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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三春景 4194 字 6個月前

妓過來。

女樂和雅妓都是受人邀請過來的,至於普通的茶樓,多有普通□□、老妓、醜妓主動過去‘擦座’,女樂和雅妓自矜身價,怕被人誤以為是那等,從來不去——妓.女賣身、賣藝的價都不會低,至少比同檔次的男.妓高的多。但大家都想要‘闊客’,這就需要主動一些了。

就像女樂,隻要是個女樂,都是日程不斷,不會缺少客人的。但日程和日程有不同,客人和客人也不同。所以即使是女樂,遇到她們認為非常難得的客人時,也會知情識趣地放下原本的高冷,多少主動一些(或者是以退為進)。

李舟到了小欄杆茶坊不久,這次聚會的客人就陸陸續續來了,自然也包括郭可禎這個主人。茶坊這邊有兩個小廝、兩個茶博士過來侍奉,又請了一個擅長吹簫管的樂工在閣兒裡表演,場麵就漸漸好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按照約定的時間,一群鶯鶯燕燕便來了。

郭可禎寫帖子邀請紅妃不錯,但一場聚會總不能隻有一個女弟子在旁侍奉,所以帖子上也有說明,讓擷芳園安排三五人過來一同侍奉——這其實也是‘順帶’給官伎館的好處,官伎館按照帖子就可以給更多人安排出堂的機會。

像郭可禎這邊這種,在出堂的差事裡不算最高的,但也不壞了。來的大都是官員,再不然也是官宦子弟,都還是比較清貴的那種呢!安排人過來,多接觸接觸,說不定又能發展出一些熟客。

至於說出堂賺的錢,那倒是不怎麼重要了。

女樂們出堂的收費其實不高,至少相對她們的身價是這樣...她們去勾欄表演節目,都拿的頂價,也就是一節六錢六分銀子。而來茶會、文會之類的場合侑酒伴遊什麼的,則是按時間收費,一刻三錢銀子,就是三枚小銀幣。

離‘春宵一刻值千金’且遠著呢!

此時一天被劃分為一百刻,這是由‘漏刻’這一計時工具而來。這和後世十五分鐘一刻,一天九十六刻是不一樣的,改為九十六刻也是明末清初時西方鐘表傳入,國人為了方便而做的改變——從這一點上來說,國人一向是實用主義。

當然,若是不算太精確,此時一刻其實和紅妃記憶裡的一刻也差不多。

在侑酒伴遊中,如果需要女樂表演,並不會另外收費。但是,一般邀請女樂的客人會在結賬的時候多給一份‘賞錢’,類似小費...因為能邀請到女樂的都是‘體麵人’,一般也不會有人不管這個‘潛規則’,非要占這點兒小便宜。

一刻是三錢銀子,一個場子長則半日,短則一刻(呆一刻就走的,大多是當紅女樂,她們日程太多,很多時候又不能拒絕,隻能退而求其次,每個場子都隻露個麵就走)。真要算錢,又能有多少?

對於女樂、對於官伎館,真正掙錢,還得是開酒席、博戲抽頭這兩條,當然,對於女樂本人來說,還可以接受一些私下饋贈的禮物。如果真能遇到‘闊客’,這上麵也能有不菲的進項。

所以,常常在官伎館裡走動的子弟其實不一定是傳說中的‘豪客’,如果隻是尋常交往,一年到頭也花不了幾個錢。隻不過這樣的客人,一般也就不用想親近女樂了,隻能做真正的‘觀眾’,每次當是經曆比較貴的普通服務就是了。

還是那句話,女樂從不缺少客人,缺的是能一擲千金的客人!

和紅妃一起出堂的,一個是她替姐姐師小憐帶著的嚴月嬌,另一個是孫惜惜,除此之外就都是外邊的雅妓了。一起總共六個人過來作陪,這也是安排日程的柳湘蘭經過考慮的結果——紅妃是這次邀請的女伴中主要的那個,其他人都是陪襯!既然是這樣,就不好安排其他女樂了。

其他女樂哪怕是不紅的,也不好去給一個女弟子做陪襯!

女樂之中,資曆更深的女樂給資曆淺但正當紅的女樂做陪襯很常見,但如果是女弟子的話,那就有些太‘直白’了...一般官伎館不會做這樣沒譜的事。

如此,安排和紅妃同去的就隻能是女弟子和外邊雅妓了。

這一批女弟子,紅妃不用說了,柳湘蘭不操心她。另外,花柔奴則是跟了冠豔芳,有一個如夫人做‘姐姐’,能認識多少人啊!也不用操心。至於陶小紅,她本身不如紅妃出挑,起步又沒有花柔奴那樣的靠山,好在她自己十分用心,再加上本身資質不差,也漸漸起來了。

隻有孫惜惜,在四個人裡麵最沒有起色!

如今除了跟隨‘姐姐’出門,柳湘蘭也總找機會安排她在彆處出堂,看看能不能遇到喜歡她的、適合的客人。等到有人捧之後,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

再者說,孫惜惜也是紅妃之外三個女弟子中,唯一不和紅妃彆苗頭的...花柔奴和陶小紅對上紅妃,就連表麵功夫都很難做,柳湘蘭說過了也不管用,不想丟人丟到外頭去,就隻能儘量分開她們了。

能有接觸新客人的機會,孫惜惜是願意的,但這次去是因為紅妃的緣故,這又讓孫惜惜有些心情複雜了。直到來到小欄杆茶坊,她都想和紅妃說點兒什麼,隻是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紅妃照常見過邀請她們的主賓,兩邊見禮之後,紅妃這個‘正牌’就有點兒隱身了,反而是一起的幾個雅妓比較活躍——也是考慮到紅妃其實並不是善於炒熱場子的,特意安排的比較擅長交際、挑起話題的人。

“原來師小娘子是個少言的,這在女樂中倒是少見。”見紅妃點茶點的很好,郭可禎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笑了...話是這麼說,他其實並不在意紅妃的少言。他本意又不是聽紅妃說話的,她若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那很好。可如果不是那樣,也不會讓郭可禎失望。

或者說,他最在意的部分得到了滿足,彆的也就不算什麼了。

郭可禎極好美色,在年少時還因為把持不住自己惹出過禍事!也就是這些年在禦史台為官,很多個人私德上需要格外注意,這才收斂了些!而如今,大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馬上要升任轉運使了,同時也是過去壓抑久了,總有些把持不住!

