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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覺得怪怪的……”

秦西就怪了,都回來這麼久了,她雖然一直沒喊爹娘,但能看出來是慢慢在接受了,怎麼這一看見人了,又回到初相認時候了。

小女孩的心思你彆猜,他就道:“那你慢慢彆扭吧。”

後麵許鶯鶯就一直躲著謝必誠夫婦,可是人家一不看她,她馬上又偷偷摸摸看過去,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

謝家夫婦早就察覺了,就故意不去看她了,任由她打量。

秦西旁觀了一會,覺得這家人還挺有趣,見誰都沒注意自己,就悄悄退到了外麵去。

外麵風雪依舊,他就立在廊下看雪,沒一會兒,忽然牆頭上冒出一個小腦袋,是小江,他頭上已經積了雪,看來是已經在外麵呆了許久了。

小江趴在牆頭警惕地看了看屋裡,朝秦西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等秦西過去了,他道:“子佑哥他們都在校場對練呢,趙無異也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西搖頭,毫不留情地拒絕。

小江納悶,竟然還有人不願意湊熱鬨嗎?“為什麼不去啊?那姑娘……鶯鶯,她眼睛不是好了嗎?又用不到你了。”

他無心的一句話,傳到秦西耳朵裡卻如同沉重的鐘聲一樣,忽然提醒了他。

她眼睛已經好了,也找到爹娘了,往後誰也彆想傷害她了……確實是用不上自己了。

他最初跟著許鶯鶯就是為了確保她的平安,確保她不被荀盛嵐糾纏,如今算是完成了使命。

這個事實讓他心頭忽然一空,隔著紛揚的大雪望了望遠處灰蒙蒙的天空,一言不發。

小江繼續勸道:“來啊,打得可精彩了。今天不比兵器,聽說你正好擅長拳腳,怎麼不敢去啊?”

秦西感覺心中空蕩蕩的,什麼事也提不起興趣來了,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道:“不了,等會還有事。”

小江又勸了一會,見他始終不為所動,嘀嘀咕咕地離開了。

沒一會兒,就有丫鬟踩著積雪匆匆而來,垂首與秦西問好後,敲了門道:“元帥,京城的人到了。”

謝必誠夫婦倆匆匆去了,許鶯鶯就來找秦西了,見了秦西什麼都不說,又開始笑。

秦西心裡藏著事,原本有些沉悶的,這時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許鶯鶯但笑不語,走近了他就要上手,還沒碰到就被秦西指著接近的手指尖道:“男女有彆,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你這是耍流氓你知道嗎?”

許鶯鶯笑出了小梨渦,伸手去抓他的手指。

秦西頭疼地躲開了,許鶯鶯以前養成的這些小動作,看來是不好改了。

“秦大哥,你彆動,讓我好好看看嘛。”許鶯鶯道,“我覺得都好久好久沒看過你的樣子了。”

“看就看,彆動手。”她眼睛好不容易好了,現在正高興,秦西不忍心說重話,隻能插科打諢道,“你這樣子對我,被彆人看見了,我還能有什麼清白?”

許鶯鶯捂著嘴笑,跟到他跟前道:“秦大哥,我不碰你了,你彆躲了。

她說了不碰就真的沒碰了,就是依然離得很近,衣袖時不時交疊到一起。

秦西看她興高采烈地說著拚在一起的小包被,情緒漸漸被她帶動,心道:再等等吧,她還沒和她父母熟悉起來,等她真的完完全全不需要自己的時候再……

再什麼?秦西也沒往下想。

他做事慣常是提前做好準備,此時卻對以後一點計劃都沒有,還潛意識地想把這事忽略掉了。

*

除夕前兩天的一個傍晚,秦西正被許鶯鶯逼著看她剛看過的話本,外麵忽然嬉鬨了起來,丫鬟來道:“是江姑娘回來了,小姐,夫人問你要不要見一見呢。”

