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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250 字 6個月前

,笑著推開了牙牌。

“師娘子牌技在女樂中算不得多出眾,但運道總是不錯的。”紅妃的上家笑了一聲。

說起來女樂、妓.女們都有專門學這些待客的遊戲,甚至有些人立身的根本都在這裡,其技術自然普遍比客人們更好。她們很多時候輸,除了是運氣真的不好,大多是‘放牌’了,討客人喜歡,故意的。

不然場麵不好看,自己贏了也是輸了。相反,客人高興了,贏了博戲給她們吃喜兒,那也是隨便給,根本不在乎的。如此,既討了人開心,又有了實惠,有什麼不好呢?大概就是放水的時候要放的不露痕跡一些,有些費神吧。

贏了這一圈之後,紅妃就將位置讓回給了梅宋。拿起放在一邊的團扇,扇了幾下,才回了剛剛梅宋的話:“梅行首說的是,左右有都知做主!而且我家大姐也曾‘揭花榜’過,到時自然幫襯我...”

師小憐也參與過‘揭花榜’,但最好成績也很可惜地離花榜有一步之遙...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各官伎館均有五到八個報名名額。這被挑選出來的女樂都是各官伎館裡不錯的,這人數就一兩百了!

師小憐對上這一兩百裡哪一個,也不敢說自己有多大優勢啊!

更彆說一些雅妓人氣上也不輸給女樂,她們加入進來,就讓局麵更艱難了。一百零八個上榜名額,沒有上榜是很正常的。

團扇扇起香風,香味並不濃,甚至有些若有若無的。梅宋忍不住多看紅妃,道:“師娘子用的什麼香?”

“入夏之後膩煩,馨香也覺得太纏人,倒是沒再用香了。梅行首是香料行當的,這樣的行家難道聞錯了?”紅妃嗅了嗅手腕,笑了起來:“大約是胭脂水粉、頭發膏子之類的,這些東西也是香濃濃的,使用之後香氣難以散儘。”

“這樣啊...”梅宋回的低低的。他有的時候也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毛頭小子了,怎麼就對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有這樣的情思。看不到的時候心裡想她,看到的時候更想她。

稍後,梅宋又朗聲笑了:“眼見就要揭花榜了,這可是娘子的大事,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娘子千萬彆客氣,與在下去個信就是了。”

這種主動要幫忙的,是最典型的熱客了...他們這樣,大多不隻是單純在玩,很多是真有幾分真心的。

梅宋在這裡表態了,和他一起來的同伴自然也一起說了差不多的話。之所以這樣說,一部分原因是他們也挺喜歡紅妃的,不然不必梅宋一邀請,就來給紅妃捧場。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給梅宋麵子了。

紅妃一一謝過他們,稍晚一些時候,親送了四人離開。

也是經過這一遭,紅妃再看擷芳園,就發現自己之前忽略了好多...眼下離‘揭花榜’還有一些日子,但圍繞著‘揭花榜’一事,上上下下已經忙碌起來了。

第121章 秋海棠(1)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嚴月嬌手彈琵琶,緩聲曼唱,歌聲很有幾分柔%e5%aa%9a動人。

師小憐的院子裡,嚴月嬌坐在卷棚下一張鼓凳上,自彈自唱。其他人聽著,來客有吳菖和蔣函,吳菖是來探紅妃的,蔣函是來看師小憐的——蔣函蔣竹山也是一名士了,去年暫時安定在京師之後,有草堂社的夥伴與他常來往,紅妃與草堂社魏良華、程絡等人走得近,蔣函的接風宴紅妃也是去了的。

當時紅妃和他談星座,還很談得來呢。

也是因為紅妃的關係,蔣函與師小憐結識了,他喜歡師小憐的溫柔解意,如今倒是在師小憐這裡走動的多。

因為都是關係很好的客人,一切也就隨意了很多,奉承什麼的也不需要太正式。趁著嚴月嬌表演的功夫,師小憐還指導她唱。

紅妃也一邊聽著,一邊合一味香。吳菖湊過去,低聲道:“師娘子這是合的什麼香?”

“是供佛濕香,用的是檀香、藿香、白芷、棧香、丁香皮、甜參、零陵香、甘鬆、%e4%b9%b3香、硝石的方子。”紅妃一邊說著,一邊將已經是細粉的原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在小石臼中,加入悶燒出來的白茅香灰末:“九郎,蜜罐子遞與奴些。”

吳菖在離紅妃稍遠些的地方,找到了寫著‘白蜜’的罐子,拿來遞給了紅妃。見她在小石臼中添入適量白蜜,然後慢搗起來,便道:“娘子怎麼擺弄起供佛的香了?我記得娘子不信佛啊。”

這年頭點茶燒香、掛畫插花是‘四雅事’,女樂本身就是世人眼裡美麗與風雅的想象集合體,擺弄香器,弄些香丸什麼的實屬尋常。但吳菖記得紅妃根本不信佛,而且嫌佛香沉重,不適宜她的年紀,幾乎是從來不沾的。

“不是奴要用的。”紅妃慢慢的搗著,差不多了才嘗試捏成小小香丸:“這是館中冠大家托奴製的,冠大家要供‘香音神’。不知聽誰說的,說我製的供佛香更靈驗。”

‘香音神’就是伎樂天,佛教傳說中以香氣為食,善於樂器、歌舞,能以樂音、歌舞讚美佛、供養佛的神靈。女樂們以舞樂為立身根本,一些信佛的女樂,除了供奉那些特彆出名的菩薩,也會供奉‘香音神’這一冷僻的佛國神明。

“這也尋常,娘子的舞樂如今偌大名氣呢!供奉‘香音神’的話,大約也是想沾沾娘子身上的靈氣,好叫香音神更喜歡罷——若香音神真有喜惡,如娘子這般,必定是極受其眷顧護佑的。”吳菖和紅妃繼續低聲說悄悄話。

