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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們一塊兒去。”

“我憑什麼要去?”

“你憑什麼不去?”

陸朝散漫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眼神甚至有些冷:“沈鶯鶯,我沒有義務陪你胡鬨。”

“看電影叫胡鬨,玩遊戲呢?你就隻顧著玩遊戲是不是?”

“人生在世,誰都有自己所癖好的東西,我願意在遊戲上浪費時間浪費光陰,我不願意在不喜歡的事情上蹉跎歲月蹉跎情感,有問題嗎?”

沉默蔓延開來,兩人目目對視,互不相讓。

“沒有問題。”半晌,沈鶯鶯猛地垂眸,掉頭就走。

她怕她再不走,就要哭鼻子丟人了。

對,陸朝說得沒錯,他喜歡玩遊戲,他不喜歡看電影。

真的沒有錯……

她乾嘛非要拉著他一塊兒去?這下被拒絕就滿意了是吧?

沈鶯鶯覺得嗓子眼有點兒疼,想去店裡把選好的花生瓜子給買了,又想她這會估計難看得要死,還是算了吧!

回家她直接上樓,沈樾追著她問:“姐,我的花生呢?”

沈鶯鶯沒作聲,把口袋裡的錢放在桌麵,“砰”一聲,把房門關了。

沈樾聳了聳肩,嘀咕說:“出門買個花生瓜子兒都能有人招惹她?嘖嘖嘖!也是很了不起了。”

他準備重新去買,椅子上看報紙的沈父皺眉:“回來,馬上就要吃晚飯,還吃什麼零食?你媽待會又要嘮叨。”

沈樾隻得不甘心地收回腳。

“哦對了,幫你媽媽把外麵晾曬的豆角給抱進來。”

沈樾:“……”

他在家地位一向不如沈鶯鶯,尤其在老爸眼裡。

任勞任怨地出門,沈樾抱起支架上的竹編簸箕,裡麵是媽媽出水過的長豆角,略微曬乾後用來做酸菜。

隻是——

視線不經意掃去,他看到柵欄外似乎有一抹人影。

冬天了,纏繞在柵欄上的藤蔓枯萎,可密密匝匝的枯藤彼此簇擁成牆,也很阻礙視線。

疑心地把竹編簸箕放在支架,他開門走出去。

伴著動靜,兩人同時側眸,看到了彼此。

沈樾震驚不已:“你怎麼在這裡?”他低頭看,陸朝腳邊放了個塑料袋,裡麵好像是醬油和醋?

這時,陸朝站直身子,插在褲兜的手也抽了出來。

“這是你姐忘在陳大叔店裡的糖。”陸朝把掌心的大白兔奶糖遞給他,轉身拾起塑料袋,安靜地邁步離開。

沈樾下意識伸手接了,又覺不對勁。

怎麼回事兒?

目送陸朝遠去,沈樾想起她姐剛剛的樣子,麵色變得難看起來。

就說這股不好的預感怎麼回事?上次在網吧陸朝還跟他打招呼,我去,他該不是在跟他套近乎吧?

收緊拳頭,沈樾忐忑不安地把豆角收進屋,上樓敲沈鶯鶯房門。

自然是得不到回應。

沈樾皺眉輕聲說:“你剛才是不是遇見陸朝了?你不開門,我就下去把這事告訴爸媽。”

等了半分鐘,沈鶯鶯從裡把門打開,無所謂地說:“好啊,那你上次去網吧的事我也可以告訴爸媽。”

沈樾:“……你聽陸朝說的?你和他什麼關係?”

沈鶯鶯坐回到書桌,打開速寫本。

“他剛在我們家門口,說這些糖是你忘了拿的。”沈樾走上前,把糖放在她手邊,語氣不自覺含著質問,“真的是你忘了拿?”

斜眼輕瞥那些無辜的糖果們,沈鶯鶯忍住把它們全部從窗外丟下去的衝動,點點頭。

明知有蹊蹺,沈樾卻沒說破,他關門前說:“你不是答應我要離他遠點?”

沈鶯鶯深吸一口氣,用力盯著畫紙上的素描人物,憋住心底的那股難受說:“我跟他走得本來就不近,我又不喜歡玩兒遊戲,他眼裡一向不是隻有遊戲嗎?”

“好吧,也是,大概是我想多了!”聳聳肩,沈樾關上門,“飯好了叫你。”

等一切恢複沉寂。

沈鶯鶯盯著那些糖,猛地揮手,把它們全掃到地上。

既然陸朝不喜歡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她就不要他的時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六,沈鶯鶯不是那麼高興地起床穿衣梳洗。

她和卓靚麗約好,今天十點兩人騎單車出發,四十分鐘大概就能到她爸說的那家電影院。

然後電影很長,中午十二點開始,一直要放映到下午四點左右才結束。

結果早上八點半,盧蘭接到卓靚麗打來的電話,說她弟弟突然發燒,他們爸媽都得去親戚家幫忙,她必須留在家陪伴弟弟,所以沒法去了。

“要不去把沈樾叫回來陪你去?”向她轉告這個消息時,盧蘭怕她不高興地提議說。

“不了,讓他跟同學一起做作業吧!反正他對電影也不感興趣。”沈鶯鶯懶懶靠在椅背,又說,“我也許也不去了。”

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她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了。

等媽媽離開,沈鶯鶯翻開速寫本,握筆畫了兩下,生氣地埋頭躺在桌上。

好煩啊,為什麼這麼煩?

丟下筆,沈鶯鶯起身打開衣櫃。

她在心裡問自己,憑什麼他們不去她也不去?

要去的,就一個人去,沒什麼了不起!

