景那是要的,乘舟不能修道,築基期修士的確花費不起這個時間,便是金丹期修士,趕路百年也算久了。是以南株洲眾修自然大有神往中央洲的,但卻未聞有什麼修士要搭天舟去開眼界——去倒是容易,可去了之後該怎麼回來,那便為難了。董雙成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聽劉真人居然不曾駁斥她的謬想,不禁十分不解,拿眼看著桓長元,想他開口一問,但桓長元平日話便不多,對中央洲似乎也漠不關心,董雙成見他不接翎子,送他一顆白眼,心道,「平時沒話,和我搶劍仆的時候倒是口快。」

到底搶的是什麼劍仆,卻又想不起來了,正待尋思,又聽得天邊遙遙傳來一聲長鳴,不禁飛起眺望,也就把此事撂下,「這是什麼?好像是壇城方向傳來的叫聲,又打起來了麼?」

「是天舟長鳴。」劉真人也站到空中,他是金丹修士,所見比雙成更為深遠,隻看幾眼,便知底裡,「三年將至,天舟開啟洞天,中央洲這些同道,終是要回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身後也不斷有修士從大陣中走出,都是歎道,「終於要走了麼?」

這三年來,中央洲修士處處掀起爭端,也不知害多少人跟著遭了殃,但他們修為高妙、出手闊綽,不論是買賣交易還是談玄論道,都令人受益頗多。更是收了一大批南株洲的美玉良材回去,這些少年他年若修行有成,也是南株洲的幸事,是以眾修士對中央洲的觀感著實複雜,又因魔門之故,不便在人前談論,隻能各自嗟歎,腳下都不停歇,各自將身化光,往壇城而去。劉真人也未能免俗,將兩個師侄裝上法舟,說道,「他們來,咱們避得遠些,要走了,這熱鬨卻不能錯過,也讓你們兩人見識一番天下修士。」

桓長元二人確實沒趕上天舟靠岸,聞言雙成十分好奇,長元依舊若無其事,雙成看了便是不忿,一路逗引長元,也要他承認自己沒見過這麼大的世麵。談談說說,很快就到了壇城,隻見壇城口上,已無閒雜人等,隻有一隻巨龜蹲踞,龜背亮起,背上長卷飄拂,看似輕不受力,但龜足青筋虯結,壇城口的青石地麵片片塌陷龜裂,卻是不知承受了多麼沉重的份量。

「這便是舟內洞天。」劉真人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飄飛長卷中若隱若現的花草靈木、浮峰飛閣,口中道,「你等可看好了,這般洞天法寶收放之間,自然激發空間奧秘,此中神韻四流,觀者自有領悟,全憑機緣。這也是為什麼元嬰鬥法,觀者如雲,隻是鬥法還要擔心自己被餘波殃及,如這般能肆意瞻仰洞天法寶的機會,可不多見。」

二徒依言望去,果然見巨龜身周光暈隱隱,道韻流轉,似是深奧難明,但看得久了,各自又有會於心,隻是感悟難言,如癡如醉,在法舟中望著壇城口,久久不願離去。

如劉真人一般有見識的修士不在少數,壇城四周的浮閣,在魯國之戰後便不曾放出來過,隻有寧山塘,避過空間風暴,又被道宮放到壇城北麵,南麵則始終隻有均平府一家浮島,此時寧山塘已經擠滿了修士,更有許多浮空法舟,在壇城東西麵上下停駐,都是各地修士來看天舟的,更有遁光不斷落入城中,地上江河之中,商隊如螞蟻一般在壇城裡外進進出出,劉真人縱觀上下,不禁歎道,「這實是我們南株洲千年難得的盛事,躬逢其會,也是緣份。」

正說著,隻聽得壇城之中呼喝聲起,寶芝行的諸掌櫃領著兩個執事,從城中飛起,他祭出一枚金錢,那金錢在空中大放光明,一陣顫動,驀地投出千般光華,猶如絲帶一般,飄往四方,從壇城所在的千丈高空垂落地麵,諸掌櫃笑道,「寶芝行的兒郎們,販貨回山嘍!」

隻聽得聲聲應和,從四麵八方響起,近在壇城之中,遠在千裡之外雄關埡口,寶芝行的貨郎紛紛投身金帶之中,被光帶牽引著往諸掌櫃飛來,有人身在玉帶之中,還回身和下方同伴拜彆,口中道,「中央洲見!」

「這一去重洋萬裡,盼能重逢!」

「若是貨好了,我自帶信來!」

諸掌櫃手中掐訣,金錢滴溜溜地轉動起來,光帶飛舞如水袖,最為粗壯的那條黃金帶,將舟內洞天入口照出,那一個個貨郎被甩上空中,落入這條通衢大道之中,往洞天裡直落而去。千百個貨郎,光帶接引甩動,接連不斷、絲毫不亂、有條不紊,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