一個個香丸做了出來,拿了瓷盒裝著——濕香就是這樣,製好之後立刻就能封存,不用做另外處置。隻是對封存的容器有一些要求,不能吸水(當然不是絕對不吸水,隻是在古人的觀察視角裡不吸水就可以)。

香丸做完了,秦娘姨捧來水和香胰子給她洗手。旁邊嚴月嬌早已演唱完畢,現在正在唱的是師小憐。師小憐的唱功真是沒得說了,隻以‘唱’來說,她在女樂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了,一直夠不上‘花魁’的標準和她的伎藝沒有關係。

隻能說,女樂向來是小紅靠努力,大紅大紫要看命。

大家都很認真地在聽,聽完之後讚了又讚。師小憐笑著搖搖頭:“當不得你們這樣讚...紅妃也唱一支罷。”

紅妃剛要點頭應下,外頭就走進來一個報信的小閹奴:“師娘子,都知問你當下得不得空,若是有空,去她院子裡回一聲,說是有事與你商量。”

吳菖摸了摸鼻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紅妃這裡已經‘到鐘’了!簡單來說,他約定的紅妃的行程,已經到時間了。之所以他人還在這裡,紅妃也一直陪著,這自然是私下交情在起作用。

這種事本來就是這樣的,不可能做到精準如同標尺。

想到此處,吳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動道:“娘子快些去罷,柳都知定然是有要事,不然也不會待客的時候遣人來說話了。”

紅妃應了一聲,也沒有推辭,這邊就帶著秦娘姨一起去了柳湘蘭的院子裡。此時柳湘蘭的院子裡並不寧靜,紅妃走進去的時候還聽到一個女孩兒的啼哭聲。等到紅妃進來,這聲方才止住。

“姐姐。”站著叉手行禮的女孩子是如今擷芳園在新竹學舍修行的童伎,紅妃還在新竹學舍時一個院子住過,自然認得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柳湘蘭在一張小海棠桌兒旁坐著,本來臉色還有些不好,見紅妃來了,這才轉了平常的樣子。與她笑著招了招手:“紅妃來這兒坐罷!”

這樣說著,她又轉頭看站著的女孩兒:“哭什麼?不知道的人當我這個都知如何虐打你了呢!你們這些女孩兒,金尊玉貴地呆在擷芳園裡,除了要用心學本事,哪一樣叫你們勞累了?擦臉擰帕子的事都不教你們做,怕弄粗糙了你們手上的肌膚!”

女孩兒依舊有些抽噎,哽咽著道:“都知大人,實在是、實在是月仙欺人太甚了!今早她不知從哪裡曉得了、曉得了那事,便將我的衣裳鞋襪全扔了出去,妝奩也翻了。問她她怎得這樣,她反過來罵我...館中為了防老鼠,是養了貓的,衣裳扔在外邊叫貓兒撓了,如今也不能再穿了......”

絮絮叨叨,半天說不到重點,柳湘蘭挺煩這個的。但她作為一個官伎館的都知,不隻是要管大事,這種小女孩兒之間的小矛盾也要管,所以這個時候還得繼續聽著。

官伎館防老鼠防的很嚴的,女樂們的服飾價格高昂,要是因為老鼠弄壞了弄臟了,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官伎館中大多養貓,這貓也不是誰單獨養的,本質上和野貓差不多,隻不過官伎館的人誰看到了都願意喂一喂。

簡單來說,扔彆人衣服這種事,對方抵賴不掉,自然是認了。但被貓破壞了衣服,對方不認,認為這不關自己的事——這當然有些胡攪蠻纏了,沒有扔衣服的事在前,自然也不會被貓撓壞衣服。

但在這件事上,同住的姐妹們都不幫這姑娘。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哭到了柳湘蘭這裡。

柳湘蘭揉了揉太陽%e7%a9%b4,安撫了她幾句,然後才道:“寶珠,你且回去,我會找月仙來說這事的,必定給你一個交代——隻是你自己也得想想自己的錯處,你如今一日大似一日了,年紀小時無所謂,將來落籍做女樂了,與人處不來,爭吵之後還要來尋我嗎?”

見‘寶珠’聽這話依舊是不明白的樣子,柳湘蘭也懶得說話了,揮揮手道:“行了,你回去罷!”

‘寶珠’往外走,隻是在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轉頭道:“都知大人...奴記得紅妃姐姐也是不會與人相處的,如今也沒學著這些,不是一樣做了當紅的女樂麼?”

聽這話柳湘蘭就知道她是真不開竅了,又揉了揉額頭:“且不說你紅妃姐姐從不惹人,她和人處不來是她太出色的關係,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是沒有這條,你要學你紅妃姐姐,也學些好的啊!你是舞樂出眾,還是容貌出挑了?”

“回去罷!”

‘寶珠’全名叫‘竇寶珠’,在新竹學舍還有一年多要呆,年紀大約比紅妃小兩歲,也就是虛歲十四。這個年紀在紅妃上輩子還隻是個初中生,但在此時已經可以算是大人了,普遍早熟的官伎館中更是如此。

像紅妃比她早一歲進新竹學舍,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正為宜春苑呈演儘心準備呢!再等幾個月,就是要跟著‘姐姐’儘儘出出的女弟子了,得學著麵對外麵複雜的世界。

所以,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資質如何,基本都能看出來了。放在外頭,竇寶珠自然也是個美麗聰慧的小娘子,她能被挑進擷芳園,然後又被新竹學舍的善才選中,這本身就說明了她達到了女樂的素質。

可在一大堆女樂後備役中,她就顯得不上不下了,這可和紅妃當初‘鶴立雞群’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