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自信不必家族聯姻,自己便能闖出一番事業。”
她垂眸莞爾:“現下沒人管著了,我是不是能出去?給人診脈了?”
季聽雪看?著她的肚子,還是有些緊張:“要不還是等?孩子生了再說?”
“可等?生完孩子,還要坐月子,不知幾時才能去?。”
“好吧。”季聽雪有些無奈,“行吧,總歸我大閒人一個,我陪著你去?就是了,我就是怕那些病人會將病症傳給你。”
她點了點頭:“既是看?診,自然得做好防護,要不到?時隔一道?屏風也好。剛好我也不想他?們知曉我是誰,又可以略作保護,你看?如何?”
“好,我今日回去?便做準備,再給那老頭穿個信,讓他?過?來。”
“師父應當不願來此,他?得在當地看?診,不過?是該報個平安解釋一番。”還有表兄,這樣?久未見到?他?們,恐怕都要擔心壞了。
婉妘看?身旁人一眼,沒敢提。
季聽雪倒是自己提起了:“還得給徐拯去?個信,他?又不會武,彆搞不定那群土匪,出什麼事兒了。”
婉妘看?著他?,眼眸忍不住彎起。
彆看?小公爺似乎總亂吃飛醋防著他?們,可也是實打實的講義氣,不怪他?出什麼事兒他?們都願意幫著。
他?辦事利索,當天提的,第?二天便全辦妥了,信送出去?了,看?診的物件備好了,地址也選好了,就在東城門。
東城門連接著雍州的路,往來行人沒那樣?亂,都是些周邊村子的。
他?們早早在城門口站了地兒,擺好攤子掛好招牌,卻沒幾個人來看?。
婉妘看?這情形已有些焦灼了,他?當即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安撫:“沒人來就歇著,也挺好的,你等?著,夫君去?給你攬客。”
他?擼了擼袖子,大步跨出圍欄,問?守城門的侍衛借了響器,賣力吆喝起來,跟賣藝似的,往來行人目光全聚了來。
慢慢有老少行人駐足,他?敲著響器神采飛揚耐心解釋。
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朝氣蓬勃,渾身有用?不完的精神,不論身處什麼樣?的狀況都能重拾信心,想出化解之法。
婉妘看?著他?,嘴角不自覺便揚起來,眼裡既是欣賞又是愛慕,一轉頭卻瞧見了站在城門陰影處的廢太?子。
季聽雪也正好轉過?來頭,也瞧見了聞翊。
他?臉色一沉,將響器送還回去?,從?懷裡摸出一個銀錠子塞到?侍衛手中,低聲叮囑:“看?著點兒那邊站著的人,彆讓他?靠近。”
侍衛一年到?頭都在守門,哪兒有幾個見過?宮裡的貴人?又加上聞翊如今憔悴不堪,那幾人直接沒認出來,收了銀子,上前就將人趕走了。
“去?去?去?,哪兒來的酸書生,走遠些!”
聞翊被搡得往後踉蹌好幾步,怔怔看?著前方。
自有了上一世的記憶,他?便總以為天命在他?,無論如何他?都還會是皇帝,卻不想,一切並未朝著他?所願的方向行進。
明?明?崔婉妘是他?的妻子,可如今卻和彆人在一塊兒,肚子裡還懷著彆人的孩子。
他?寧願相信所謂的上一世是他?們合夥算計他?的陰謀,也不願相信那是真的。
定是他?們用?了什麼計量,讓他?做了這場夢,誤使他?陷入迷途!人怎麼可能在預知未來後還走錯路!
他?不信!他?不信……
他?突然仰頭大笑幾聲,轉頭瘋跑起來,高呼道?:“我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朕才是……”
話沒說話,幾個侍衛齊齊將他?按住,找了塊破布堵住了他?的嘴,拖著他?走了,嘴裡還罵罵咧咧:“你是皇帝?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
城東熱鬨,城門口的季聽雪和婉妘並未聽見。
這會兒來看?診的人多了一些,場麵有些混亂,季聽雪正領著人主持秩序,讓人一一排好隊,婉妘則是在屏風給人把脈。
她本?就學診脈不久,又有了身子,還要記下脈案,自然是慢了一些,後麵的人已有些不耐煩了,幸好有季聽雪鎮場子,沒人敢鬨起來。
看?到?下午,太?陽落山前,季聽雪將人攔住,收了攤子。
“肩酸不酸?腿累不累?”
婉妘扭了扭脖子:“方才不覺,現下脖子是有些酸了。”Ψ思Ψ兔Ψ網Ψ
季聽雪歎了口氣,輕輕在她後頸上揉捏:“我看?以後是不能坐這樣?長時辰了,每日來待個一個時辰便差不多了,也好回去?慢慢整理脈案,推斷藥方。”
“好,都聽夫君的。”她回眸笑了笑。
季聽雪還垮著臉:“現下知曉聽我的了?先前說什麼都不肯聽,肚子難不難受?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肚子還好,沒有不舒服。”
“還是讓大夫看?看?吧,你畢竟是沒學過?婦科。”
婉妘怕他?要繼續叨叨下去?,急忙換了話題:“我有些餓了。”
他?這才停下來,問?:“想吃什麼?”
“想吃夫君煮的麵。”
“那玩意兒又沒什麼好的,怎麼總想吃這?”
“孩子想吃。”婉妘摸了摸肚子。
季聽雪皺了皺眉,也摸了摸她的肚子:“行吧,你不能總讓你娘吃這些,她現下正是需要養著的時候,哪兒能老吃這些。”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你煮不煮?”
“行行行,我煮,心肝兒就算是要吃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想辦法摘下來給你煮咯。”季聽雪將她往懷裡摟了摟,“走,夫君這就回去?給你煮麵。”
夕陽漸晚,碎金鋪地,他?們的影子纏在一塊兒,被日光拉得很長很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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