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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彥瑾, 你可有何想說的?”

張彥瑾從之前的淡然,反而露出了一個微笑:“皇上, 王儉庭買通海盜的事情, 臣早就知道,臣也僥幸逃了一命。”

張仲謙一驚,王家的人竟敢如此!

其他朝臣就有些竊竊私語起來, 如果照這麼說,張彥瑾還真有殺人動機。

“因為沒有證據, 臣就沒想捅出來,但是臣心裡頭不舒服, 所以, 臣就派人將王儉庭帶去了終南山……”

張彥瑾似笑非笑的:“臣要是真想殺他,王儉庭不至於隻是丟臉。”

張彥瑾一說完,朝堂上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隨後大家想想,那種汙人名聲的事也真的隻有張彥瑾這種無賴才能乾的出來。

如果是這樣, 那回過頭來算, 張彥瑾都已經報複過了, 那王儉庭的死……隻怕真不是張彥瑾殺的,因為殺人動機已經沒有了。

周齊燁突然上前一步,他溫聲說道:“張子爵大度,王儉庭如此下殺手, 張子爵竟然隻是作弄他一翻,實令我等欽佩。”

周齊燁一說完,大家都皺起眉頭,仔細想想這的確不和常理,彆人都要張彥瑾性命了,張彥瑾竟然作弄一翻就放過了。

張彥瑾甩了甩官袍袖子,他睥睨一眼周齊燁,說道:“我從來不大度,他們這不是一家子沒臉做官了?原本我還打算著,過個兩三年,大夥將人忘了,然後我派人去查他王家老家,若有一丁點錯,我再奏報刑部,按律處置,想來一屆平民,廢不了多少工夫!”

大家心裡不由暗罵張彥瑾陰險,原來張彥瑾已經料到王儉庭父子會被逼的辭官,打算秋後算賬呢?

同時也打消了懷疑,這麼報仇可穩妥多了。

周齊燁頓時被噎得無話可說。

張彥瑾懶得再看周齊燁,看向刑部李原,說道:“敢問李大人,言我是凶手,可還有其他證據?”

李原微微垂眼:“發現了張子爵的信物。”

張彥瑾笑問:“不知是何物?”

李原將東西呈了上去。

是一塊玉佩,玉佩上還有個寧字。還真是張彥瑾的。

盛元帝看了眼張彥瑾,張彥瑾笑說道:“這玉佩確實是我的,但是……”

“臣早在被海盜襲擊的時候,掉進了大海,臣帶著的出海的侍衛都可以作證。”

李原也沒話說了。

張彥瑾幽幽的說道:“有時候,人還是不能做壞事的,王儉庭勾結海盜取臣性命不成,也難保不會給海盜的買命錢,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海盜可沒臣的好性子。”

眾人不由心驚肉跳起來。

這是說海盜報複王儉庭了?

人就是張彥瑾派海盜去殺的,他將人逼走京城後,劉俊義就派了人,但是,不管誰來,也都不會有任何證據。

“好了,此事刑部再查,若無確實證據,不得隨意揣測,汙蔑大魏重臣!”

李原等刑部官員一聽,立即跪了下來,也再不敢去瞧瑞國公周勤的眼色。

****

下朝後,盛元帝將張彥瑾宣去了書房。

誰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張彥瑾一回到家,張仲謙就把張彥瑾叫去了書房。

他看著張彥瑾欲言又止。

張彥瑾明白,張仲謙是想問問,人是不是張彥瑾指使的。

張彥瑾拱了拱手:“伯父,這事也就過去了,不是我說的,皇上說的。”

張仲謙愕然。

“皇上給我了一個任務。”

張仲謙有些跟不上張彥瑾的思路了。

張彥瑾吐出一口氣,他就知道瑞國公周勤派人將王儉庭的死捅到前朝來,肯定不是真的要問罪張彥瑾。

因為真要問罪他,必須有證據,而如果有證據,早就按照流程走,刑部直接去寧國公府抓張彥瑾下獄審問了。

對於他們而言,王儉庭隻是小人物,尤其是王儉庭父子辭官後,就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了。

他們知道拿他張彥瑾沒有辦法,隻是捅出來,打擊一下立下大功的張仲謙和張彥瑾而已,至少,能夠用疑似,讓皇上對張彥瑾有刺。

這指使殺一個辭官歸隱的政敵,確實不適合官場規則,更會讓人認為張彥瑾是一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人,古往今來,這樣的人是不會得到上頭人喜歡的。

“什麼任務?”

張彥瑾沒當回事:“中州不是地震毀了,皇上讓我去中州做知州,主持中州重建,還是瑞國公和陳國公,還有韓國公他們舉薦的!”

“下旨了?”

張彥瑾搖了搖頭:“隻是提前告訴我。”

張仲謙當下就準備收拾進宮。

“隨我進宮去,你就說你無修建之才,把這件事推掉。”

“我不去!”

“你……你可知,那裡餘震未消,很是危險,災後重建的差事,哪裡是好做的?”隻怕去了留了性命,沒辦好差,回朝也沒日子好過。

“但是做好了,也是潑天功勞,不是嗎?”張彥瑾說道。

春風吹得書房下的竹林颯颯輕響,以往幽靜的書房中有這些颯颯之聲陪伴張仲謙,總讓張仲謙心中寧靜不已。

可今天,他卻越發沉重了。

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怎麼能看不出這乃是周勤他們所使用的捧殺之法呢?

