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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天氣,已經有點冷了,項暖本就是怕冷體質的,穿了件米色薄款羽絨服,溫韓幫她係了條白色的圍巾。看起來非常實在,是老一輩人會喜歡的裝扮。

他們去的早,南城大學的校園早早蘇醒了。

一路進去的時候,能看見匆忙趕去上課的學生,三三兩兩抱著書本,朝氣蓬勃。去教職工樓需要經過一個小操場。

項暖站在操場邊上,看幾個大學男生打籃球。

其中一個像是認出了溫韓,抱著球跑過來說道:“學長,上回在韓教授家,咱們見過的。啊,學嫂好。”

溫韓點頭道:“你好。”

項暖笑了笑,糾正道:“叫學姐就成。”

男孩笑了笑:“原來學嫂也是校友。”

項暖沒再糾正他。

男孩拍著球:“學長要來嗎?”

溫韓笑了笑:“不了,還有事,下回吧。”

男孩拍著球跑了,很快融入球隊中。

項暖轉頭問溫韓道:“旁邊那個足球場,就是照片裡的那個吧。”

二十年前方靜綺拿著冰淇淋站在旁邊等他的那張。

溫韓抱著項暖的肩膀:“我不關心那個,走,我爸媽還在等。”說完抱著她往前麵走去。

韓書站在陽台上,衝他們招了招手喊道:“兒子,兒媳。”

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兒子有女朋友了似的。

這一嗓子下去,旁邊一家鄰居也站在陽台上往下看,轉頭跟韓書聊天道:“韓老師好福氣啊。”

韓書嗯了聲說道:“你們家靜綺應該也快了吧,大明星呢。”

方老師歎了口氣:“那孩子,非要進娛樂圈,圈子亂得很,今天這個緋聞,明天那個炒作,我上個網都能差點被她給氣心梗。還是你們家溫韓好。”

韓書安慰了老鄰居幾句,轉頭歡歡喜喜地迎接兒子兒媳去了。

屋子裡開了空調,項暖進來將圍巾摘掉,想要脫羽絨服的時候被溫韓製止了:“一會再脫,忽冷忽熱得容易感冒。”

項暖點了點頭,被韓書拉進了屋裡。

溫知臨將溫韓叫到書房,打開電腦,指了指自己發表在網上的文,說道:“我這都八萬字了,怎麼就這麼點點擊,留言的也沒有幾個。”

溫韓坐下來,看一會說道:“溫教授,您文風適合走出版。”又道:“回頭我發給出版社的一個朋友看看。”

溫知臨鑽研學術一輩子,出版過很多專業書籍,這是第一次嘗試寫小說。

“我看你郭姨拿到那個華勝文學獎,特彆羨慕。”溫知臨說道:“我這個文大概沒什麼希望了,靠你了兒子。”

溫韓站起來說道:“這個靠實力,還得靠運氣,聽天由命吧。”

他話雖說得漫不經心,心裡著實也是非常期待的。隻是不敢寄托太多的期望,畢竟那個獎項,還從沒有哪個網絡文學作品得過。

項暖在廚房幫韓書打下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溫韓靠在廚房門邊上,看著眼前溫馨的畫麵,唇角微微上揚。

韓書轉頭看了他一眼:“去學校西門門口買包醋,電視機旁邊的存錢罐裡有零錢。”說完,又對項暖說道:“以前他還小的時候,讓他去打個醬油買個醋,非得給獎勵顆棒棒糖才肯去。”

項暖笑了笑,真看不出來。

韓書繼續說道:“五歲半的時候掉第一顆牙,結果把自己給嚇哭了。平常跟人打架都不哭,掉牙倒哭了。”

溫韓敲了敲門框:“暖暖,跟我一塊去買醋。”再這麼下去,他的老底都要被韓書扒乾淨了。

兩人手拉手往西門小賣部去了。

買好醋回去,需要過一下馬路,突然一輛車停了下來,車窗搖下,路嘉喊了聲:“項暖?”

項暖回過頭來:“這麼巧?”

路嘉說道:“我過來找老校長,做一個采訪。”說完往溫韓身上看了一眼。

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羊絨大衣,內搭黑色毛衣,看起來溫文爾雅,隻是眼神似乎有點冷漠,卻還是微微笑了笑。

兩個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溫韓非常敏銳地從車裡的男人眼裡捕捉到了一絲亮光,他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抬手將項暖往自己懷裡攬了攬。

路嘉對項暖說道:“那張國家形象宣傳片的插畫,下周先給個線稿過來,我給領導審一下。”

等路嘉的車開走了,項暖抱著溫韓的胳膊,兩人繼續往校門走。

溫韓說道:“叫路嘉?”

項暖點了點頭,溫韓沒再說什麼,拉著項暖的手繼續走,手上的小袋子裡的一包醋隨著步伐晃來晃去,風吹過來,空氣中飄著幾絲醋酸味。

第42章

第二天, 項暖帶溫韓回她家。

溫韓將車停在附近的商場, 跟項暖一起逛了會, 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禮品,項暖跟在溫韓身旁:“這個絲巾太貴了, 我媽用不上。”

