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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之情。”

蘇卿言冷眼旁觀至此,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當日乾元門外的事死無對證,太子還太小又嚇得魂不附體,不一定能記得多少事。如今她們竟能造出一樣證物出來,無論是真是假,她這身汙名都再難洗去。

看來長公主是打定主意,要幫兒子除去蘇家最重要的一個人。

她深吸口氣道:“本宮從未見過這塊帕子,當日今上一直和我在一起,若是公主不信,可與我一同去奉文殿求個真相。”

公主搖了搖頭道:“今上還太過年幼,那時又受了驚嚇,就算所記著的也不一定為真。再說他今日正在聽輔臣教誨,本宮不想去打擾他。不過,既然祁陽王受了輔國之位,那日他又正好在乾元門外,不如,就由他定奪來這件事吧。”

蘇卿言聽得想咬牙大罵,這娘倆就是故意趁小皇帝和父親都不在時,想一起玩死她啊。可她還來不及抗議,公主已經派人將在宮外等候的魏鈞給宣了進來。

魏鈞一身黑袍,氣宇軒昂地走進來,朝兩人行禮道:“參見太後、公主。”然後便撩袍坐到了一邊,聽那嬤嬤又將這事絮叨了一遍。

蘇卿言心灰意冷,手扶著額頭懶得言語,魏鈞抬頭往這邊看時,正好瞅見她大紅的衽領斜開幾分,纖纖脖頸彎成誘人的弧度,豆腐似的嫩白肌膚上,微微沁出些細汗來。

他被這一幕喚起某些記憶,目光漸轉幽深,竟久久忘了回神,直到公主提高聲音問道:“不知祁陽王以為如何?”

她滿心得意,等著兒子附和她的意思,直接將太後定罪。誰知魏鈞隻是淺淺勾起唇角,瞥著蘇卿言道:“原來那日在俘虜營裡的人,真的是太後。”

蘇卿言回想起當日狼狽模樣,暗罵這人陷害她就算了,還要故意羞辱她,誰知聽見魏鈞繼續道:“太後若是真要去會情郎,又何必弄成那副模樣。至於這所謂信物和秀兒的供詞,根本毫無對證,本王一個字也不信。”

第11章

原本還鬨騰的宮殿裡,因這一句話徹底安靜下來。

蘇卿言難以置信地去看魏鈞,隻見他隨意地將那塊帕子拋在一旁,又端起杯茶放在唇邊吹拂,態度閒適,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了多有分量的一句話。

長公主總算從震驚中回神,站起走到他麵前,提高了聲音道:“此事證據鑿鑿,疑點重重,怎能如此輕易就駁回,你可考慮清楚了?”

魏鈞一派沉穩,抬眸道:“那日在乾元門外發生的事,全由我親眼所見。公主既然交由我來定奪,就該信我的判斷。”他對著那帕子輕嗤一聲,轉眸盯著那嬤嬤喝了聲:“你敢發誓,這東西真的是從太後身上落下的?”

他十四歲就馳騁沙場,眼神裡含鋒帶刃,令對陣敵軍看了都膽戰心驚,何況是在宮裡安逸慣了的嬤嬤。

果然,那嬤嬤嚇得心神俱裂,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下巴頦不斷發顫,說話都不利索了:“是……是秀兒告訴我的,老奴……老奴也不知……”

魏鈞輕哼一聲,手敲著桌沿道:“你什麼都不知,就敢誣告太後,不愧是太妃宮裡出來的人,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這態度一擺,連蕭太妃頭上都冒了汗,忙走過去用腳尖狠踢了那嬤嬤一下,瞪著眼罵道:“賤婢,全怪我錯信了你!”