皇上沒有直接否定周勤他們的提議,而是提前和彥瑾說了,這也是他為何心情沉重的原因。

中州雖說不比長安城,可也是中原重地,沃野千裡,一旦出了岔子,可並非是他替張彥瑾在皇上麵前求情就可以解決的,瑞國公、韓國公、陳國公他們肯定會揪住這件事不放,狠狠地彈劾張彥瑾。

作為張彥瑾的伯父,他自然是不願意看到張彥瑾肩膀上擔上這麼大的風險。

張彥瑾早就心裡把周勤這些老狐狸狠狠痛罵了一番,這事情看似是在委以重任,讓他建功立業,實際上是在給他埋炸彈,同時也在試探他的底線在哪裡。

這回來的路上,他其實想了很久,他到底是要推掉這件事還是順著周勤他們的意思做,然後用事實狠狠地打周勤他們的臉呢?

“伯父,你放心!”張彥瑾說道。

張仲謙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張彥瑾,額頭上的抬頭紋似乎都因為發愁而深了些許。

“中州重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是你掌握了一門技術,設計一個工廠這麼簡單,這需要對規劃建設十分熟悉的人才能去做…… ”張仲謙正說著,就忍不住道:“二郎,不是伯父不相信你有這種能力,而是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也太難,很難完成,而且曆時很久,伯父也實在是怕你受苦。”

張彥瑾淡淡一笑道:“伯父不是常常說好男兒誌在四方嗎?中州重建雖然辛苦,事物也繁雜,可若是看到一個原本隻留下殘骸的地方以重生的姿態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成長起來,不也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張仲謙沒有說話,顯然心中還是不想讓張彥瑾接下這件事情。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侄兒不想渾渾噩噩度過一生,凡事有挑戰就有機遇,還請伯父支持侄兒建功立業。”張彥瑾誠懇地注視著張仲謙道。

張仲謙望著自己侄兒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心中微微動容。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侄兒已經長大了,已經會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又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侄兒已然退去了眉宇間的青澀之氣,長成了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兒郎了。

回想往事,張仲謙鼻頭竟然一酸,為了不讓自己在張彥瑾麵前失態,張仲謙淡淡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你若是想去你就去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朝之後,宮中就傳來了聖旨,讓張彥瑾進宮。

張彥瑾換了他作為爵爺等級的服製之後,就跟著張仲謙一起進了宮。

等到他們兩進了禦書房之後,張彥瑾發現戶部尚書陳德讓、瑞國公周勤、精通建築的……黃修均以及工部的其他幾名官員都到了。

在給皇上行禮之後,大家便開始商議起中州重建的事情來。

“啟稟皇上,臣認為,張彥瑾天資聰穎,先前有在西州大同建立露天煤場,後有設計出中州巨艦,現又有妥善安排災民,順利下南洋,這些事跡都足以證明了張彥瑾的能力,故而臣還是堅持在朝堂上的諫議,請求皇上將中重建之事委任給張彥瑾。”瑞國公周勤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大家先是都看了看皇上,隨後都紛紛用餘光看了看張彥瑾,陳德讓多看了張仲謙一眼,眸子中隱隱有些不安。

今天早上張仲謙已經把張彥瑾想要接下中州重建委任的事情告訴了陳德讓,陳德讓雖然不讚成張彥瑾如此冒失舉動,卻也無法阻攔勸說。

畢竟張仲謙已經默認了張彥瑾的決定,他也不好再多說。

就在眾人都沉默著的時候,卻聽見張彥瑾哈哈一笑,宛若一副激動不已又十分天真的樣子道:“沒想到瑞國公這麼欣賞我,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我記得庫部員外郎周齊燁在庫部掌邦國軍州之戎器儀仗許多年了,肯定是更為擅長地區重建這項事務,可瑞國公卻一點都沒有推舉他的意思,我記得當初在輜重後營,還是他帶著我,可現在卻差距這麼大,瑞國公是不是也覺得他實在是太蠢了,根本扶不上牆呢?”

第75章

兵部也是六部之一, 周齊燁所在的庫部員外郎就是兵部的一個分支。他的官階雖然不高, 可是掌管的事情卻一點都不少, 再加上有他老爹周勤在後麵撐著,他便可以以在兵部的名號, 身兼數職, 就像當時在輜重後營的監軍長史一職。

張彥瑾這麼說,在針對周齊燁能力不行時,還故意挖苦周勤, 就算你給你兒子安排職位,你兒子依舊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瑞國公周勤饒是寵辱不驚, 在宦海沉浮許多年的人也氣得是後槽牙緊咬,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張彥瑾會拿他的長子周齊燁出來說事!他又豈能聽不出張彥瑾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張彥瑾眨巴著眼睛呆萌地瞅著瑞國公周勤, 宛若非要執拗問出一個答案的無知少年郎一般。反正他早都不在乎名聲了, 既然周勤鉚足了勁想要給他挖坑,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麵。

他一個光腳的還怕穿鞋的?瑞國公周勤在朝中德高望重,被他這麼一個小輩侮辱,對他而言肯定是奇恥大辱吧?

“你這孩子,術業有專攻, 你在這方麵擅長, 自然要推薦你擔任中州重建的事務最好不過。”瑞國公周勤避開鋒芒, 嗬嗬一笑,將話題繞開了。

不就是被說兩句難聽話嗎?他若是連這種小花招都在乎,他也就不可能走到位極人臣的地步了。

早就熟悉張彥瑾秉性的皇上也怕張彥瑾再這樣下去,會傷到瑞國公周勤的麵子, 就擺擺手,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