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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岸邊一塊高大的石頭上朝他揮手,喊了一聲“秦大哥”。

“站這麼高也不怕摔著了。”秦西訓斥了她一聲,下了馬就去扶她。

許鶯鶯扶著他的肩膀借力輕盈地跳了下來,秦西又說了:“這會能蹦蹦跳跳了是吧,還說昨天腿疼不是裝的?”

許鶯鶯朝他傻笑了一下,推辭道:“昨天疼今天不疼,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

“哼,你就造作吧。”秦西裝模作樣冷笑了一聲,這才看向一旁靠著柳樹的雲亭。

雲亭被他看了一眼,感動道:“你看到我了?那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反正他受托照看許鶯鶯這半天時間,許鶯鶯是一直把他當成隱形人的,既看不見也聽不到。

秦西覺得他好好一個高門少爺跑去做道士腦子本身就不太好,多半是有個什麼毛病,也不與他計較,把孫寧慈的所在地告訴了他,道:“這次真的是真的了。”

雲亭被他騙了幾次了,不太敢信他,道:“沒關係,若是這次又是假的,我就去投靠勤王,告訴他你們往哪去了,幫他千裡追殺你倆。”

“那也要他肯信你才行。”秦西道,他也是打著從荀盛嵐手中搶人的主意,與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廢話這麼多,快去找你表妹吧,她身旁有個丫鬟是照顧她的,彆對人動手。”

“你以為我想幫你看人?”雲亭滿腹不甘無處吐露,“不是你自己說的傍晚時分嗎,你看看這天色,再晚回來一會那可就不是傍晚了……”

此時通紅的夕陽半懸在寬闊的河麵,彩霞鋪滿了半邊天,風掠過水麵,吹散一片絢爛的顏色。

秦西道:“你也知道天晚了,再不快點去找孫寧慈,城門要是關了可就趕不上進城了。”

雲亭這才匆忙告辭。

河岸邊停靠著一隻小船,秦西趕走了馬兒,將許鶯鶯扶上了船。

許鶯鶯在山中長大,從未坐過船,上去了之後十分謹慎,秦西什麼樣把她安頓下來,她就保持著什麼姿勢,兩手緊緊抓住船舷不敢動。

秦西解了繩子將小船撐入河中央,小舟就順著風向北漂去,回頭見許鶯鶯正襟危坐的模樣,差點笑出聲。

“你可真是個膽小鬼。”

許鶯鶯被說了也不敢動,隻敢輕微點頭,似乎是怕動靜大了點就會把船打翻一樣,道:“我就是膽小鬼,所以你得多看著我點,彆讓我害怕。”

秦西站在船頭沒忍住笑出了聲,恰好小船從岸邊枯黃的柳樹下漂過,風攜著柳葉打著旋落在水中,有一片灰黃的柳葉落到了許鶯鶯頭上。

他靠近了一些撿起那片柳葉,屈膝蹲在許鶯鶯身前,用柳葉在許鶯鶯鼻尖點了下笑道:“不讓你害怕,不讓你冷,不讓你累,不讓你疼,行不行?”

他人就在跟前,許鶯鶯側目瞄了瞄深不見底的河麵,雙手試探著鬆了船舷,急急抓住秦西的胳膊,道:“你自己說的啊,你要記住了。”

秦西又拿柳葉點她,道:“記住了,千金大小姐。”

許鶯鶯憨笑,“我也對你最好,秦大哥。”

兩人說著話,輕舟已經順水行了好遠,秦西怕有風吹著她了,沒一會兒就把她扶到了船艙裡,之後獨自立在船頭遙看向天際,心中輕鬆又暢快。

第46章 心跳(捉蟲) “秦大哥,你心跳得好快……

小舟順著水流漂了一夜, 快天亮才靠著岸邊停下,秦西把船拴好去喊許鶯鶯時她已經醒了,狐裘半搭在身上迷迷糊糊地坐著, 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哪。

秦西掀開簾子進去的時候,晨間的涼風一並擠了進去,許鶯鶯被吹得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朝秦西伸手, “到了嗎, 秦大哥?”

