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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61 字 6個月前

,隻要被跑出去一隻,不過十數年時間,照舊可以繁衍出來,其神未散,一切還和往常一樣,幾乎是殺之不死。可以說是玄魄門手中的一大法寶,還好天有定數,蟲群規模有其極限在,否則,玄魄門非得成為天下眾宗門的眼中釘不可。」王盼盼曲著手指道,「麗華秀玉色、清歌遏流雲,玄魄門一共也就隻有這十隻蟲魂,其本體還在中央洲休眠,瞿曇越攜在身邊的無非是蟲子蟲孫而已。你還擔心秀奴被你殺死?哼,秀麗二蟲為了尋你,不知在南株洲找了多少宿主,你殺了他那些小蟲,轉眼又從附近爬出來一個,若是這麼輕易就殺死一隻,憑什麼做玄魄門的招牌呢?」

這千奇百怪的法寶、異蟲、神通,聽得阮慈目眩神迷,歎道,「不愧是魔門,手段隱蔽陰險,全都是不知不覺將心智迷惑,和域外天魔真是一個路數。」

「若非如此,玄魄門又怎能在中央洲立足,」王盼盼道,「有許多事情,我是隨在主人身邊才知道的,一般的修士,能知道血線金蟲這四個字,便了不起得很了。至於你說的其餘那幾個門派,雲空門是南株洲盛宗,洞天真人也有兩三個,才能有劉寅那樣的天才弟子,柳寄子他們所在的三宗,三個門派一起供奉一位洞天真人,一共才執掌了六國之地,不能獨掌一國,隻能算是茂宗。柳寄子在他那個淩霄門,應當也算是大有前途,可在雲空門裡,便很普通了。」

那蟾光宗,門中無有洞天,有一位元嬰大圓滿真人,分等還要在茂宗之下,萬熊門那樣連元嬰都沒有的,更是等而下之,不必提了。還有許多築基修士拉扯起的宗門,傳承淺薄、形製粗陋。王盼盼連談論的興趣都沒有,說道,「那都是些散修宗門,成不了氣候,和你我也沒什麼關係,便是你願意拜師過去,他們也不敢收徒,這天大的因果,招來的東西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阮慈經過這連番變故,已非昔日懵懂無知的少女,聞言也是歎道,「盼盼,這陳國我們還住得下去麼?我想著,有動靜的應當不止蟾光宗和玄魄門吧?天下間的奇物,應當也不止血線金蟲一種。」

「你總算是醒過來了。」王盼盼頗是開心,蹲在阮慈身上左顧右盼,「何止陳國?如今這整個南株洲都是暗潮湧動,你要跑,那是跑不掉的,但他們要找到你,也並非易事。」

阮慈很不樂觀,「瞿曇越和秀奴、麗奴都見過我,他們定有很多辦法把我的容貌傳遞給手下,玄魄門行事又如此隱秘,想要逃開他們的耳目,隻怕很難。」

「這你就又有所不知了,」王盼盼翹起尾巴,神氣地道,「東華劍可以鎮壓氣運,你當是說假的麼?他們見過你又如何,東華劍使的容貌是描摹不下來的。」

在阮慈看來,其實描摹不下來也是一種破綻,她有許多辦法可以破解,比如從今日起,每個進出城門的人都要畫像,畫不出的就重點觀察雲雲。隻是不想和王盼盼頂嘴,所以忍著沒說,王盼盼倒是看出來了,解釋道,「這就和察覺不到劍意的普通修士可以隨意擺弄你,我卻要避開一樣,都是知見障的一種,隻有知道你身份的人不能描摹你,其餘人沒這個講究。」

這知見障是什麼,阮慈也極想知道,王盼盼被問得歎了口氣,道,「這些都是你的師父該教你的東西。不拜師入門,也學不得上乘功法,你的肉身經過東華劍意上萬次的磨練,又被血線金蟲熬煮了幾個月,不到一年功夫,便走完了彆人十幾年的路,又將東華劍煉化,此時煉體已近大成,是該拜入道門了。」

