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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張彥瑾和陳溯就按照南陽和信陽這裡的人口,把土地分了出去,之後便是安排當地老百姓收集茶樹種子,等到來年春天進行播種。

雖說今年不能種植,可野生茶樹上的嫩葉張彥瑾還是讓人收集了起來,做完凋萎、浪青、發酵、烘培等工藝之後,分批賣了出去。

由於信陽毛尖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一到長安城就被炒到了天價,饒是這樣,還是有人願意買。

陳溯跟在張彥瑾身後數錢都臉都要曬成了一朵花。

“又不是你的錢,你笑那麼開心乾什麼?”張彥瑾毫不客氣地揶揄陳溯道。

陳溯一邊記賬一邊道:“你咋這麼庸俗呢?我這不是因為賺這麼多錢高興,而是為我居然有一天也能賺這麼多錢而高興。”

陳溯作為戶部大人陳德讓的兒子,其他方麵雖然不擅長,可他從小跟著他爹陳德讓耳濡目染,算起帳來是又快又清楚。

張彥瑾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陳溯這個庸俗子弟罵庸俗,他一口茶都快要噴出來了。

他勉強把口中的茶水咽下去,拍了拍陳溯的肩膀道:“我咋覺得你渾身上下都寫著庸俗呢?”

陳溯一把把他的手甩掉道:“兄弟我現在也是正經的朝廷命官了好嗎?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懂嗎?”

就在兩人忙著打嘴炮的時候,一個衙役匆匆從外麵跑了進來道:“大人、員外郎,不好了,南陽和信陽那裡有人鬨事,府監長史被人砸暈過去了!”

“什麼?”張彥瑾和陳溯蹭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再沒有剛剛開玩笑時候的輕鬆愉快。

兩人一路跟著衙役匆匆急趕,終於來到了張彥瑾剛剛規劃出來的茶樹園。

張彥瑾路上聽到衙役所說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南陽和信陽所處的大彆山旁邊以前有一個小村子叫做丹陽村,這個村子裡的人前些年搬到了其他地方去。

現在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他們以前臨近的南陽和信陽這兩個地方靠著賣茶賺了一大筆錢,便眼紅,說是這地方是他們以前祖上的地方,說是在這裡修建茶樹園是占了他們的地,破壞了他們的風水,要讓南陽和信陽把這地方讓出來。

他們來鬨事的時候,恰逢黃修均帶著人在修灌水管道。

黃修均看到有人來鬨事,便出麵阻擋,卻不曾想,竟然被人群中扔出來的一塊石頭砸中了額頭,加上天氣暑熱,他可能有些中暑,這麼一砸,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耀白的日頭高掛中天,散發的熱量讓潮濕的空氣如帶了隱形的火一般,在人群周圍翻湧滾動著,知了歇斯底裡的嘶叫聲伴隨著人群中傳來的吵鬨聲,全部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無儘無邊的哄哄聲。

張彥瑾來的時候,麵臨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況。剛剛匆匆忙忙趕過來,他身上的短衫已經完全濕透了,貼在他的脊背上,是又潮又熱,還無法擺脫。

南陽和信陽的居民們和自稱是丹陽村的村民們爭吵著,誰都能看得出茶樹園能賺錢,故而此時誰都嚷嚷不休的想要把這塊肥肉吃到自己的嘴裡。

張彥瑾望著這些村民,直接就黑了臉。

陳溯久居長安,何時遇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就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加上剛剛匆匆趕來,出了不少汗,現在還頂著這麼大的日頭,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被一旁張彥瑾拉住了手臂,這才穩住神。

“二郎,咱們現在要怎麼辦?”陳溯%e8%88%94了%e8%88%94乾渴的嘴唇,眸光閃爍。

張彥瑾從衙役手中接過水囊,遞給陳溯道:“慌什麼?”

他快步走到人群邊上,看到人群裡麵的幾個官員還在那裡和丹陽村的一些人據理力爭,嗓子都嘶啞了,而被打暈的黃修均似乎被人扶到了一旁休息去了。

張彥瑾數了數,丹陽村此次來的人有十五六個。

他扭頭看著陳溯道:“陳溯,你先安排人在陰涼處支個棚子,把府監長史扶到陰涼地去休息,再把藿香煮的水給他灌下去,他應該是中暑了。”

中州潮熱,夏季他們又不停的要頂著日頭往外跑,故而中暑的事情時有發生,便處處準備著藿香,以防止人中暑。

“大人,你要進去?”跟著張彥瑾的衙役看到張彥瑾繼續往人群裡麵走,有些擔心地看著張彥瑾道。

張彥瑾望著依舊鬨哄哄的人群,反倒十分平靜道:“事情總是要解決的,難道他們這些個人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說罷,他低聲對衙役耳語了幾句。

衙役一聽,便點了點頭,匆匆跑開了。

不一會兒功夫,衙役就把周圍和老百姓們糾纏的衙役都調了過來。

在張彥瑾的安排下,這些衙役們再也沒有剛剛的慌亂,徑直上前,撥開鬨事的老百姓們。

有了這些衙役們開道,張彥瑾順利的從人群外麵走了進去。

他是負責中州重建的工部大人,他若是慌亂,不敢麵對這些鬨事的老百姓們,那麼他手底下的官員們就會更加慌亂。

不過對於丹陽村來的這四十幾個鬨事的老百姓們,張彥瑾也著實是有些奇怪,他不知道這四十幾個人怎麼就敢堂而皇之地跑到這裡來鬨事,自古封建社會民怕官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再加上南陽和信陽兩個地方的人比他們這四十幾個人數量要多得多,他們怎麼就敢跑來鬨事?真的不怕官嗎?

