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心潮澎湃,他一拍瑞福的肩膀道:“今天割肉慶祝,犒勞大家!”

說罷,他便回到營帳當中給陳德讓和趙國公寫折子去了,準備讓他們把折子呈給皇上。

張彥瑾放下手中毛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舒服地歎息了一聲。

大魏朝的茶湯中不僅有微苦的茶葉,還放有炒乾的小蔥,鹽等調料,可謂是一口茶湯,酸甜苦辣種種滋味都藏在其中。

張彥瑾鮮少動這茶湯,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這茶湯太衝,他喝不慣。

可是隨著秋冬季節的來臨,饒是營帳中也算不上多麼暖和,頂多是擋風而已,他便漸漸習慣端著一杯茶湯在手,暖和。

久而久之,他有時候興致來了,也會輕啜一口,品一品這茶湯中的滋味。

張彥瑾將折子用印泥封好之後,便招呼驛使進來,將折子快馬加鞭送入宮中去。

等到驛使離開,張彥瑾才從營帳中出去。

從張彥瑾獨立負責製作馬蹄鐵之後,士兵們的灶火和住宿也完全和周齊燁那邊分開。

灶火的夥夫們接到張彥瑾要慶祝的命令,一口氣殺了好幾頭豬,給士兵們燉肉吃。

白濃的肉湯在大鍋中沸騰著,經秋風一吹,香濃的肉味便四散開,吹得輜重後營哪裡都是。

張彥瑾這邊的士兵們今日沒有什麼事情乾,就等著吃飯,他們聞著肉味是歡呼不斷,爽朗的笑聲和肉香氣味一起傳遍了輜重後營。

周齊燁管轄的作坊當中的士兵們聽到歡呼聲,都紛紛探出頭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卻被監軍們一皮鞭子抽了回去。

這些士兵們這段時間都在監軍的逼迫下不斷追趕進度,士兵們不堪其苦,卻又不敢言說,每個士兵可以說都是麵色灰白。

他們聞著空氣中飄散的肉味,是羨慕不已,隻後悔當初沒有跟了張彥瑾。

大營當中靜坐的周齊燁麵色陰沉,陽光透進營帳中落下一地光華,卻依舊驅散不了這營帳中低沉的氣氛。

時間滑過,日頭漸轉,恰巧有一縷陽光從周齊燁的頭頂處照了下來,落在了他的鑲金玉龜上。金子折射出耀眼的光華,和周齊燁眉宇間的煩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彥瑾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完成了任務?

張彥瑾說的以工量計件的方法他也估算過,雖說是有些士兵每日製作的馬蹄鐵數量多,可那也是極個彆,況且他這邊讓監軍們督促著製作,士兵們做出的數量並不比張彥瑾那邊士兵製作的數量少,最重要的是,他製作的馬鐙和馬鞍可是比張彥瑾製作的馬蹄鐵早開工數日,可為什麼張彥瑾完工比他快了這麼多?

最主要的是,他周齊燁竟然輸給了張彥瑾,皇上怎麼看?整個朝野怎麼看?

周齊燁身邊的監軍劉勇見周齊燁麵色陰沉,便趕緊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周齊燁:“長史,我多方打聽,張彥瑾除了以工件計算餉銀就沒有做什麼措施了,所以他決計不可能比咱們快,除非他偷工減料!”

這一點周齊燁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不過他心中仍有存疑而已。畢竟這些輜重都是要用在北征戰場上的,皇上對這一次北征分外重視,難不成張彥瑾那個無賴真的為了在皇上麵前邀功,偷工減料,加快工期?周齊燁覺得張彥瑾敢這麼做,但是萬一呢?

