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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想著邊輕輕推開了大堂屋門,踏進門內的瞬間隻覺得後腦生風,下意識地迅速扭身擒住了一個瘦骨嶙峋的手腕,手腕太過消瘦,秦西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用力折,此時一個東西朝著秦西頭頂砸了下來。

秦西動作迅敏,空著的那隻手接住砸下的東西,另一隻抓著來人手腕的手用力一拽,正要反手砸到偷襲之人身上,就見門後躲藏著的人從板凳上跌倒下來,同時響起一聲壓抑著的驚呼聲。

“許鶯鶯?”秦西皺眉停了拎著鐵鏟的手,側身擋了一下才沒讓她跌倒在地上。

小姑娘踉蹌了一下,雙手胡亂抓住了秦西的胳膊才站穩了,抬頭看向他時眼中驚恐還未褪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色的原因,抹了灰的小臉隱約透出慘白顏色。

秦西感覺胳膊上的小手似乎還在微微顫唞,皺了下眉道:“我剛才出去了一下,是動靜太大驚到你了嗎?”

許鶯鶯還微微喘著,越過他往院子裡看了一眼,抓著他胳膊的雙手更緊了,眼睛裡也蓄上了淚霧,可憐巴巴道:“我聽到有人闖進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秦西奇怪,他確信自己製服賊人將人拖出去時沒有弄出大動靜,不應該會驚動許鶯鶯的。

“我、我沒睡著……”她說得含含糊糊,聲音還帶著哭腔,追問,“是不是有人來了?”

秦西本來不想和她說實話的,可她語氣太過不安,秦西又想著早點讓她知道人間醜惡也好,以後也能多有防範。

他開口道:“是有人闖進來了……”

話說了一半許鶯鶯抖了起來,秦西接了下半句:“沒事了,人已經被我扔出去了。”

小姑娘卻還是害怕,垂下了腦袋啜泣道:“他還會來的……”

秦西皺眉:“你認識他?你早知道他會來?”

許鶯鶯噙著眼淚又是擺手又是點頭,直到秦西把她拉進了大堂裡,又點了蠟燭,才把事情說清楚。

那人是附近村落裡的無賴,一年前進山遇到暴雨,被許獵戶好心收留了半天,結果這無賴看上了許鶯鶯,以報答許獵戶為借口三天兩頭地上門騷擾。

許鶯鶯囁啜道:“阿翁以前教訓過他,他好久不敢來的……可是阿翁和阿婆去世後,他又開始了……”

許阿翁是獵戶,年紀雖然大了些,但是打了一輩子獵,對付一個小混混還是不在話下的。

秦西聽得心中一陣複雜,這一家子也是倒黴,老的幫的是個覬覦小姑娘美貌的無賴,小的救的是個恩將仇報的狠辣之人。

他往西麵房間看了一眼,那裡麵躺著的是還昏迷著的男主,不由得問道:“那你還敢隨便救人回來?不怕我和屋裡那個也是壞人?”

許鶯鶯低頭摳著手指頭,過了一會才小聲說道:“那總不能讓你們凍死在山裡……”

外麵是咆哮著的寒風,屋內她軟糯的聲音幾不可聞。

屋內安靜了一會,桌上燭心劈啪響了兩下,秦西才開口道:“我把他綁著扔山裡了,回去睡吧,沒事的。”

他把桌上的燭台推向許鶯鶯,率先起身往西麵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回了頭,正好看到許鶯鶯雙目微睜地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在燭火映照下仿佛漾著波光的夏季潭水一般清澈,對上秦西目光的瞬間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垂了下來。

秦西沒放在心上,語氣平淡道:“你臉上那層灰根本什麼都遮不住,明天去洗了吧。”

許鶯鶯騰地起來後退了幾步,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十三四歲開始,許獵戶夫婦帶她去鎮上都會故意給她穿破舊衣裳,往臉上抹旱蓮草的汁液,就是怕她因為容貌被歹人盯上。

入了冬之後山裡沒有了旱蓮草,她才開始往臉上抹灰,誰知道現在被秦西一句話拆穿了,她有些害怕。

秦西有點欣慰她對外人多少還有點提防心,又奇怪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還要跟荀盛嵐回京?