踢一下還不解氣,又連著幾聲咒罵,那嬤嬤捂著頭伏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最後一口氣沒抽上來,竟就這麼昏死過去。

於是蘇卿言歪頭托著腮,聽見宮殿裡,先是罵聲,又是踢打聲,然後是高八度的尖銳哭聲,鬨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最後全隨著一聲抽氣戛然而止。

蕭太妃踹出去的腳還沒來得及收回,尷尬地抬眸,灰溜溜地提著裙擺站回公主身後,一場來勢洶洶的質問,最後竟如一場滑稽的鬨劇般收場。

蘇卿言看得十分解氣,瞥了眼始垂著眸子,坐在一旁喝茶的魏鈞,心想著:看來這位魏將軍,倒真是個磊落的漢子。哪怕他可能為封王的事不滿,也不會因此而挾私報複,用那些陰損招數去對付她。

這時,長公主臉上有些掛不住,對蘇卿言堆起笑道:“都怪本宮沒查清楚就貿然來叨擾太後,那賤婢就交給本宮來好好處置,也讓那些還敢心懷不軌的人看看,隨意誣陷太後會落得什麼下場。”說完她狠狠剜了縮在一旁的蕭太妃一眼,又瞪了眼仿佛置身事外的兒子,一臉憋悶地站起往外走。

蘇卿言連裝模作樣地起身都不想起,隻換了個姿勢,勉強扯了下嘴角,懶懶招呼旁邊的宮女去送公主。

這時魏鈞看著公主氣衝衝的背影,終於把手裡的茶杯放下,撩袍站起也往外走,蘇卿言想了想,下座走到他麵前道:“多謝魏將軍今日仗義直言。”

魏鈞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上前一步,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臣可不會輕易幫人,太後記著就好。”

直到他的袍角從大殿的銅門旁消失,蘇卿言還覺得一頭霧水,苦惱地想了半晌:魏鈞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輛珠頂華蓋的馬車駛出宮門,被遮擋嚴實的車簾裡,魏鈞對著公主憤怒的逼視,再也沒法裝淡定,握拳輕咳了聲道:“娘親渴不渴,要不讓兒子幫你剝個橘子吃。”

公主斜著眼使勁瞪他,懶懶將衣袖一揮道:“哪敢勞動你祁陽王的大駕,虧得你這還是初初封王,以後日子久了,眼裡隻怕是看都看不見娘親了。”

魏鈞忙挑眉道:“若是那樣,不光爹不會饒了我,兒子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公主按著%e8%83%b8口,一臉泫然欲泣:“說的倒是好聽,娘親今日費這麼大勁,可全都是為了你鋪路。結果你倒好,當著外人的麵,硬生生打娘親的麵。”

魏鈞肅起麵容,沉默一會兒才道:“娘親如果早和我商議,也不至於走到如今地步。”

公主冷哼道:“商量什麼,你成天不回來,今日還是讓人去兵部守著才把你堵住。你難道不知,蘇家現在一個在前朝做輔政大臣,一個在後宮拿捏住小皇帝,若不趕緊把太後解決了,往後等皇帝能親自理政了,哪還有你容身之地。”

魏鈞搖了搖頭,臉上帶了抹傲色道:“娘親大可放心,我魏鈞能坐到如今的地位,靠得是軍中威望,是殺敵護國的赫赫戰績,我若想穩固手中的權勢,根本無需靠除去一個婦人來達到。”

公主見說不過她,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憤憤道:“好,看來我這個當娘的多事,枉做小人了。”

魏鈞歎了口氣,傾身按住公主的手柔聲道:“知道您是為我打算,可娘親也該明白,我之所以願意接受輔國之位,不是因為忌憚誰,而是為了魏氏的名聲,不想落得個亂臣賊子之名。太後也好,蘇相也好,根本不可能擋得了我的路。”

公主皺著眉一擺手道:“好,那咱們不說這個。你那將軍府建成也有幾年了,究竟什麼時候給我娶個主母回去,這件事總是我這個做娘的該管的吧。”

魏鈞一聽這事便頭疼地按了下額角,無力地聽著公主繼續念叨著:“昨日送到你府裡的畫像你看了沒,兵部尚書的嫡孫女,出了名的貌美賢淑,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都能與你匹配……”

魏鈞模糊地回憶起,他昨晚回房後,隨意看過一眼的畫像。那畫上女子確實生得美,哪怕隻是安靜地呆在畫上,也能看出傾國之色。可在他看來,總像缺了些什麼,到底不能令他動心。

