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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被剿滅,到了京城再親自去確認下荀盛嵐的情況。

可他能想到的, 鶯鶯一定也能想到。

她真動起腦子來聰明得很, 一定也會往這幾處攔截自己。

不能讓她找到,所以即便是要去京城, 也不能按原路回去。

秦西一個人沒什麼可顧慮的, 往哪走都一樣,但是自己也沒什麼主意,見路邊開著嫩黃的迎春花, 就伸手折了一枝。

把玩了兩下,他心想這要是許鶯鶯看到了, 又該往她頭發上插了,小姑娘愛戴花,說朱釵發飾什麼時候都能戴, 但是花不一樣,過了這季就要再等一年才有了。

他拿著那枝迎春花隨意拋了一下, 便順著花枝指著的方向去了,那枝迎春花也沒扔, 用手指輕輕攏了攏,小心地塞進懷裡了。

這下可好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裡去,許鶯鶯就更彆想知道了。

四下無人, 秦西動了動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迎春花指路明顯不靠譜,秦西直接被帶進大山裡了,等他走出來時已經過去五六日了,懷中的迎春花早就已經枯萎了。

他把山中打到的獵物作為交換借宿在了農家,聽到農戶說城鎮上來了許多將士,似乎是在找人,就沒敢久留,修整好之後很快就離開了,依然是走的偏僻小路。

即便如此,在路過下一處城鎮時還是被攔住了。

他覺得許鶯鶯不至於能查到這裡來,就隻簡單地在外在稍微變更了下,被守城兵攔住時,才發覺是自己小看了這些原著居民。

不想鬨出動靜驚擾了百姓,秦西就老實地被關押了起來,但守城兵顯然隻是聽命行事,把他關起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沒問他什麼,應該是在等人來認領了。

不等有人過來,入夜後,秦西就撬開了鎖悄悄溜走了,這一走,許鶯鶯就再也沒能查到他的一絲蹤跡。

他繞著路去了蘄州盤牛山附近,知曉土匪窩現在已經被官府把控住了,鄉鄰也得到了救助,已經逐步安穩下來了。

想來明月鎮也是如此,但他不敢去,怕那裡有人等著他,於是又繞了一圈去了大州府,是憑著謝必誠那裡學來的刀法混進了商隊裡,才能順利進到州府裡去的。

知府立了大功勞肯定是要大肆宣揚的,隨便一打聽就知道,半眼鴻早已被鬨市處斬,數月以來,已經有多處賊窩相繼被鏟除了。

“是庸州府來的將軍相助才能這麼順利解決的。”街邊賣菜的攤販這麼說道,“要是駐軍一直留在這裡就好了,哪還怕什麼土匪。”

秦西想了一想,猜這多半是謝必誠夫婦安排人做的。要不是自己到這邊來打聽了,還不知道他們做得這麼周全呢。

攤販見他連這都不知道,撿著爛菜葉子,隨口問道:“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隻是路過……”秦西正說著,攤販忽地退了一步,仔細打量起了他,秦西正莫名其妙,見他忽地從邊角抽出了一張畫像,對著自己與畫像看了又看,猶疑道:“你就是那個負心漢?”

秦西:“……什麼?”

他接過攤販遞過來的畫像,這一看整個人震了一下,那上麵的人物五官畫得有些模糊,但身姿挺拔,氣質爽朗,與他本人有些神似。

秦西肩膀瞬間塌了下來,目光也虛無了起來,一副腰背無力的樣子,呆滯問道:“這是誰啊?什麼負心漢?”

小攤販就低了一下頭,再抬眼一看,好好一個氣度出眾的年輕人眨眼間成了個萎靡不振的弱書生,他眉頭一皺,對著畫像看了看,又對著秦西比劃了下,“嗨”了一聲道:“看錯眼了,還以為要走好運了呢,哎呀。”

秦西微斜著身子,語氣飄忽地問道:“什麼好運?”

“庸州府有個富家小姐在找她定了親的未婚夫君呢,說是打算入春後就成親的,結果人跑了……你說這是不是負心漢?”

“這小姐發了話了,誰能提供她未婚夫君的消息,那報酬可少不了。”小攤販說著,遺憾地看了眼秦西,“我剛才看錯眼了,竟然覺得你跟畫上的人有點像……這位公子是讀書人?看著身子有點虛啊,得空還是去看看大夫吧……”

秦西覺得這說的有點像是許鶯鶯與他自己,又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跟鶯鶯定親了?他明明連情誼都沒有表明!

而且鶯鶯她能做出這事?

這畫應該是巧合吧……

他心中懷疑著,腦中卻驀然回蕩起了攤販說的“她夫君”三個字。

心尖一抖,臉一下熱了起來。

這說的若是鶯鶯,那鶯鶯她夫君……說的是自己嗎?

不,不是,這肯定不是鶯鶯,她爹娘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流言散播出來的。

而且……就算真是鶯鶯,那也是不能回去的。她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秦西咬了下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見小攤販已經從讀書辛苦說到了以後自己後代考中了狀元該有多風光了,打斷了下他問道:“……那個富家小姐把她夫、夫君……”

秦西結巴了一下,“……她夫君的畫像都送到咱們這來了?那一共得有多少張?彆處也有嗎?”

攤販斜了他一眼道:“所以說人家是富家小姐了,而且這畫是可以臨摹的,那家下人放出了話,儘管臨摹,臨摹得像了還可以去庸州府領賞錢……可惜了,我不識字也不會畫什麼,不然這不比賣菜好使……公子不是讀書人嗎?也去描畫一下,說不準能領上幾兩銀子……”

“她還說什麼了?”秦西問道。

攤販已經說到彆處了,沒明白他問的什麼,反問道:“誰?”