路線是秦西早就計劃好的,為了防止荀盛嵐手下的人查到兩人的蹤跡, 先走水路到清泉縣, 再沿著向北的城鎮一個個過去,到了下一處大州府再轉道官路。

“到了。”秦西把她拉起來,小舟因為兩人的動作晃動了幾下, 許鶯鶯人還沒站穩呢,抱著秦西的胳膊不敢動了。

秦西低眼看著她臉上枕出的微紅壓痕, 忽地腳下左右用力,小船晃得更厲害了。

這一晃引得許鶯鶯低聲驚叫了一聲,抓著他胳膊的手更緊了。

秦西大笑了兩聲, 扶著她上了岸,她才不滿道:“秦大哥, 你這樣可一點都不好。”

離了京秦西心情正好,一腳又重新踏回了船上, 邊收整行李邊道:“我還能更不好呢,你等著,我馬上就把你賣掉。”

“賣去哪?”許鶯鶯問道。

“賣去……”秦西哪知道能賣去哪,隨口道, “賣去給人牙子,看他要把你送去哪裡。”

許鶯鶯在一旁吃吃地笑了起來,“你又胡說,我才不信你。”

兩人行李本就沒怎麼拆開,簡單收拾一下就好了,秦西挎著包袱從船上跳了下來,許鶯鶯伸手去拿包袱,秦西避了下沒給她,道:“你那小身板兒拿得動什麼,等會累了又有借口讓我背了是不是?”

“我哪有啊。”許鶯鶯沒能接到包袱,就伸手抓他的衣袖,晨間河岸邊人少,兩人邊說邊往縣城走去。

秦西自打來到這世界還沒去過彆處,雖不覺得膽怯,但畢竟人心難測,怕許鶯鶯容易被騙,又說道:“你都沒問你爹娘到底是誰就跟我走了,真的不怕我是在說謊,要把你帶走賣了?”

許鶯鶯一身輕,往前快走了兩步,見前方小路上陸續已經有了人跡,聲音就沒有太大,道:“那我現在問你,你快跟我說呀。”

“那我就說實話了,我是騙你的,根本就不知道你爹娘是誰。”

“那我也說實話。”許鶯鶯走在了他側前方,背著手半退著走了兩步道,“我大概猜出來我爹娘的身份了,而且就算我現在不確定,等到了雍州府我也能很容易就找到人。”

庸州府是最北邊的州府了,再往前就是些邊塞小城鎮,兩人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秦西沒把她說的話當真,但看她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起了幾分好奇,問道:“你怎麼猜的?說來聽聽。”

許鶯鶯聽他問了,把笑意收斂了一些,掰著手指與他算了起來:“首先,我家很有錢,我爹娘,至少我娘,應該是出身名門,沒錯吧?不然也不可能與當今皇帝相識。”

秦西點頭,她接著道:“李棲楠的父親覺得我眼熟,那他曾經應該是見過我爹娘的。”

“但是荀盛嵐與周並蓮卻沒有覺得我有哪裡似曾相似,也就是說他們不曾見過我爹娘,至少不常見,並不熟絡。”

“這說明了什麼呢?秦大哥你說。”許鶯鶯考校秦西。

秦西道:“說明荀盛嵐眼瞎。”

這夾帶私貨太明顯,許鶯鶯捂著嘴笑個不停。

她重新拉住了秦西的衣袖跟他並排走,道:“這說明我爹娘應該是近年都不在京中,要麼是被貶謫到外地去了,要麼是有事不能待在京城。”

“我本來也不確定到底是哪種情況,可是之前路過元帥府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故意在賣關子,等秦西問了句“想起什麼?”,她才用手背擦了下臉頰,羞澀道:“那我要是猜錯了,你不要笑我啊。”

