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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 呂天逸 4263 字 5個月前

不能要了,真的不能要了!

“害他的那個就是蛇妖?”雲清確認道。

“很大可能。”白阮謹慎道,“沒有直接證據,但我覺得九成就是那麼回事。”

雲清點點頭,把羅盤貼近郎靖風腰間,羅盤一靠近那肉眼看不見的咬痕,盤麵上的指針便瘋狂轉動起來,待到指針靜止,雲清又掐算了一番,%e8%83%b8有成竹道:“小問題,好解決。”說著,衝雲真招招手:“師哥。”

雲真走過去,聲音很低:“怎麼?”

“你去幫我準備點兒東西。”雲清掰著手指數道,“我的劍、朱砂、符紙……”

雲真一一記下,像個被主人差遣的式神般順從而沉默地出屋給雲清準備東西。雲清一屁股坐到身後的太師椅上,拿起蓋碗滋兒了口茶,悠哉悠哉地蹺著腿打量打量郎靖風,又低頭看看羅盤,忽然開口道:“你這小狼崽兒,命格還挺有意思的。”

郎靖風:“我命格怎麼了?”

雲清樂顛顛地道:“你當下的命格正處於子午卯酉四象交會之際,頭頂紅鸞星動,正印桃花入命,姻緣旺則學.運亨通,真逗,明白我說這什麼意思不小夥子?就是說你得早戀才能考上好大學……”

郎靖風漆黑的瞳仁微微一亮。

“師父!”白阮驚恐打斷,“怎麼還算上姻緣了?”

“這不就捎帶手的事兒麼,我給他指條明路就當今天的見麵禮了,這狼崽兒命帶‘正印桃花’,他未來的功名利祿全是他這兩年的姻緣帶給他的,所以他早戀你就睜一眼閉一眼得了,甭管,棒打鴛鴦就等於是誤他前程了。”雲清嘴上念叨不停,同時還職業病似的端詳著白阮,低頭撥弄了幾下羅盤。

白阮尚未從郎靖風奇葩命格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見雲清在算自己,急忙一捂印堂轉過臉:“你彆算我。”

“晚了,算完了,”雲清興高采烈地一拍大腿,“今兒什麼日子,你紅鸞星也動了!”

郎靖風一轉臉,目光直直投向白阮。

白阮餘光感覺郎靖風在看自己,腦袋嗡地一聲,結巴道:“師父你、你彆亂說,不可能!”

雲清不樂意了:“怎麼叫亂說,為師這羅盤有多準你不知道?你那紅鸞星都快結網了,動一動不是喜事兒嗎,叫喚什麼?”

郎靖風扯出一個英俊但略顯惡劣的笑容,道:“巧了啊白老師。”

白阮做了個深呼吸壓下轉身用後腿兒蹬他的衝動:“巧什麼巧!”

郎靖風悠悠道:“你說這談戀愛怎麼還帶紮堆兒的呢,我談你也談,這不巧嗎?”

白阮想不出什麼有力的話回擊,氣得圓尾巴直抖,而且甫一按回去就啵地彈出來,反複幾次後白阮乾脆把手在屁股上按著不動了,圓尾巴掙紮著想要冒出來,卻遭到了主人冷酷的鎮壓!

偏廳裡的氣氛正緊張著,雲真捧著一堆作法用的東西進來了,胳膊上還掛著一個籃子,籃子裡全是雞蛋。

“來你在這站好彆動。”雲清把郎靖風的站位固定好,接過籃子,把裡麵的十餘顆雞蛋一顆顆從郎靖風腳邊擺到偏廳門口,隨即,雲清拈起一張符紙往郎靖風腰上的咬痕處重重一拍。

接觸到咬痕的符紙如遭遇強酸一般迅速碳化變黑,眨眼間便焦枯龜裂,老樹皮似的從郎靖風身上片片剝落。在符紙剝離乾淨的一瞬間,一條拇指粗細筷子長短的黑蛇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順著郎靖風的長腿嘰裡咕嚕掉在地上。