心思再一轉,便歪到了小太後身上,他自知不該,也拚命告誡自己,太後與他夢中女子,不過是容貌相似而已,可公主接下來的話便再也沒聽清。心思隨著車轍一路顛簸,直至停在了將軍府外,才如夢初醒般看了眼正等著他回話的公主,隨口應了句:“知道了。”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半個月後,蕪國的首領聽聞大越新皇登基,便帶足了進貢的物品和使臣前來京城覲見。

蕪國一直都以遊牧為生,自從一支部族在大越邊城搶劫商隊嘗到了甜頭,此後便常年在邊關作亂,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直到魏鈞領著一支鐵騎直殺到草原之上,打得蕪國聞風喪膽,最後由王族出麵俯首稱臣,甘願做了大越的屬國。

這次蕪王專程領著親信來拜見新帝,可見對大越的尊敬。可當他在奉文殿裡,看見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竟是這般年幼,心頭還是暗暗吃了一驚。

他進宮前就聽聞太上皇失蹤足足一月有餘,如此看來,大越如今的皇權隻掌握在這個小男娃手裡,他低頭轉動狹長的眸子,被按下許久的野心,忍不住就活絡了起來。

可剛一抬頭,就撞見坐在皇帝身邊,坐姿如戰神一般的魏鈞,嚇得他立即將那點心思給咽了下去。

可憐的蕪人實在是被魏鈞打怕了,隻要魏鈞一日駐守大越,哪怕皇帝是個繈褓裡的娃娃,他們也隻敢規規矩矩奉上進貢的禮品,俯首以其為尊。

當晚,小皇帝在甘露殿裡設宴款待蕪王和其使臣,由幾位心腹大臣和祁陽王作陪。蘇卿言擔心小皇帝應付不來這種場麵,便以太後的身份陪皇帝坐在一處。

可到了宴席開始時,無論是大臣們還是蕪王,全圍著魏鈞敬酒恭維,倒把小皇帝給冷落到一邊。

蘇卿言從旁觀看,發現魏鈞喝酒有一樣怪癖,他隻斟自己隨身帶的酒囊裡的酒來飲,說是行軍時留下的嗜好,隻喝得慣這一種酒,彆的酒全不愛碰。

其餘人自然是依著他的意思,一杯接一杯地敬他,蘇卿言看了會兒,默默感歎道:魏將軍果然是魏將軍,喝了這麼多竟連一點醉意都無,倒把憋著灌他的人全喝得東倒西歪。

等她轉回目光,就看見小皇帝垂著頭,頗有些悶悶的神色,便笑著對他舉杯道:“陛下可敢飲酒?”

小胖子撅著嘴,執拗勁上來,一把搶過酒杯道:“以往父皇在的時候,我陪他喝過不少次呢。”

他想起父皇心裡就更悶,仰脖就把那杯酒全灌了下去,蘇卿言默默歎了口氣,也陪他飲儘一杯。這時,蕪王總算想起這位小皇帝,忙領著使臣過來,舉著杯彎腰道:“臣等,敬賀陛下登基。”

小皇帝沒見過這陣勢,怔怔舉起酒杯又灌下去,一群大臣見小皇帝喝起了酒,便也舉杯過來敬,可蘇卿言看見小皇帝喝了兩杯,肥下巴已經不住地往下點,神誌都不太清醒,忙舉起杯道:“就由本宮替陛下喝吧。”

眾人原本隻當她是逞強,可見她連乾了好幾杯還麵不改色時,各個心裡都犯了嘀咕:這太後酒量深不可測啊。

蘇卿言一副女中豪傑模樣,端著酒杯一杯杯往下灌,眼神往外飄動,發現魏鈞遠遠站著人群後看她,黑眸裡裝著些探究和……欽佩。

她揉了揉眼,覺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她有什麼值得魏大將軍欽佩的。邊想著,隨手又喝乾一杯。

最後,太後一人把蕪王和使臣全喝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