秦西驚訝於她的推測,有些懷疑她是不是不經意間認出了自己家,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就保證道:“不笑你,繼續說。”

許鶯鶯就低聲道:“我覺得皇帝要是真的愛慕我娘的話,應該會想法子把人留在京城才對,沒有留說明他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留或者留不住。”⊙思⊙兔⊙在⊙線⊙閱⊙讀⊙

“比如說……比如說我爹娘都是將軍,要駐守邊疆……”

秦西驚詫了一下,然後就欣慰的笑了,道:“那你還挺聰明,能猜出這麼多。”

許鶯鶯笑眯眯道:“所以秦大哥你說要往北方去的時候,我就更確定自己猜對了。我爹娘肯定是將軍,我又和我娘長得像,等到了庸州府,我就天天去軍營附近,總會有人看到我覺得驚訝報給我爹娘,那不就找到了嗎?”

秦西覺得她計劃得挺不錯的,問道:“你算得這麼清楚,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

他倆走了這一會,已經快到縣城了,人多了一些,許鶯鶯說話聲音也更低了,道:“我是慢慢才想通的嘛,而且我覺得秦大哥你很早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乾嘛那麼早就開始查京城往庸州府的路線?”

秦西被她這一句問得不知該怎麼回複了,總不能真的承認自己早就知道吧,她要是問自己怎麼知道的呢?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就乾脆不回答了,秦西做出一副凶惡的模樣道:“天天問這個問那個的,知道這麼多想乾什麼?”

許鶯鶯咯咯直笑,笑了一會抱著他的胳膊道:“秦大哥,我不問你怎麼知道的,就問你問我猜的對不對?我是不是很聰明?”

“不對。”秦西惡狠狠道,“猜錯了,你爹娘可不是將軍。”

“啊?”許鶯鶯驚訝,蹙著眉思考了一會,手一拍道,“我知道了,不是將軍,那可能是軍醫,反正是要隨軍出征的。”

越猜越不對,秦西嘲笑她道:“膽子可真小,連猜都不敢大膽地猜。”

許鶯鶯猶猶豫豫,“可是我又不知道軍營裡都有哪些職位。”

秦西欺負小姑娘上癮了,道:“那你慢慢猜吧,反正到庸州府還早呢,夠你猜的了。”

他就是不跟許鶯鶯直說,許鶯鶯一看自己猜的反正方向是對的,也不硬纏著讓他說了,一會猜一個,都被秦西否決掉了。

兩人到了清水縣住了一天,第二天才套了馬車繼續往前走。

前半個月一直還算平安無事,後麵離京城越遠,遇到的事情也就越多,先是小偷,再是地頭蛇為難,甚至住客棧住進了黑店,好在秦西足夠警惕,一路沒出什麼大事。

這一天兩人沿著官路走了很久,太陽將落,氣溫降了許多。

儘管秦西一路照看,但到底是奔波勞累,天氣漸寒,許鶯鶯有些咳嗽,秦西怕她病重了,急忙就近找了農家借宿。

借宿的是一個婦人家中,小婦人家隻有她一個人,見秦西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小姑娘,初開始是不願意收留他二人的,但見許鶯鶯咳個不停有些心軟,秦西又多給了些銀子,這才讓人住了下來。

小婦人家房間不多,秦西也不放心許鶯鶯一個人單獨住,就擠在了同一間房裡,打算晚上打個地鋪。

給許鶯鶯熬了湯水端過去,才到房間門口就聽到她咳嗽的聲音,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還是在京城熬過了冬天再走的。

他滿懷愧疚在門口聽了一會才敲門進屋,可屋裡的許鶯鶯卻十分開心,從包裹裡翻出了秦西以前畫的地形圖正攤在桌子上仔細看著。

見秦西進來了,她招手衝秦西道:“秦大哥,咱們都走了快一半了,按這個速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