“鶯……我是說那個富家小姐,她還說了什麼嗎?”

“說讓她未婚夫君趕緊回去,不然她要給人好看的。”小攤販記這些記得可清楚了,接著道,“你問這麼清楚做什麼?打算去碰下運氣?我看你長得挺不錯的,把身子氣度練一練,說不定真能去試試,萬一那小姐一看你這麼俊,直接招了你做新夫君,那你不是占了大便宜?”

秦西失笑,小攤販又說:“不過那小姐估計長得不怎麼樣,不然她夫君能在成親前跑了?多半是被她醜到了,才連夜逃跑……”

“不是,應該是她未婚夫君的錯。”秦西微微佝僂著身子與小攤販爭辯,不管那人是不是鶯鶯,他都不想聽彆人說那姑娘的不是。

他道:“這兩人若是真的婚期已定,那他們一定是見過麵的,先前那麼長時間不提悔婚,偏偏在成親前逃走,那不是故意下姑娘家麵子嗎?是她未婚夫君沒有處理好這事,與她沒有關係的,不要這麼詆毀彆人。”

小攤販說閒話慣了,第一次遇上這麼較真的人,訕訕道:“我也沒說什麼……”

說完就把那張畫像收了回去,隨意壓在菜筐下,轉身吆喝了起來,沒再理會秦西。

秦西站在一旁等了一會,見他完全不打算再理自己了,這才轉身走了。隔了一條街,又與人打聽起了這樁事。

這回跟他搭話的是個中年婦人,對方話更多了,也說不厭,把不知從何聽說的這對未婚夫妻的事跡全部道給秦西聽了。

“……兩情相悅那怎麼成婚前不久新郎官跑了呢?都是有歹人作怪!說這小姐家有個親戚,嫉恨新郎官俊美有本事,就從中挑撥離間,對新郎官說些有的沒的……新郎官一時想不開,這才跑了的。”

婦人喋喋不休,說得好像她親眼看到一樣,“這小姐成親前沒了新郎官,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秦西心頭猛地一緊,“她眼睛怎麼了?”

“什麼眼睛?”婦人被問得一愣,後知後覺道,“哦,那就是一種說法,還能真哭瞎了不成?”

秦西提著的心這才回到了原處,婦人自顧自說著:“那小姐哭得可慘了,她爹娘不忍心啊,這才讓人傳了新郎官的畫像出來,讓他快點回去成親呢。都怪那個惡親戚,要我說啊,這種親戚還來往個什麼,直接斷了拉倒……”◇思◇兔◇網◇

秦西覺得這婦人比剛才的小攤販知道的多,跟她打聽道:“可知道那小姐姓名?”

婦人白了他一眼道:“這哪能讓人知道,不是壞了人姑娘的名聲嗎?”

“那怎麼知道這事是真是假?”秦西不理解。

但坊間閒談是不在乎真假的,他們覺得新奇、有觸動,就口口相傳了起來,婦人道:“怎麼就是假的了,小姐和新郎官不知道姓名,但那個惡親戚可是有姓氏的,你沒聽說過嗎?那親戚姓趙……”

趙……趙無異?

秦西覺得這故事有點離譜,又有一絲真實,還有點好笑,輾轉了幾條街道聽了兩三個故事版本,每個都不一樣,但是故事的重點都是在催促新郎官快點回去的。

他聽了一整天這個故事,還去臨摹了那副與自己神似的畫像,日落時分才偷偷朝知府衙門扔了一柄竹箭,箭上帶著一封信,上麵著重提了明月鎮周圍山上的礦石。知府若是真的想有作為,應該會從這上麵著手了。

趕在日落之前出了城,他一整天都刻意塌著肩,佝著背,此時終於不用刻意模仿彆人了,舒展了下肩背,從懷中掏出了那副簡陋的畫像,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後沒忍住笑著自言自語道:“還是小姑娘啊……”

笑了會兒就停住了,沉默片刻,在最後一縷夕陽將要消失時,對著西邊染紅了半邊天空的絢爛晚霞輕聲喊道:“鶯鶯……”

尾音繾綣綿長,和藏在心中的那些不能說出口話,都隨著夕陽一並沉了下去。

第72章 來年 “務必親口告訴鶯鶯。”

秦西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得越遠,聽到的庸州府相關的消息就越少,大小姐尋夫的故事也漸漸無人提及了。

他一路遇到過許多事情、許多人, 有被農具誤傷,傷口感染腿快廢了的百姓,他拿著刀給人清理腐爛了的創口,用學過的急救理論給人消毒、包紮, 運氣比較好, 把他的腿保住了。

遇到過被迫淪落風塵的女子,伸出了援助之手, 拉她出泥潭。

也曾遇到過幾個欺壓百姓的貪官汙吏, 被他收拾了一頓掛在了城樓上,民聲鼎沸,沒等多久就被革職處辦了。

還有一些盜匪等等。

一路漂泊, 但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再也沒人像許鶯鶯那樣陪在他左右, 纏著他說個不停了。也再沒人能讓他時刻掛念,一刻不敢離眼了。

七月的時候,秦西到了京城, 前腳剛到,就有厚重的鐘聲從宮門方向傳來, 全城素縞,是皇帝駕崩了。

秦西以為這時候荀盛嵐該有什麼動作的, 可惜人一直躲在宮裡,他等了半個月也沒找到時機會一會他,直到太子順利登基了,也沒聽到荀盛嵐一丁點兒風聲。

這很不對勁。

秦西原本想去找李棲楠打聽一下消息的, 遠遠地就看見他帶著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