她們兩人邊說邊走,已走出了百餘裡路,阮慈在山間縱躍,足尖一點,幾乎便可跳入雲間,一口氣提著,能在空中翱翔一盞茶功夫才慢慢落下來。如此的輕身功夫,已堪絕頂,但在她卻是自然而然,沒有什麼內勁身法。王盼盼立在她肩頭,俯視著阮慈足下秀麗青翠的陳國山水,尾巴尖打著卷兒,傲然道,「三年後中央洲天舟靠岸,盛宗雲集,茂宗千百,全是為你而來。南株洲因你而得了這一場盛事,也算是為謝燕還償還七百年前的因果。」

「你也看到了,這超脫之路,步步艱險,第一步拜師,便要篩下去不知多少人。譬如那個柳寄子,我看他就很好,資質不錯,說話也好聽,隻可惜拜入茂宗,底蘊永遠就少了盛宗弟子幾分,修道路上,一步慢步步慢,他要有大成就是很難的。便是拜入盛宗,中央洲陸和其餘洲陸又大不相同,此次天舟收徒,南株洲有見識的修道種子,自然是千方百計想要拜入高門,唯恐不入盛宗的眼,你就不一樣了,琅嬛周天除了寥寥幾家世宗之外,你想拜哪家便拜哪家,無有不應的,阮慈,你可想好了,要拜入怎樣的宗門?」

阮慈沉%e5%90%9f道,「說是誰家都收,但我看,拜入尋常宗門,身份若是泄漏,最終還是要被轉送給盛宗。」

王盼盼不禁喵了一聲,笑道,「有幾分滋味了,不錯,盛宗、茂宗、恩宗、平宗,層層都有庇佑關係,你拜入小宗,最終還是要被當成禮物轉呈上去,隻是對小宗而言,便是如蟾光宗那樣,最終要把你轉交給雲空門,隻要和你沾染了關係,也能從你身上得到無窮的好處。不過對你來說,這也意味著無窮的麻煩和爭鬥,玄魄門從萬熊門手中搶到了你,可若是在瞿曇越本尊接到你之前被彆人發現,他們一樣要儘起精兵前來爭奪。你要是怕麻煩,那拜入盛宗自然也是好的。——比如,去玄魄門做少夫人,不就很好麼?」

「還是算了罷,魔門手段最是隱秘,如果不知不覺間,也在我體內放個什麼血線金蟲,在我心底不斷念著什麼三從四德,或是什麼瞿曇越的好,讓我為瞿曇越如癡如狂,做玄魄門的打手,那我可不願意。」

阮慈嘀嘀咕咕,聽得王盼盼笑個不住,「你有東華劍在身,血線金蟲爬來一隻,便被劍意殺死一隻,才不敢來招惹你呢。不過,你說得也對,魔門功法古古怪怪的,和東華劍不合,你不去也罷了,瞿曇越和你都成親了,自然會助你,再拜入玄魄門其實很浪費。」

她沉%e5%90%9f道,「你的師門,也確實難挑,燕山那裡是去不得的,得躲著走,被找到就糟糕了。其餘什麼無垢宗、流明殿、歸一門那些,誰知道有沒有暗藏著劍種,上次被你一劍殺了,早就懷恨在心。」

「若是你拜入這樣的門派,他們養你幾百年,等精心培養的劍種成長起來,再來個殺人奪劍。那對你來說確實麻煩,而且你不能感應道韻,非得借東華劍才能汲取靈氣修道,這一點瞞不了人,也沒法隱瞞身份,錦衣夜行。」

