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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張彥瑾更加堅定了要在中州各地辦學堂的決心,不過眼下還是先要把這裡的經濟發展起來,畢竟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才知榮辱。

不一會兒,四十幾個人竟然走的隻剩下七八個人了,這七八個人當中還有勸說讓張老三放棄回去的。

劉三飛和信陽的族長兩人喝了族裡的人送來的水之後,竟然是一點都不覺得餓,越戰越勇。

最後,老張三憤憤道:“劉三飛你們彆仗著你們住在這裡,就欺壓人了!”

“怎麼說話呢?”一旁的衙役打斷張老三的話道:“你們說你們有事上奏,我們大人大人和員外郎專門站在這裡等你們說,你們不好好說,故意挑釁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今天就是故意來擾亂治安的?”

在張彥瑾的安排下,這些衙役是一頂高帽子接著一頂高帽子的往張老三他們頭上戴。

張彥瑾一臉平靜地看著張老三一行人,這個張老三不是喜歡說什麼官逼民反的高帽子來壓他們嗎?那他現在也就讓他嘗一嘗這高帽子壓在頭頂上的滋味。

就在張老三說要改天再來的時候,衙役再次攔住了他道:“你今天不是專門來上訴的嗎?就要按照規定一次性說清楚,你還想要三天兩頭為了你這破事來鬨?我看你這就是故意擾亂官府辦案!”

衙役的話也表達的很清楚,你們今天想要說到什麼時候,我們就陪著你耗到什麼時候,可你今天要是不把握住機會把事情說清楚了走,你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當然,衙役更想要表達的是,你們今天不說清楚,那就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要是再來鬨,那就是擾亂治安,我們要按照法典辦你!

張老三被衙役的話堵得是直喘氣,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衙役則是爽到不行,對張彥瑾這個大人大人也是佩服到了極點。真不愧是曾經下南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就是厲害!

眼看著天就要黑透了,張老三再也撐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

衙役一把拉住他道:“說完了?還說不說?”

張老三黑著臉,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陳溯站起來,拿起自己記了一下午的紙張道:“張老三你們說這塊地是你們丹陽村人的理由就隻有一條:曾經你們丹陽村的獵人在這裡蓋過一座簡陋的屋子,是不是這樣?”

張老三粗聲粗氣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可是你們沒有辦法證明你們就是獵人的子孫後代啊,這理由實在是說不通啊。”陳溯把手中麻黃色的草紙晃了晃道。

張老三梗著脖子不說話,他和劉三飛以及信陽的族長爭論了一下午,就是爭論的這個事情。

他認為那裡是他們丹陽村的人曾經住過的地方,就是他們丹陽村的地,現在在上麵建了茶樹園,就該給他們丹陽村分一塊出來。

劉三飛和信陽的族長則堅持張老三他們根本就不是獵人的兒子,也沒有地契,所以分地什麼的都是無稽之談。

“既然沒有什麼理由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要是你們能拿得出你們是獵人後代的證明,或者說,能得到獵人的授權,把那塊地送給你們丹陽村,並且標明地域和麵積,你們隨時可以來官府上訴,我讓專門負責規劃的官員,親自把那塊地分給你們丹陽村如何?”張彥瑾看張老三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才站起來道。

他知道張老三他們是不可能達到他說的那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條件的,他這麼說,隻是不把話說死,讓張老三心中起碼有那麼一點念想,這樣一來,張老三起碼不會狗急跳牆不是?

張老三等人黑著臉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

眼看事情結束了,南陽和信陽的族長當即就想要好好謝謝張彥瑾,再趁機巴結巴結張彥瑾。

隻見兩個年過不惑之年的老頭子兩張黑黃的老臉笑得滿是褶子道:“大人大人,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的地就要被丹陽村那幫子人給糟蹋了。”

張彥瑾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小老百姓對當官的天然的畏懼和巴結,他對這些也不反感,畢竟這些山溝裡的老百姓們還未開化,而他作為一個上位者,著實是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可南陽和信陽兩族的人今天被丹陽村的人一激怒,就拿了家夥跑來乾架這行為,他著實是沒有辦法忍,要是此次不進行糾正,恐怕以後會出大事。

有些事情今天你不管,覺得沒有落到你的頭上,可誰能保證明天就不落到你的頭上呢?

張彥瑾不是一個屍位素餐的人,從接手重建中州的工作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把重建後的中州打造的煥然一新,這個煥然一新並非隻是外表上的煥然一新,而是裡裡外外的煥然一新。

他可不想看到那一天在他管轄的地方,有民眾死鑽牛角尖,用刀抹脖子。

“劉三飛,王二章,今天你們聚集民眾鬨事,差點鬨成械鬥,你們兩人作為族長,你們可知罪?”張彥瑾冷聲道。

南陽的族長劉三飛,信陽的族長王二章兩人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嚇得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不過兩人很快就嘿嘿笑著道:“大人大人,確實是我們不對,我們知罪了,可我們那個時候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

“沒有辦法?”

張彥瑾負手於身後,冷冷道:“難道你們就不會找官府?還是你們根本就沒有把官府的法規法典放在眼裡?”