許鶯鶯早先聽謝夫人提過江奉雪,聽說她是在自己爹娘膝下長大的,心裡有些發酸,現在見人回來了,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去見見。

秦西被她拖著一起了,正好他也想看這個江姑娘到底是被小江惡意摸黑的,還是確實如他所說很難相處。要是真的不好相處,那就得讓許鶯鶯離她遠點了。

到了廳堂,見謝夫人正拉著一個一身素白的姑娘親切說話,秦西是與許鶯鶯一同進去的,他正覺得這姑娘一身白看著有些寡淡時,感覺身旁的許鶯鶯腳步忽然停了一下。

側目看去,就見她眼神黯然了下去。

謝夫人已經看到許鶯鶯了,立馬朝她過來拉起了她的手,笑盈盈正要說話,忽然心疼道:“怎麼沒拿暖手爐?這手怎麼這麼冷?”

也顧不得介紹了,給她把鬥篷拉嚴實了一點,一邊讓丫鬟去拿暖手的,一邊揉搓著她兩隻手。

感覺她手熱了些才道:“鶯鶯快看,這就是阿雪了,她比你小幾個月,打小就是在這邊長大的,以後有什麼事娘要是不在,你就跟她說啊。”又簡單介紹了秦西。

江姑娘嫋嫋地與兩人見禮,容貌清麗,身姿優雅,禮數周全,看著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身後站著熊孩子小江,是罕見的老實樣子。

江奉雪又讓丫鬟取了一個精美的鏤空首飾盒來,裡麵是華貴的珠釵發飾與瑪瑙耳飾,遞給了許鶯鶯道:“我先前沒收到信沒有準備好禮物,這匣首飾還是新的從未動過,就送給姐姐當是見麵禮吧。”

許鶯鶯見人家比她小,姿態比她大方有禮又考慮周到,藏在袖中的指尖捏了捏,壓低了聲音與她道謝。

幾人坐著聊了一會兒,內容不在乎是問江奉雪路上可遇到了什麼意外,事情可還順利。

江奉雪一一答了,態度親和有禮。

沒一會兒,丫鬟進來了,對許鶯鶯道:“小姐,你給江姑娘的東西拿過來了。”

許鶯鶯愣了下去看秦西,秦西也愣了下,去看謝夫人。

謝夫人笑意滿滿道:“阿雪快看看,鶯鶯給你準備的禮物可還喜歡?”

江奉雪自然是喜歡的。

人後秦西與許鶯鶯道:“還酸著呢?”

許鶯鶯悶悶不樂,垂著頭揪桌上花瓶中的梅花瓣。

秦西兼顧著心理導師開導著小姑娘:“你娘這不是明顯多照顧你的嗎?還不高興呢?”

“我是覺得……”許鶯鶯吞吞吐吐,好像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一樣,秦西耐心地等著,聽她悶聲道,“我覺得她比我更像我爹娘的女兒……”

女孩子家的小攀比也是很正常的,秦西笑了下道:“她在你爹娘身邊長大的,你是在千裡之外的山中長大的,她當然會比你更像大家閨秀,但是你也有自己的優點啊,何必妄自菲薄?”

許鶯鶯又說道:“可是她比我小……卻比我懂得多……”

秦西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又好笑又心酸,摸了摸她的發頂,歎息道:“所以你也要快點長大了。”

許鶯鶯抬起頭睜大眼睛看他,認真道:“我已經長大了,我娘說我是三月份生的,我馬上就十七歲了。”

“可是你看著還是個小姑娘啊……”秦西笑著彎下了腰,撚了撚她的發尾,親昵道,“你看,你好多東西不懂,還天真得很,又喜歡撒嬌耍賴,是不是?”