更讓張彥瑾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在知道黃修均是朝廷命官的情況下,還敢拿石頭砸黃修均,真的是不想要命了嗎?

雖然搞不清楚其中的情況,可張彥瑾還是冷冷地環視著丹陽村來的那些人,他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何方不怕官的牛蛇鬼怪,隻要他是這裡等級最高的官員,他就必須要控製住這裡的局麵。

第87章

張彥瑾知道麵對這些鬨事的潑皮, 不能露出一點讓步的樣子, 不然他們就會得寸進尺。更何況, 這裡又有南陽和信陽的老百姓看著,他若是露出一點怯意, 以後還要怎麼讓這裡的老百姓信服?說嚴重點, 他以後還要怎麼推行中州重建的一些項目?

“剛剛是誰砸了府監長史?”張彥瑾一瞪,怒視著丹陽村來的那四十幾個人道:“有本事乾,就自己站出來!”

由於張彥瑾這一段時間經常在大太陽下跑來跑去, 皮膚又黑了一些,已然曬成了古銅色, 這顏色配上他筆直挺拔的身板,還有他眉宇之間決然的氣勢, 竟然讓周圍的人不敢直視, 誰也想不到他不過是剛剛及冠一年多的少年郎。

雖說大多數都是民富從官管,可曆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民反官的事情,他記得在明朝後期,浙江那一代就有民眾直接把官員煮了做成人油的,由於距離廟堂太遠, 再加上民眾眾多, 這種事後來也不了了之了。

這種事情演變到最後就成了民眾起義, 地方發生□□。

被圍在人群中央的官員看到張彥瑾的身影,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焦躁的心情也好了些許。這災難期的官員真的不好做,可真不能擺做官的架子, 否則一旦鬨出事,他們就會獲罪,他們其實也想直接武力鎮壓!

“官大欺人,官大欺人!我們小老百姓的地就可以隨便占了!”丹陽村的村民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道:“小老百姓可憐啊,天災之後,連祖上的地都保不住啊!”

“為官不仁啊!我們今天怕隻能橫死在這裡了,都是你們這些官員害死我們的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官逼民反!官逼民反!這世道不能讓我們這些賤民活了啊!”

丹陽村的四十幾個村民,如同一鍋水沸騰一般,嗡得一聲炸開了鍋,他們齊心協力地喊叫著,如同早就演練好了一般。

剛剛跑到張彥瑾身邊的兩個官員,心虛地看著張彥瑾低聲道:“大人,不是我們剛剛不管啊,實在是不敢讓官員抓這些人啊,府監長史一開始是想要讓衙役把這些人先抓住的,誰知道這些人和不要命了一樣,直接拿出刀子往脖子上抹,我們就不敢硬來了……”

張彥瑾聽著這些村民們胡攪蠻纏的話,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了,若是真的在這裡橫死了一兩個人,在中州重建,中州老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情況中的時候,恐怕這件事情就會演變成謠言,越傳越凶。

到最後,有些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恐怕就會把握住此次機會,在其中趁機作梗,讓一些不懂得其中道道的老百姓們跟著他們,中州恐怕就真的要亂了。

這雖然是最壞的打算,可張彥瑾卻要防微杜漸,絕不能讓事情有往上麵發展的苗頭。

他看著臉色虛白,額頭上掛著豆大汗珠的兩個官員道:“你們先去休息,這裡我來處理。”

這兩個官員在黃修均被砸傷之後,就一直被丹陽村和南陽、信陽兩個地方的老百姓圍在中間,火急火燎的和老百姓們辯解,要是再讓他們在這裡站著,恐怕沒一會兒,這兩個人怕是也要中暑了。

“不許走!你們若是今天不把這裡的地還給我們,我們今天就死在這裡!我們都是你們逼死的!”丹陽村的村民們又喊了起來。

“張老三!你個老雜種有種就真死啊!你在這裡光嚎有什麼用?”南陽的一個村長此時臉紅脖子粗,抹起袖子,正說著就要衝過來和丹陽村的這幫子人乾架。

他這一嗓子吼下來,又把南陽和信陽兩個地方老百姓的怒火給吼了起來,紛紛抹袖子就要衝過來和丹陽村的村民們乾架

張彥瑾安排在中間的官員一看,趕緊眼疾手快的把他們給拉住了,可饒是這樣,還是有人突破衙役們形成的人牆,衝到了中間。

眼看著就要發展成民眾之間的械鬥,張彥瑾怒視著衝過來的人道:“你們想要乾什麼?!想反嗎?!”

他這話說得可謂是足夠重了,在大魏朝,謀反可是九族連坐的罪名,是誰都承受不起的。

這些小百姓們本就對官員們有天生的懼怕,此時聽到如此大的罪名,下意識的就熄了火。

他的聲音嘹亮,這一嗓子吼下去,居然如同喧鬨聲中破空而出的一把利劍,以千鈞的氣勢把剛剛還鬨哄哄的場麵給掃平了,山穀中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嘶叫的蟬鳴聲。

丹陽的村民們望著麵露餘威的張彥瑾,居然隱隱有些心虛,不過他們人多,這心虛也隻有短短一瞬間而已,很快就又鬨了起來。

張彥瑾鎮定自若地環視著丹陽村的村民們道:“我是中州重建的工部大人,你們應該也都認識我,你們放心,我會留在這裡,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提出來,我會幫你們解決問題,可若是有人在這裡肆意鬨事,故意以死相逼,那就不要怪我動用法典處理!”

他這一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再敢說話。

過了一會兒,信陽的族長則跑過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有些心虛道:“大人,丹陽村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