難道和那荀盛嵐對比起來,自己更不像是好人?

吐槽歸吐槽,小姑娘已經很慌張了,秦西就沒說其他的,隻是掀了把有些遮眼的短發,麵無表情地胡說八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個和尚,紅顏與枯骨在我眼中並沒什麼區彆。”

許鶯鶯剛把他領回來時候就一直往他一頭半長短發上偷瞄,他當時隨口就說自己是個剃度出家的和尚,隻是這幾個月偷懶沒剃度讓頭發長了出來。

不管許鶯鶯信了沒有,秦西說完就轉身回了屋。

第二日大早,秦西給荀盛嵐清洗了傷口,重新換了草藥。他對渣男沒什麼好印象,會幫忙照顧他是因為即便沒有自己,許鶯鶯也不會讓他死。

荀盛嵐傷在右%e8%83%b8口上,匕首深深刺入,要換藥需要脫衣,許鶯鶯畢竟是個小姑娘,原著是不得已才親自照顧他的,現在有了秦西,照顧傷員的事就交給了他。

等秦西做好了出去時,天也亮了,許鶯鶯正在擺碗筷,動作輕巧,聽到聲響朝秦西看了過來,手腳立馬不利索了,局促著低下了頭。

一身藍灰色的粗布衣裳也遮不住她纖細的身姿,烏黑的長發用灰色布條綁成辮子斜垂在%e8%83%b8`前,額邊有幾縷不太聽話的發絲垂了下來,覆上了她粉嫩的臉頰。

許鶯鶯伸手撥了一下發絲,細聲道:“可以吃飯了。”

秦西隻往她白白淨淨的臉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道:“草藥快沒了,今天是不是得進山一趟?”

他的態度讓許鶯鶯放鬆了一些,小姑娘偷偷抬眼看他,嗓音細細地道:“那等會去一趟吧,最近幾天怕是會有雨雪,正好趁著還沒落下,多采些草藥回來。”

秦西野外求生是沒問題,但是對草藥一無所知,還是得許鶯鶯跟著去。

“嗯。”秦西假裝沒發現她偷看自己,邊往院中走去邊道,“你先趁熱吃,我去洗漱。”

許鶯鶯膽小但細心,特意在小陶壇裡給秦西留了溫水。

溫水驅散了臉上的涼意,秦西心底卻煩躁了起來。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小姑娘,都被渣男送到彆人床上了,後來又被渣男強迫,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為什麼還能繼續愛著他?

這就和他看過的一些武俠劇一樣,男主殺了女主全家,但最後倆人仍能繼續甜蜜在一起。

秦西疑惑,清明祭祖時,男女主就不會有一絲羞愧嗎?

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早飯後倆人收拾了些乾糧,背上了竹筐就往山裡去了,秦西還順手拿了許獵戶的弓箭。

天氣乾冷,山腳早已草木凋零,這時候隻有再往深山走一些才能采到新鮮藥草了。

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越往裡走山路越崎嶇,許鶯鶯越走越慢,秦西也就不動聲色地跟著放緩了速度,察覺她有些體力不支了,秦西開口道:“歇一會吧。”

許鶯鶯又偷瞄了他一眼,應了一聲,跟著找了塊離他不遠的大石頭坐了下來。

小姑娘挑的石頭有些高,她坐上去之後兩腿半垂著,剛好離了地麵,看著心情挺好,兩條小腿就這麼晃蕩了起來,腳尖不時擦著地麵掃起一兩片枯黃的落葉。

秦西抿了口竹筒裡的水,餘光追逐著落葉看了過去,恰好看到小姑娘腳上那雙幾乎磨破了的鞋子,鞋子舊了些,但是很乾淨,看得出主人很愛惜。

“許鶯鶯。”秦西聲音略微沉了些,吩咐道,“腳彆動。”