原來隻是因為彆人說起,生出的一點兒心思,見到紅妃時,這點兒心思再摁不住!

不得不說,紅妃確實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雖然她年紀還小...可話說回來了,此時的男子並不會覺得她小。詩詞裡說‘聘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詩中女孩子十三歲在這些男人看來已經有一種動人!他們就喜歡這種。

紅妃並沒有修飾的意思,道:“奴家平日話也不算少,隻是與官人們初見,不知從何說起。若是無話找話,沒有姐姐們的閱曆,怕是會惹人心煩。”

有經驗的女樂,即使和陌生人在一起,也能讓場麵熱烈...而這裡麵又分兩種,一種是真的精於此道,才能就在這裡,總能調度起場麵,和陌生人也有的聊!而另一種就是‘熟練工’了,都總結出了一套話術,照著來就是了。

從‘官人貴姓’開始說(有的時候明明知道,也要問),固定的開場總有十幾句。等到這十幾句話說完了,再玩點兒桌麵上的小遊戲,彈唱一回什麼的,又接著聊,這個時候也有固定的方向。

總之,雖然前後聊的大多是廢話,沒什麼信息量在對話裡,但場麵總不會冷清就是了。

第60章 金風玉露(6)

紅妃既不是談話上的天才,也懶得學那些固定話術——不是覺得學起來麻煩,隻是不想做這一套罷了!她知道女樂對上客人就是逢場作戲,但她不想直白到那地步!說她是自欺欺人也好,她隻是還想留下一點兒‘本心’。

郭可禎自然不知道紅妃一句話後麵還有這樣委婉難言的心事,或者他也不在乎這個,聽紅妃說過也就是聽過。這話之後他點點頭,一邊看紅妃點茶,一邊與紅妃說話。他問紅妃答,倒沒有之前那樣冷清了。

“郭大人第一次見師小娘子罷?倒是投緣。”旁邊的人覷著郭可禎的神色,自然知道他的心意,笑著引導話題。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哪裡有什麼投緣,這種事還不是憑人紅口白牙說罷了。

郭可禎目光稍微挪開了一點兒,與這人道:“師小娘子倒是與傳聞中不差分毫,實在脫俗...這在如今也難見了。如今好浮誇的多,不隻是女樂,尋常行當裡名不副實的也是多數。”

旁邊一起侍奉的孫惜惜心下酸酸的...他如今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外頭的男子就是這樣!若是見得歡喜了,女子依隨一些便是柔情似水、潑辣一些是性情爽朗、多話的是活潑,似紅妃這樣話不多的,就是不俗了。

其實哪有這些那些,隻有喜不喜歡而已。

至於到底喜不喜歡,還不是看一張臉——眼下是第一次接觸,除了臉,彆的也看不出什麼了。

“這才到哪裡,郭大人就如此說!”另一位同僚也笑著湊趣:“聽說師小娘子是才色雙絕!才藝還要勝過容色,該讓師小娘子表演一番才是!”

郭可禎笑了笑,摸了摸胡子,看向紅妃,刻意放輕了一些聲音:“如此,小娘子便舞蹈一番罷。”

湊趣的同僚道:“不該跳舞的!這茶坊閣子裡,再寬敞能如何寬敞?師小娘子作舞,也隻能是坐部伎裡的散曲,顯不出師小娘子的本領!還不如拉琴呢...師小娘子的嵇琴何等出色,這是都中、不、天下除師小娘子外,其餘人都不能的!”

舞蹈在此時有很多種分類法,比如軟舞、健舞,這是從節奏風格來的。而分為‘坐部伎’、‘立部伎’又是另一種分法,坐部伎主要是在室內表演的,立部伎則是人數較多、場地需求較大的。

這次的客人不是紅妃喜歡的,簡單來說,這些人比她這個女弟子敬業多了...女樂與客人逢場作戲這是雙方一起的!不是女樂一個人演戲,客人被騙的團團轉。事實是,客人其實也是來找樂子的,大家將就著搭夥做戲罷了。

當然,也有彼此之間有一份真情的男女,但那是極少數!應該說,在天長日久中,能彼此有些真心,互相之間多了一些體諒,這已經是理想的女樂與客人的關係了!

而大多數相交不深的女樂與客人,就是那麼回事。

女樂在演,客人也在演。

紅妃覺得這些人比自己敬業的多,也是因為這個...看他們說話、做事,她心裡都有一種荒腔走板的荒謬感。

相比起和這些人你來我往,這樣無聊,紅妃寧願在一旁表演。所以‘欣然領命’,抱著自己帶出來的斷腸琴,坐到了一邊吹簫管的樂工身旁。樂工此時早就停下了吹奏,他和紅妃此前又沒有過合作,連配都配不來呢!

依舊是紅妃的獨奏,弓子滑過琴弦,《相思曲》的樂音緩緩流淌。

當紅妃開始表演時,其餘的事情就不被她放在眼裡了...對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