阮慈對各宗門一無所知,隻能由王盼盼綢繆,王盼盼尋思了良久,歎道,「依我看,唯有一家宗門是最合適的,隻可惜,也不知這一次中央洲的天舟上,有沒有他們家的人。」

「是哪家?」阮慈不禁好奇之心大起,「不是說人人都想收我為徒麼?怎麼就他家例外?」

「上清門。」王盼盼說道,「中央洲陸擎天三柱中的一柱,門中洞天輩出,元嬰雲集,乃是盛宗中的盛宗,也是謝燕還原本的師門。」

第19章 天舟靠岸

三年後

「天舟,天舟靠岸啦!」

一聲長呼,不知從何處響起,惹得街麵眾人都往天邊看去,「四個月了,總算靠到了岸邊麼!」

「從聽說天舟上路到如今,不過三年了,這就到了!」街邊一位老者撚須長歎,「雖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但這一次天舟之上豪門雲集……唉,南株洲從此怕是要多事了。」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看來是真靠岸了,看,那些下宗彆院的修士,已迎了上去。」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抬頭看向城邊極遠處的青空,這壇城其實並不在南株洲海邊,而是位於南側腹地之中,隻因此處是環繞南株洲天然大陣最薄弱的一點,由古至今都是彆洲舟馬穿行整頓的碼頭,在一片群山之上,懸浮著猶如酒壇一般頭小肚大的山體,天舟靠岸時,便可在壇口停駐,南株洲本土的修士則在壇身層層疊疊的樓閣街道中迎客。不過,南株洲和中央洲陸距離遙遠,往來不多,平日裡多是和南兗洲、南連洲有些商船往來,來回一趟,最少也要十餘年功夫。像是中央洲的天舟,從中央洲過來也隻走了三年,這樣的大事,壇城中的修士一輩子最多也就隻能看見一次。

四個月前起,天邊便隱隱可以看見一隻巨龜,遮天蔽日,將壇城的日光抵擋得嚴嚴實實,隻是巨龜身形波動,時隱時現,又仿佛隻是海市蜃樓。商船往來從中穿行,也沒有任何阻礙。似乎在極遠處,又似乎已經臨近壇城上空。不數日,南株洲雲空門、夢麟坊等盛宗,便有修士出麵,將壇城管製起來,不許商船靠岸,更勒令眾商家不得隨意飛行,令眾人經營十分不便。

「從中央洲陸過來,若是在海麵航行,隻一趟便要一百多年,期間遇到的艱險,便是元嬰修士也不能輕易應對。我們琅嬛周天各洲陸之間阻隔重重,不僅有波濤洶湧的天星海,還有時隱時現,猶如迷障的破碎空間衛護。為了便於行走,中央洲陸集眾修之力,打造了三艘天舟,穿行於虛實之間,從中央洲陸出發,即使是到南株洲也隻需要三年。」

有些見過世麵的商行管事,借機教導夥計,歎道,「你們是年歲淺了,不知道幾千年前,各洲修士見到這天舟虛影時,心中是怎樣的感受。這巨龜一旦在天邊出現,便說明它已經到了南株洲大陣防護最薄弱的地方,這是它將來的虛影,一旦現身,因果便立,三四個月之後,一定在此處化虛為實,這期間任何攻擊都無法傷到天舟,反而會加速助它定位因果,在此處化現。」

「嘿嘿,你們想想,這麼一個龐然巨粅,在城上現身,誰知道裡頭都裝了多少如狼似虎的修士,你明知四個月後便是宗門傾覆的命運,卻也不得不看這它一點點從虛空中凝化出來。這樣的折磨,甚至比當時就死了還可怕,不知多少宗門,天舟虛影一現,便是鬥誌儘失,壓根就無需中央洲的修士動手,門人便已逃散大半。」

「那時是為了爭搶什麼?」他身邊的夥計最高也隻是築基期修為,聞言都是好奇請教,「聽說這天舟一動,靈石巨萬,平時中央洲的商隊做生意也是開船隊的,怕不是隻有出了大事,才動用天舟?」

「搶什麼?自然都是些極為重要的東西了。」管事冷笑一聲,「天下間能值得天舟出動的寶物本來也沒有多少,巧了,幾千年前那一遭,也是為了今日中央洲想要的東華劍。」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隻盼著中央洲的人這一次也能得償所願罷,不然,南株洲的大夥兒,隻怕就要遭殃啦……」

說話間,龜尾最後一絲熒光一閃,徹底凝實,那巨龜昂天嘶鳴了一聲,轟然長音,在天邊激起陣陣波紋,壇城上空也隨之掃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