第14章 十四章

十四章

清晨,白霧籠罩下的泓鎮靜悄悄的,人,貓兒,小狗,還有綠樹枯木,似乎都睡得酣甜。

街尾的兩層小樓裡,一抹高瘦的身影推開柵欄門,他在朦朦朧朧的世界中走了兩步,站定在牆角,頭微微轉向右方,看向的好像是街頭那邊。

少頃,他拉起外套帽子蓋住頭,沿街慢跑起來。

有霧的日子,天氣一貫不錯。

摸約八點,幾縷金燦燦的陽光鑿破雲層,乍泄而出。

“朝兒,你是不是有事?”老人端出花生橙子,望向坐在前院桃樹旁的少年,走過去問,“你在等人?”

“沒,奶奶您彆管我。”他雙手懶懶插在口袋,下頷半埋入黑色毛衣高領,姿勢雖隨意,可那雙深棕色的眼眸看起來卻很警覺。每隔一會兒,少年的目光便會越過柵欄,望向被樹木牆垣遮住的遠方。說是遠方,其實,也並不算遠。

老人把果盤零食碟放在他旁邊:“你今天不出門?”

“我先曬會太陽。”陸朝仰頭,把挺拔的五官暴露在溫暖的光線下,不確定地微眯雙眼說,“也許,可能,大概要出門?”

老人好笑,勸他吃些零食,轉身進屋,去忙那些瑣瑣碎碎永遠都忙不完的小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

孤零零的他的單車放在柵欄外,已經三小時有餘。

望著門前間或的人來人往,陸朝換了個更慵懶的姿勢,眉心不自覺擰成“川”字。

他承認,對沈鶯鶯,他曾有一瞬間的失望。

那天他們在網吧發現沈樾,她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的字句,有些刺痛他敏[gǎn]的神經。他原以為他早已習慣任何人的偏見,他也原以為沈鶯鶯是最能理解他的人,但他似乎錯了。

她害怕沈樾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一個不務正業沉迷網吧成天隻知道玩遊戲的壞孩子?

好吧,他確實喜歡遊戲,但人們對“壞”的定義,他始終無法理解,也不屑於去理解。

他自己清清楚楚知道,他並不算“壞”,這就夠了。

但他後來怎麼會變得越來越貪心?為什麼會想,至少沈鶯鶯不能認為他壞?

這真是個奇怪的轉變……

煩躁地揉揉發絲,陸朝抬眼望向已遮住眼皮的額發。

長得真快!

他驀地想起,那個月亮星星當空的夜晚,她笑得沒心沒肺,指著他頭發,一雙拭去嫣紅的唇興奮地張張合合著,像一隻唧唧喳喳的小黃鶯。

現在這隻小黃鶯突然不衝著他叫了,真教人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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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不該這麼敏[gǎn],真不該把憤怒發泄在她身上。

她並不是故意的。

不能因為無心的那兩三句話,他就抹殺掉她笑容裡的純真。

但問題是——

陸朝明顯能察覺,他們是在互相傷害。

在此之前,他什麼時候招惹到她了?他還真抓不住一絲頭緒!

日頭漸高,陸朝瞥了眼腕表,十點多了。

他甚至懷疑計劃是不是有變,難道她們兩個女生今天不去看電影?

坐了太久,實在坐不住。

陸朝起身,推開柵欄們。

倒是無巧不成書,隨意一瞥,目光便怔怔定住。

隔著幾百米的距離,穿棗紅色大毛衣的女孩騎著單車漸漸近了。

她脖頸上係著白色毛線圍巾,柔順的黑發乖巧垂在腰際,她今天沒弄得很複雜,隻在右邊發絲上戴了個櫻桃發卡。

櫻桃是她用毛線親手編織而成,紅色果子下麵是兩片可愛的綠葉。

當時,她捧著它向他炫耀了好久。

陸朝想起她那雙璀璨含星的眼眸,眼底重新淌起涓涓細流。

他站在單車旁。

望著她目不斜視地越過他,駛向遠方。

微風吹起她長發,有種快要飄到他身上的錯覺。

陸朝自始至終沒吭聲,修長的右腿適時跨過單車,輕輕鬆鬆跟上她步伐,卻始終保持著落後她三四米的距離。

一前一後,他不知她是否已經感覺到他的存在,又想,怎能毫無所覺?

她隻怕是在記恨,記恨那日他脫口而出的字句,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陸朝蹙了蹙眉,分明他從不覺得他們共處的時光是在浪費時間。

單車悠悠前進,已經走過他們學校。

陸朝心存疑惑,她不是說要與那個和她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一塊兒?怎麼不見她等她?

他掙紮著要不要追上去詢問情況,但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拒絕的氣息,他一時半會沒做好準備。

兩人中途都沒停下休息,一路經過拱橋,越過老城牆,穿過人來人往,終於停在建築風格偏民國的老電影院門前。

沈鶯鶯安靜地鎖好單車,小跑著上台階,進電影院。

門口站了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婦人,在檢查電影票。

沈鶯鶯從兜裡掏出一張遞給她,進了。

陸朝無聲歎氣,把單車鎖在她單車旁,尾隨著進電影院。

“票?”

“不好意思,現買成嗎?”

婦人抬眸看他,見麵前站著的是個眉清目秀相貌英俊的男孩子,語氣好了點:“你不知道嗎?這是第四紀紡織廠內部組織的電影觀看會,過來的都是員工或者員工家屬。”

“我……”陸朝尷尬說,“就買張票不成嗎?”

“行吧,你給我五十,這電影要放映四個小時,畫質很好,外國片兒呢!”

“哦”了聲,陸朝正要拿錢,一雙白皙的手舉著票遞給婦人,冷聲說:“我們一起來的。”語罷,不等他們反映,掉頭快步進去。

她至少還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