“嗯?”許鶯鶯沒聽明白,迷茫地看了過來,但是小腿下意識地收了勁,隻有腳尖還微微蕩著。

飛鏢擦著她的鞋尖射了過去時,她才愣愣地朝腳尖前麵看去,頓時“啊”了一聲,慌慌張張地爬到了大石頭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腳尖前不足半尺距離的地方,赫然盤著一隻渾身紅褐色斑點的尖頭蛇,現在蛇頭上紮著一隻細小的飛鏢,蛇身慢慢舒展開來,正緩緩流著暗紅色的血液。

許鶯鶯手腳都縮在了大石頭上,臉有些發白,看著十分可憐。

秦西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道:“凍僵了的,咬不了人。”

等許鶯鶯小心翼翼從大石頭另一側爬了下來繞到秦西身旁時,秦西問她:“你不是經常上山,還會怕蛇?”

許鶯鶯根本不敢去看那條蛇,側著臉拎了下腰間的繡花灰布小香囊,怯生生地解釋:“我帶了驅蟲的小香囊的……”

秦西又看了眼那條蛇,應該是凍僵了,所以才沒被驅走。

兩人歇了一會,又繼續往山裡走,許鶯鶯老老實實地跟著秦西,雙眼緊盯著地麵,生怕腳下又踩到凍僵了的毒蛇。太過專注於腳下,導致她幾次撞上秦西背後的竹筐。

秦西側頭看了眼後麵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從那個無賴想到原著劇情,再想到剛才那條毒蛇,沉%e5%90%9f了下,他開口道:“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許鶯鶯被轉移了注意力,抬頭看了過來,水靈靈的眼中一片迷惘。

第3章 還俗 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你根本不……

天氣冷,山裡的動物少了許多,但還活動著的多少還有一些,秦西林林總總共獵到四隻野兔,三隻野雞,還有一隻半大的傻麅子,好在竹筐夠大,勉強能裝下。

許鶯鶯背著草藥簍,踮腳去看秦西背後竹筐裡擁擠的獵物,眼睛閃著光一樣,又高興又驚訝,“你真厲害,比阿翁還厲害!”

秦西除了第一箭射偏了,後麵每箭都射中獵物後腿,所以獵物都還活著,滿滿當當地擠在竹筐裡掙紮。

秦西把竹筐卸了下來方便她看,活動了下手腕,漫不經心道:“以前學過。”

“和尚還要學弓箭啊?”許鶯鶯問的時候還扒著竹筐往裡看,要不是秦西看到她眼眸迅速抬了一下,可能真就以為她隻是隨口一問了。

和尚是不用學,但是他們學校要學。

秦西考的是國防大學,碩士在讀,在校期間除了專業技能,還有各種延伸探討課程,時常參與部隊活動,若有重大災害事件還需要赴前線支援。

秦西所在的小組曾組織過對曆史上各種武器的探討活動,從三皇五帝冷兵器時期到熱武器初見端倪的時代,對所出現的武器具體分析並且大多數親手組裝試驗過。小組成員共七人,曆時九個月,廢寢忘食,翻閱無數文獻,跑遍各大博物館,合作完成一篇論文報告,大獲讚譽。

學校裡有人對其中數據提出質疑,一時間各種說法爭執不休,熱武器動不得,但冷兵器可以自己製作。由此,學校裡掀起一股冷兵器比賽熱潮,上報給學校之後,轟轟烈烈了一個多月,最終因為殺傷力過大,大肆破壞校內建築物被勒令製止。

閉上眼睛,這些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可一睜開眼,卻又覺得恍若已過去了千百年。

眼前的許鶯鶯穿著樸素的交襟衣裳正好奇地看著自己,秦西收斂了情緒,淡淡道:“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