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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書卷有些發黃,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字體則是和隸書相近,秦西隻能認出一部分。

另一本是《周易》。

秦西沉默了一下,這個世界大家讀書的起點都這麼高?

許鶯鶯麵帶羞愧道:“這是阿翁花了好多錢從村裡秀才那買回來的,請秀才公教了我一年,可是我太笨了,隻學會認幾個字,看不懂書……”

秦西懂了,這一家老小是又被騙了。

“沒關係。”秦西道,“我也不認識幾個字。”

許鶯鶯一臉驚喜:“你也不識字?”

“半文盲”秦西:“隻認識幾個。”

許鶯鶯很高興,樂顛顛地跟他湊一起認起字來。

這邊青燈黃卷歡聲笑語,另一邊則是清冷寂寥,孤獨一人。

聽著隔壁隱約傳來的笑聲,荀盛嵐覺得心口奇癢無比,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瘙癢感是傷口處傳來的,還是心尖上傳來的。

他心中煩悶,試圖起身下床走走,然而剛抬起上半身,%e8%83%b8口傷口就撕裂開來,劇痛襲來,他胳膊一鬆跌坐回床上。

這種不能自己的屈辱感讓他憋紅了眼。

“……秦大哥,這個字我認得……”

略有沙啞的帶笑女聲從隔壁傳來,聽得荀盛嵐心頭莫名暴躁,他仰躺著聽了一會,忽然毫無征兆地朝著桌上一揮袖,把桌上茶壺陶碗儘數打翻。

隔壁的聲音停了,過了一會,房門被敲了兩下,秦西站在門口往地上的碎片掃了幾眼,麵無表情道:“傷愈後記得賠錢。”

荀盛嵐朝他看去,隱約看到他身後一抹青色的衣角,暗自咬了咬後槽牙,他壓下心頭的憋屈感道:“這是一定的。”

對著秦西的冷臉他也做不出溫和的表情,同樣沒有任何表情道:“失手打破了茶盞,勞煩幫忙換一下,日後必有重謝。”

秦西還沒動,他身後的許鶯鶯往外走了幾步,跟個小跟班一樣遞了笤帚給秦西,自己還是躲在門口不露麵。

等秦西打掃完碎片之後,她又捧來了新的茶碗遞給秦西,小聲嘀咕道:“秦大哥,你讓他小心點,沒有多餘的茶碗了。”

秦西重複了她的話,帶著許鶯鶯又回去了,徒留荀盛嵐幾欲咬碎銀牙。

第11章 篤篤 “關好院門躲屋裡,不用怕。”……

雪下了三天,兩人也三天沒出門,要麼擺弄許獵戶的武器,要麼在雪地上練習寫字。

許鶯鶯退了熱後開始咳嗽,她自己略通藥理,找了曬乾的草藥熬成濃黑的藥汁,喝了兩天下來稍微好了一些,但還是見不了風,這會兒趴在窗台上看院中的秦西在雪地上寫字,不時指指點點,捂著嘴偷笑。

秦西瞥她一眼,問道:“笑什麼?難道你寫得很好看?”

他倆一個學的亂七八糟,一個剛開始學寫隸書,半斤對八兩,字是一樣的醜。

許鶯鶯下巴枕在胳膊上,顯得腮幫子肉呼呼的,笑眯眯道:“就是比你寫得好看一點嘛。”

“行吧,你寫得好看。”

秦西就當是哄小孩玩了,拿著樹枝在雪地裡描畫出一個簡筆小人畫,頭上發帶畫得尤其明顯,他用樹枝在小人頭上點了兩下,道:“你看,多好看。”

許鶯鶯踮著腳往外看,伸手捋著頭發把發帶往後撥了撥,撅著嘴道:“我哪有那麼圓啊?”