“長史放心,我願意去告訴言官說是張彥瑾為了邀功,偷工減料,加快工期!”監軍劉勇上前跨了一步,躬身拱手道。

周齊燁眉宇之間的煩悶漸漸消散,他淡淡一笑道:“現任長安令尹任職五載有餘,馬上就要調出京中任職了,到時候那個職位就空缺出來了。”

“多謝長史!”劉勇激動的麵色發紅。周齊燁可是那瑞國公府的大公子,朝野之上備受皇上青睞,背後又有整個周家。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能受到周齊燁的注意,他堅信這是他時來運轉了。

不然那周方圓怎麼會被張彥瑾打傷?若不是如此,他此時能站在周齊燁身邊?既然有這個機會了,他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表現自己!

劉勇一走,周齊燁就收起了他溫潤的笑容,他可沒說過一個字是張彥瑾偷工減料,都是劉勇的揣測。

父親曾經教過他,麵對敵人,在自身不敗的情況下,哪怕隻有萬一的機會,也要將人打落塵埃。

他不覺得張彥瑾敢偷工減料,但是萬一?畢竟他手下的人手比張彥瑾多兩倍,煉鐵作坊也多一倍,人手還是年輕力壯的,哪怕張彥瑾提高了那些人的額積極性,但那些人每天能乾的活多一倍就頂天了,沒有道理,張彥瑾的速度會和他持平。

張彥瑾並不知道周齊燁已經暗中埋下地雷,等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已經準備明日陳德讓和趙國公褚持恭來驗收馬蹄鐵之後,他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晌午,天高雲淡,聖上的皇家儀仗穿過挺拔的胡楊林往輜重後營而來。

張彥瑾接到消息後,和周齊燁一起迎接皇上的到來。

年過不惑的皇上端坐在黃色的步攆上,雙眸微垂,不怒自威。他身著明黃色的龍袍,顯然是剛下朝便往輜重後營而來。

隨著皇上輕輕一抬手,整個儀仗隊便穩穩地停了下來。

隨君伴駕的太監連忙從一旁拿過一個軟凳放在皇上的腳底下,彎腰讓皇上扶著自己,從步攆上下來。

皇上掃了一眼整個輜重後營,這才讓張彥瑾和周齊燁,還有一眾監軍起來。

“不知皇上親臨輜重後營,未能及時接駕,還請皇上勿怪。”周齊燁微微躬身道。

張彥瑾抬眼快速一掃,發現來人除了戶部尚書陳德讓,趙國公褚持恭,皇上三人之外,還有瑞國公周勤。

張彥瑾連續三回見到這些人,看來這三個是皇上心目中最信任的人了,他的伯父可能還要低上一層。

周勤頭戴黑色黼頭,一身深藍綢緞官袍,上麵繡著國公才能有的青衣纁裳,九章繡紋。

黑色的黼頭下是一雙細長而精明眼睛,略黑的眼袋微微下垂,下巴上一撮黑色的小山羊胡子讓周勤看起來深沉而老練。

隨著皇上下了步攆,趙國公褚持恭也翻身下馬,環顧四周,配上他身上的鎧甲,一看便是武將中的好手。

陳德讓雖然和周勤官服幾乎無差彆,卻因為他自身的氣質而顯得內斂沉穩。

“張彥瑾,你上折子說你已經製作好了所有戰馬所需要的馬蹄鐵了?”皇上示意周齊燁無妨後,淡淡問道。

“回稟皇上,昨天我們已經核計過了馬蹄鐵的數量,除了製作出了全軍戰馬所需要的馬蹄鐵,還製作出了備用的馬蹄鐵,等到今日戶部審核完畢之後,便可給戰馬配備。”張彥瑾不疾不徐,%e8%83%b8有成竹。

“周齊燁負責的馬鐙和馬鞍比你快將近半個月有餘,況且你製作馬蹄鐵隻用了一個煉鐵作坊,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麼多馬蹄鐵的製作的?”皇上一邊問一邊往進走去。

正在製作的士兵們看到天子駕到,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下跪行禮,卻被皇上揮手讓免禮了。

望著不斷下跪的士兵們,皇上低下頭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淡淡道:“是朕疏忽了,應該換身衣服再來的。”