許鶯鶯搖頭否認:“我又不對彆人這樣……”

秦西撚著她的發尾在她臉頰上撓了兩下,“你還是不懂,才十六歲多……”

“十七,快十七了!”許鶯鶯急急地打斷他。

“是,才不到十七歲……”秦西喃喃道,“還是個未成年,好多事都不懂呢……”

許鶯鶯聽不明白,追著秦西問也沒得到解答,隻是又被他笑著喊了幾聲“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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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花燈 “好看嗎?”

江奉雪回來後元帥府的生活也沒有什麼變化, 謝夫人大概是早有準備,兩個姑娘住的地方離得不遠不近,但是並不怎麼會碰上。

秦西覺得謝夫人安排得挺精巧的, 兩個姑娘若是合得來,這點距離算不了什麼,若是合不來,那也是各玩各的, 並不常見麵。

反正目前看來, 許鶯鶯與江奉雪是不常見的,偶爾在謝夫人那碰到了, 也就是彼此禮貌問好, 私下裡,許鶯鶯還是更黏著秦西一些。

本以為就這麼相安無事地過去了,結果矛盾來得措不及防。

正值年節, 這天整個雍州府格外熱鬨,處處歡聲笑語, 謝夫人答應過教許鶯鶯做花燈的,一大早就把她喊了過去,一同的還有江奉雪。

隻是江奉雪聽說是要做花燈驚訝一下, 然後很快收斂情緒跟過去了。

謝夫人說要做春野黃鶯的花燈,那就是要做的, 已經提前請人畫好了畫,竹篾也準備好了。

絲毫不讓丫鬟插手, 自己給兩個姑娘細細講了怎麼做,說得頭頭是道,可就是做的時候明顯手生,要麼掰斷了竹篾, 要是捆綁得一長一短,反而是兩個姑娘心靈手巧,光是聽她說就做出了個大概。

許鶯鶯越做越得趣,自己把想要的春野黃鶯做好了,提著轉了轉,正高興,見江奉雪也做好了。

不同於許鶯鶯那活潑的紙麵,江奉雪做的是簡單的素白色的,上麵簡單地畫了幾株花草。

兩人互誇了幾句。

謝必誠就是這時來的,他前兩日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特意帶了一匹上好的金蠶絲錦,興高采烈地拿到了謝夫人這裡,還沒進門就高聲道:“夫人,我給閨女帶了好東西回來,你記得年後讓人給她縫製新衣……”

下一瞬就看到屋內端坐著的江奉雪了,話堵在喉口說不出來了。

他出門兩日,並不知道江奉雪回來了,還恰好在謝夫人那裡,見到江奉雪時才猛然想起,以前府中女孩少,所以他們夫妻都習慣把好東西先給江奉雪挑揀。

他看著江奉雪,感覺這絲錦有些燙手。

江奉雪看了看他懷中抱著的絲錦,眼眸微微垂了下又抬起,笑道:“這是元帥特意給鶯鶯尋來的嗎?真好看,正適合鶯鶯。”

是一匹銀紅色泛著光的布料,光滑柔軟,正適合姑娘家用。

謝必誠抱著絲錦立在門口,從未有過這麼無措的時候。一個是養在身邊許久的部下的女兒,一個是丟失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生女兒。

說不偏心自己女兒是假的,可是見江奉雪這麼主動給台階下又覺得慚愧。

許鶯鶯覺得氣氛不對,也連忙推拒,“不用,我不喜歡這顏色,給阿雪吧。”

好好氣氛忽然變得尷尬,謝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橫了謝必誠一眼道:“那就先放著吧。”

謝必誠啪嗒一聲將絲錦放下,逃難似的迅速退了出去。

那匹絲錦就那麼放著,好久都沒人動。

戌時不到,天就已經昏暗下來了,可是外麵更熱鬨了,滿大街的絢麗花燈,映照得街道上恍若白晝。

謝夫人原本想帶兩個姑娘出去玩的,可是又有急事需要處理,好在秦西、周子佑還有許多侍衛跟著,還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