秦西沒回她,在小人旁邊寫了一個“許”字。

這個字倆人前幾天才看到過,都認得,許鶯鶯“哼”了一聲,從屋裡跑了出來,裹著衣領蹲在了秦西身旁,也撿了一根枝條學他在地上亂畫。

“小心又生病。”秦西提醒了她一句。

“不會的,又不冷。”院牆很高,把風擋了大半,是沒有特彆冷。

許鶯鶯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劃拉了一會,畫出一個鬼畫符,可惜“秦”和“西”倆字都不會寫,她就指了指鬼畫符又指向秦西,說道:“這是你。”

秦西:“……那真是謝謝你了,你不說出來,我都認不出自己是個人了。”

許鶯鶯臉有點紅,又有點忍俊不禁。

“篤篤——”

院門這時候被敲響了。

“咦?”許鶯鶯有點疑惑,“大雪天誰會來敲我的門啊?”

她站起身來,想去開門又有些害怕,轉向秦西遲疑道:“會不會是村裡那個無賴又來了啊?”

還沒人知道許鶯鶯家裡藏了兩個男人,就連那個無賴那天也沒能看到秦西的正臉,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打暈他的是什麼人。

萬一是村子裡的人,看到秦西在,怕是會對小姑娘名聲有礙。

“篤篤——”

敲門聲繼續。

“誰啊?”在秦西的示意下,許鶯鶯揚起嗓子喊了一聲。

門外沒有回複,隻有兩道規律的敲門聲。

秦西眼眸微動,跟著許鶯鶯走到了院門旁,側身隱在門後,院門打開的瞬間,北風湧入,他迅速抬手遮住了許鶯鶯的雙眼。

門外是一個棕色衣裳的大漢,他手中拿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刀,正架在前些日子撬門的那個無賴脖子上,院門打開的瞬間,他雙目炯炯直視著院內,手中大刀卻是“唰”得一聲,刀刃貼著無賴的脖子劃了過去,鮮血噴湧,濺在了院門前的雪地和門檻上。

無賴被他隨手丟在了一旁雪地上,人抽搐個不停,雙腳在雪地上亂蹬,喉間鮮血如溪流般不斷浸入雪中,還發出著“嗬嗬”的粗喘聲音,大張著的口中,早已沒了舌頭。

秦西瞳孔驟縮,捂著許鶯鶯的眼睛把她往後帶了一步,另一隻手已經擒住了腰間的飛鏢。

開門時許鶯鶯被風吹得迷了眼睛,接著就被秦西捂了眼,什麼都沒看到,現在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和野獸般的喘叫聲,心下一慌,掰著秦西的手問道:“怎麼了?是什麼東西?秦大哥你捂我眼睛做什麼?”

“彆動。”秦西雙眼緊盯著來人,低聲在許鶯鶯耳邊說道。

來人同樣上下打量著秦西,麵露失望,開口道:“幾天前的夜晚打暈他的人是你?”

許鶯鶯聽到陌生的男聲,也是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靠在秦西%e8%83%b8口不亂動了,秦西捂著她雙眼的手掌動了一下,無聲地安撫著,然後向著來人道:“是我。”

棕衣大漢“哦”了一聲,帶著血的刀在身前挽了個劍花,若無其事地道:“還以為是我家主人呢,原來是我找錯了。”

秦西沒說話,隻是警惕地看著他,這人身上沾滿血腥味,絕非善茬。

雪地上的無賴很快沒了動靜,流了一地的血乍一看去,仿佛是滿地的鮮豔冬梅。

“我可不能暴漏了行蹤,所以還是要委屈你們了。”棕衣大漢說著一腳踹在無賴屍體上,把人踢出了數米遠。

他“嘿嘿”一笑,看著憨厚老實,對著秦西道:“是這個癟三帶我來的,你們要算賬就去找他。”

說完,刀身一豎,朝著秦西二人劈來。

他動起手來毫無征兆,好在秦西早有準備,飛起一腳踢上他的手腕,棕衣大漢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腳下力氣又這麼大,毫無防備之下被踢個正著,手腕一麻,大刀“哐當”落地。