周勤走出來道:“皇上是心念北征將士,下了早朝便匆匆趕來,將士們聽到皇上如此體恤他們,定然會奮力殺敵。”

皇上微微頷首,看著張彥瑾道:“讓朕去看看你製作出來的馬蹄鐵吧。”

張彥瑾抿唇一笑,眉宇間淨是自信,他從容不迫道:“皇上蒞臨,微臣感到榮幸之至,至於微臣到底是如何提前完成馬蹄鐵的製作,且由微臣邊走邊給皇上和眾位大臣解釋。”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這是那個紈絝子弟張彥瑾說出來的話嗎?竟然滴水不漏,有禮有節,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神采,自信而沉穩,讓人刮目相看。

皇上讚賞道:“好,朕便聽你邊走邊說!”

“臣能在一個半月內完成北征軍隊戰馬所需的所有馬蹄鐵,原因有三。”張彥瑾淡淡分析道。

皇上遠遠望去,輜重後營的各大作坊星羅棋布,他發現張彥瑾所用的煉鐵作坊和其他作坊相比也大不了多少,如此,他便一揮手道:“說說看。”^_^思^_^兔^_^網^_^

第32章

“第一個原因,就是士兵們齊心協力, 日以繼夜辛勤製作。”張彥瑾環視了一圈肅穆站立的士兵們, 神色十分誠懇道。

此時眾人已經走到了張彥瑾所占的煉鐵作坊當中,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作坊牆上張貼的一張紅紙吸引住了。

紅紙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隻是上麵黑字所寫內容卻相當引人注目。

最上麵用大號的字體寫著以量計工,下麵則寫著做多少馬蹄鐵賺多少餉銀。

曆來輜重後營都是以時間來計餉銀,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工量計餉銀的。

盛元帝微微眯著眼睛,像是已經陷入了沉思當中。

陳德讓沉思了一會兒, 他是戶部尚書, 對錢的事格外敏[gǎn],他走出來道:“皇上, 以工量計餉銀, 士兵們能獲得的餉銀數量看得著,必定士氣大增, 日以繼夜的製作。”

“就算是這樣, 周齊燁所掌管的馬鐙和馬鞍的製作也比張彥瑾開工要早,工人要多, 可張彥瑾完工如此之早, 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啊。”而他話一落, 就有一個穿著暗藍色對襟長袍官服的人出來道。

張彥瑾看他,他穿的衣裳不是官服,他還以為是跟來服侍的, 陳德讓淡淡地說道:“這是禦史劉延時。”

張彥瑾明白了, 果真也就是這些言官敢在皇上之前質疑。

他心中頓生疑竇。按照周勤剛剛所說, 皇上是下朝之後立馬就趕了過來,陳德讓,周勤這些大臣一起過來合情合理,可是一個言官和皇上一起過來,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確實是如此。”

張彥瑾雖心中疑惑,可話語間卻是從容不迫,根本不理這個要找茬的言官,而是躬身向盛元帝說道:“回稟皇上,臣剛剛說原因有三,這人和不過是第一個原因而已。”

“那第二個,第三個原因是什麼?”盛元帝已經走進了煉鐵作坊內部,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人多高的風箱上。

“皇上請看,這就是臣所說的第二個原因。”張彥瑾走過去,指著風箱給皇上看。

旁邊的瑞福見狀,也機動地和一個士兵連忙走上來,一起拉動風箱的手柄。隨著他和一個士兵的動作,風箱立馬發出了呼啦啦的響聲,巨大的風力鼓入煉鐵高爐當中,煉鐵高爐當中埋下的炭火火種當即就掀起了火焰。

魯鐵匠的兩個徒弟則在一旁加入木柴,隻是片刻的功夫,煉鐵高爐當中就燃燒起了熊熊大火。

“這是?”皇上的神色十分微妙。

其他人也對這一人多高的木頭大箱子起了興趣,紛紛都打量著風箱。

“回稟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