溫韓執意要買最好,並答應項暖下次不這麼買了,她才同意。

畢竟是第一次去她家,他多少有點緊張。

平常不大聽她說她家裡的事,她隻喜歡說她奶奶和弟弟小時候的事情, 其他的不大說。

溫韓看上了一張按摩椅,說給老人家按按挺好的, 項暖也挺喜歡,她舍得給奶奶花錢,但家裡的空間實在逼仄, 根本沒地方放這麼大的按摩椅,最後隻好換成了肩頸按摩儀。

將她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弟妹的禮物買好, 又帶了些營養品。

奶奶一早就在小巷子外等著了, 老遠看見項暖走過來。老太太從凳子上站起來, 揮了揮手,露出缺了幾顆牙的笑容。

奶奶看起來很喜歡溫韓, 直誇小夥子長得好。

溫韓自己的奶奶很早就去世了, 便把項暖的奶奶當成自己的奶奶。

奶奶和項暖走在前麵, 溫韓拎著一手的東西, 又帶著奶奶剛才坐的小凳子走在後麵。

“小心地上滑。”奶奶提醒溫韓和項暖。

常年不見陽光的小巷地麵, 不知被水家潑了水,青石板上濕滑一片。經過一個破口大水缸,裡麵盛著經年累月的雨水,上麵飄著暗綠色的苔蘚,能聞到一股臭水味。

相反,溫韓家那邊,永遠有朝氣蓬勃的大男孩運動的籃球場,和他家樓下花園裡正在盛開的月季花,陽光一照,美得沁人心脾。

項暖轉頭看了看溫韓,溫韓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早跟他說過,她們家這塊居住環境不好。

等拆遷等了十幾年,也沒見拆,大多數房主也不舍得將房子賣了,萬一哪天拆了,可不就虧大了,這可是市中心。

項暖扶著奶奶:“奶奶,去我那住一段時間吧,主臥陽光特彆好,咱倆睡一間屋。”

奶奶笑了笑,不肯去:“奶奶得看家。”

項暖勸不動,隻好說道:“那過年,我過來多住幾天。”說完才想起來,這邊的家早沒有她的房間了。

溫韓上前說道:“等過年,我帶暖暖天天過來接您出去玩。”

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到了項暖家,溫韓的樣貌和他手裡的一堆高檔禮品足以將王舒蘭給收買了,加上他本人又很懂禮貌。

溫韓知道項暖跟她爸媽的關係並不親密,因此也沒有刻意去交心,一團和氣足夠。不然項暖在一旁看著也尷尬。

王舒蘭準備了一些點心放在茶幾上,幾個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又搬了兩張椅子,才算坐得開。

項暖的弟弟項陽也在家。雖然家裡大人有點重男輕女,但姐弟倆關係還不錯。

項陽提議打牌,四個年輕人搬了張小桌子打起了牌來。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項暖的爸爸項常勝是個出租車司機,早上拉了一圈活,抽空回家裡見見女兒帶回來的男朋友,吃好午飯還是要出去拉活的。

奶奶回自己房間,將項暖上回帶來的糕點零食放在小盤子裡端出來給孩子們吃。

項暖起身,將自己的位子讓給奶奶:“彆看我奶奶年紀大了點,牌技可是一流的。”

溫韓跟奶奶對家,兩人配合地十分默契。

項暖到廚房幫王舒蘭打下手,她廚藝不好,也就幫著洗洗菜,切切菜,準備碗筷什麼的。

王舒蘭往陽台上正在打牌的人身上看了一眼。

那個男人的氣質,一看就跟她們這種幾十年窩在小巷子裡的人不一樣,看著就貴氣,出身一定很好。

王舒蘭小聲問項暖:“小暖,你們是認真的嗎?”

項暖點了點頭,除了溫韓,她沒帶過任何一個男人回過家,異性普通朋友也沒有過。

王舒蘭歎了口氣:“看他條件挺好的,能看上咱們家嗎?”

項暖已經習慣王舒蘭的唉聲歎氣了,最開始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在不斷懷疑,這樣的她,配得上她嗎。

幾十年的老房子通風不好,即使開了油煙機,油煙味還是很明顯,嗆人。

溫韓聽見項暖的咳嗽聲,條件反射似地往她這邊瞄,項暖給他一個眼神,示意沒事。

她知道他向來不怎麼愛打牌,除非趙文庭逼著他打,才會打幾下。

他在努力為了她,努力融入到她的家庭氛圍中來,讓她不那麼難做。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應該是沏一壺茶,坐在陽台安靜看書。

項暖靠在廚房門口,隔著一個陳舊的客廳,遠遠看著溫韓,陽光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圈柔光,將那人的笑容襯托地分外溫柔。

他是真心實意的開心,並不是她擔心的那樣,她一路子都在擔心他會不會不自在,畢竟兩家生活氛圍實在是不同。

因為這是她的家,是她成長的地方,他帶她來,就算是荒山上的一間茅草屋,他也怡然自得。

看來應該是贏錢了,奶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後去了,弟弟隻跟奶奶抱怨說他們贏得太狠了。

最後一道魚,王舒蘭本打算燒項陽愛吃的紅燒魚,被項暖製止了:“讓溫韓過來燒。”

項常勝接過溫韓手裡的牌,往廚房去了。

一看見魚,溫韓腦子裡第一個菜譜就是糖醋魚。她女人愛吃。

王舒蘭看見溫韓準備白糖和醋,提醒他道:“不是燒紅燒魚嗎?”

項暖站在一旁,沒吱聲,以往每次王舒蘭燒紅燒魚,她都是這個態度,寧願吃不到自己喜歡的,也不願意跟王舒蘭發生爭執,因為嫌累嫌麻煩。分歧是一件很耗費心力的事情。

項陽在陽台上喊了一聲:“姐夫,做糖醋魚吧,我姐愛吃。”

王舒蘭回道:“你不是愛吃紅燒魚嗎?”

溫韓將砧板上的魚從中間切開,一分為二:“一半糖醋,一半紅燒。”

王舒蘭便不說話了。

項暖默默給溫韓點了個讚。情商是真高。

王舒蘭出去準備碗筷的時候,溫韓小聲對項暖說道:“大的一半做成糖醋的,小的一半才紅燒。”

項暖直罵他奸詐,心裡卻似有蜜糖在融化,又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