“是個會功夫的?”被震得後退了一步,他眯起眼揉了揉手腕,似乎被激起了鬥誌。

“關好院門躲屋裡,不用怕。”秦西貼在許鶯鶯耳邊說了一句,把她轉了個身往後一推,然後一步跨出了院門。

許鶯鶯被推了個趔趄,站穩轉身時正好看到院門被關上,院中門檻附近是一把沾了血的大刀。

她心口突突直跳,撲到門上想要開門時想起秦西的叮囑,他把自己推到門內肯定是因為外麵有危險,而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

許鶯鶯鼻尖一酸,霧氣漫上了眼睫。-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然而此時由不得她哭泣,她抹了把眼睛,轉身回了屋裡,沒一會又跑了出來,咬著下唇撿起了地上那把大刀。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用力拉開大門,可大門被秦西從外麵帶上了,她打不開,心急地使勁晃門。

院門外忽地“砰”一聲巨響,同時還有一聲悶哼。

許鶯鶯什麼都看不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隔著院門大喊:“秦大哥!”

沒人回應,她在門後隻能聽到外麵拳腳相接的聲音。

在她急得額頭都冒了汗的時候,“砰”地又一聲巨響,院門被從外麵狠狠撞開,一個人影狼狽地滾了進來。

第12章 周移 “你剛才用的什麼拳腳功夫?”……

許鶯鶯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身後深吸一口氣,握著手中的大刀就朝地上那人身上砍去。

棕衣大漢雖然狼狽,還是有些警覺的,一個翻身躲了過去,眼神陰鷙地看向了許鶯鶯。

許鶯鶯餘光飛快地看了一眼門外的秦西,見他完好無缺心稍放下了一些,不敢亂看也不敢說話,對上大漢凶狠的視線,握著大刀的手直打哆嗦。

那人也知道小姑娘好對付,腳尖才朝院內動了一下,一隻飛鏢擦著他咽喉掠過,“錚——”地一聲釘在了不遠處的院牆上,要不是他及時收腳,怕是要一命嗚呼了。

院門外的秦西甩了甩手腕,伸手撥了下眼睫上落的雪花,衝他勾著手指沉靜道:“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有能耐的衝我來。”

剛才門外那番打鬥,棕衣大漢在秦西手上吃了不少虧,知道這是踢上鐵板了,臉色陰沉得厲害。

三人一時僵持,此時,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周移,不得無禮。”

棕衣大漢蓄勢待發的招式立馬停了下來,大喊道:“主人!”

拋下許鶯鶯與秦西朝屋內跑去了。

許鶯鶯手腳發軟,再也握不住大刀了,“哐當”落地,刀身震了幾下才停住。

“怎麼這麼大的膽子?”秦西走了過去扶著她,看著她滿頭的冷汗心生不忍,抬手在她溼潤的鬢邊抹了一下,溫聲道:“不是讓你躲屋裡嗎?”

許鶯鶯淚水忍不住了,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害怕得牙齒都在打顫:“我、我怕你出事了……”

“我沒事,放心。”秦西安慰道。

許鶯鶯有點站不住,半靠在秦西身上,袖間藏著的東西被他察覺到了,問她:“這是什麼?”

許鶯鶯把東西掏了出來,正是刺中荀盛嵐的那把匕首,她啜泣著但聲音堅毅道:“我要是出去了,他肯定朝著我來,到時候我就用這把刀去刺他!”

秦西愣了一下,她要用匕首去刺周移,必須得是近身才行,無異於以身飼虎。

他沒想到這個手腳無力又愛乾淨的小姑娘會有這麼大膽的想法和行為,心頭有些發酸,摸了摸她的發頂,故意打岔道:“要是我肯定不會對你有防備的,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機啊。”

許鶯鶯不知想到了什麼,垂著頭沒有說話。

秦西以為自己這麼說讓她不高興了,又挽回道:“哦,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