《魏律疏議》是大魏朝的法典,是在大魏朝開國以來新建立的法典,是由陳德讓和張仲謙以前朝的法典為基礎,根據“寬簡”、“平允”和“畫一”為原則製定的一部刑法典,總共三十卷。

這其中規定了基本的法律法規,相當於後世的□□,屬於法典總章。當然《魏律疏議》根據不同部分又有細化,不過張彥瑾要教化這些老百姓知法懂法隻需要用《魏律疏議》就可以了。

劉三飛和王二章果然被張彥瑾問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說,他們還真的不懂法,他們隻知道殺人是犯法,要殺頭以命償命,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王二虎!”張彥瑾沉聲道。

衙役頭子王二虎手握佩刀,匆匆跑到張彥瑾身邊,立正站好道:“大人大人,王二虎在!”

王二虎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今天這麼有成就感過,以前在南陽和信陽這種地方,他覺得當衙役就是混日子,可今天張彥瑾卻讓他見識到了真正的為官當官是什麼樣子。

“明天你安排一個先生教南陽和信陽的人學習法典和法規,之後進行檢查,要確保今天來鬨事的人每一個都要會背!”張彥瑾下了命令道。

王二虎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懲罰,不過他還是應承道:“是!”

劉三飛和王二章望著張彥瑾嚴肅的樣子,才知道張彥瑾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大人大人,老漢根本不識字啊,這咋學呢?”王二章愁得臉上的褶子似乎都多了幾道。

張彥瑾溫和地看著劉三飛和王二章道:“你們放心,請來的先生會一字一句的教你們讀,直到教會你們為止。”

說罷,他扭頭看著還有些吃驚的王二虎道:“王二虎,你務必要把這件事情落實下來,一個月之後我會來檢查。”

王二虎連忙點點頭道:“大人,你放心,我肯定會盯著他們每一個人,讓他們都背會的。”#思#兔#在#線#閱#讀#

吃驚過後,王二虎心中暗驚,他們這個大人大人彆看年紀不大,手段卻是真老辣,抓人軟肋一抓一個準。

這些山溝溝的村民們乾活不怕,受苦不怕,因為活了大半輩子,該受的苦也受過了,該乾得活也乾過了。再者,南陽和信陽加起來幾百戶人,也沒有辦法懲戒,畢竟法不責眾。

可張彥瑾彆出心裁,讓這些村民們背法典,對於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們那簡直是要了他們的老命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張彥瑾還說的是一個月之後檢查,也就是說,這些村民一開始在他的監督下,必須每天都和請來的老秀才學著背法典,等到十多天之後,他們背會了,還要時不時的學習,以防止張彥瑾過來檢查。

這對於南陽和信陽的人來說,恐怕比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還要讓他們痛苦吧?有了這麼一次,恐怕他們以後都會知法守法,不會再犯。

如此想來,他們大人大人這一招實在是高!

“二郎,你真是殺人不見血啊!”路上陳溯一想到張彥瑾居然讓那些村民們背法典,他笑得肚子都快要疼了:“你是怎麼想的,居然想到了讓這麼一群人背法典,他們可是半大的字都不識一個啊!”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才是張彥瑾行事的風格不是?你從來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出那張牌,也摸不透他。

他伸了個大大懶腰,臉上忽然揚起了一抹笑容道:“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官竟然是這樣的,我以前看我父親每日都是坐在書房裡處理公文,或者是在宮中和其他大臣討論,沒想到當官還可以這樣,還要和胡攪蠻纏的民眾糾纏。”

“地方官就是這樣,上麵做決策,下麵要落實下去,就沒有辦法不和民眾接觸。”張彥瑾漫不經心道:“今天我們接觸的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你沒有接觸,你就永遠不知道你遇到的這些老百姓到底是什麼樣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句話放在所有老百姓身上也說得通。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小路上也沒有了午時的潮熱,略帶著熱氣的夏風徐徐吹來,讓人的心也跟著寧靜了不少。

張彥瑾望著隱隱在雲層後閃現出的一輪彎月,慢慢籲了一口氣。

“怎麼了?”陳溯看張彥瑾麵色有些嚴肅,也收斂了臉上的嬉笑之色道。

此時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剛剛事情解決之後,張彥瑾便讓剩下的官員們趕緊回家吃飯去了,而黃修均半下午的時候,他就讓人送回去了,在其餘人走後,他便和陳溯兩人慢慢在路上溜達了起來。

“你沒有覺得張老三他們今天來得實在蹊蹺嗎?”張彥瑾回想起自己來的時候,聽到劉老三他們喊得口號,越發覺得蹊蹺,他神色凝重道:“你覺得官逼民反,為官不仁,欺壓百姓,橫死當場這些話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們會說得話嗎?”

饒是丹陽村的村民們曾經搬離過山區,可他們又能搬到哪裡去呢?還不是從這個偏遠的山區搬離到另外一個偏遠的地方嗎?他們能從哪裡學到這些專門壓製他們這些當官人的大帽子呢?

“就是,一般老百姓看到官兵嚇得腿都軟了,可是他們今天卻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語氣那麼囂張,而且還敢公然扔石頭把黃修均給砸暈了過去。”陳溯眉頭緊皺道:“二郎,你的意思說丹陽村村民背後有人指點他們這麼做?”

張彥瑾不假思索地點點頭,麵色越發嚴肅了。這也是為何事情明明解決了,他卻還是輕鬆不起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