“操!”郎靖風急忙側開一步擋在白阮和蛇之間,白阮則矯健且慫地跳到太師椅上。

所幸蛇對郎靖風和白阮都沒什麼興趣,隻像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貪婪而急切地吞食著地上的生雞蛋。這條蛇沒有形體,甚至也沒有厚度,身上也看不出花紋和蛇鱗,隻是純粹的、薄薄的一片兒黑,與其說它是一條蛇,倒不如說它是一條蛇的影子,即便已經吞了好幾顆雞蛋它的身體也絲毫沒有變得立體的趨勢。

“哈哈,出來了!”雲清小屁孩兒似的舉著桃木劍,跟在蛇後麵興衝衝地看著,薄片兒蛇吃下幾顆雞蛋後吞食與爬行的速度都減緩了許多,吃下第六顆後乾脆就不吃了,一扭頭就往郎靖風的方向爬,似乎是想回去,但雲清沒給它機會,一個箭步躥上去用桃木劍釘住了薄片兒蛇的七寸。

蛇奮力扭動未果,掙紮力度漸漸減弱,很快便如一灘暴露在陽光下的黑水般蒸發殆儘,地上除了一排沒吃完的雞蛋什麼都不剩。

“師父,這什麼東西?”白阮站在太師椅上問。

“這是陰蛇。”雲清舉著桃木劍端詳著劍尖,仿佛還有點兒意猶未儘,“這東西不是蛇妖練不了,必須得是一窩出來的小蛇,然後其中一條把兄弟姐妹全給弄死吃進肚,蛇報複心強,這麼冤死之後怨念凝聚在一起就是陰蛇。”

頓了頓,雲清又道:“這陰蛇的主人和陰蛇是一窩出的,本來就血脈相連,他還把它們的血肉都吃進肚融為一體了,加上法術再一引導,陰蛇就變成他的化身,能幫他分擔掉大部分惡業,所以陰蛇附誰身上誰就一身黑氣……這東西也是我十年前在外麵雲遊的時候聽說的,今天頭一次見著真的。”

“那這些雞蛋和符是乾什麼的?”白阮好奇道。

“符就是清淨符。”雲清道,清淨符在道家是個很常用的東西,能吸收穢氣與怨念,“支撐陰蛇活動的就是穢氣,這張符把它穢氣給吸乾淨了,它就餓,得出來找食兒,這些雞蛋剛才都在雄黃酒裡泡了一圈,它越吃越難受……記得了沒?下次再碰見這玩意兒知道怎麼對付了吧?”

白阮聽得認真,乖巧點頭:“知道了,師父。”

“白老師,”被晾了半天的郎靖風%e8%a3%b8著上身在白阮麵前晃了一圈,道,“你看我身上還冒黑氣嗎?”

白阮:“……”

不看!

第24章

雲清搶答道:“不黑了, 還有點兒白呢。”

白阮從太師椅上跳下來, 垂著眼簾催促:“衣服穿上。”

郎靖風含笑瞥他一眼,不緊不慢地穿衣服,白阮全程彆過臉研究師伯收藏的花瓶, 半眼也不往郎靖風身上看。

這時, 雲清又擺弄了幾下羅盤,隨即神情一肅, 麵色冽如霜雪,沉聲道:“徒弟稍安勿躁,此事尚未結束,這條陰蛇隻是蛇妖的化身而已, 真正的罪魁禍首此時正在東南方向。”說著, 雲清摸摸褲兜確認錢包身份證都在身上, 隨即袖子一振,提起桃木劍,殺氣騰騰地朝庭院大門走去,“為師這就帶你們去東南方斬妖除魔。”

白阮還沒來得及配合演出,正弓著腰撿雞蛋的雲真猛地直起身, 一把扯住雲清後脖領,像提著一個輕飄飄的零件兒似的單手把雲清拎到太師椅上安好,全程麵無表情。

雲清掙紮:“師哥,東南方向妖孽未除, 剛才殺掉的隻是一個替身, 我……”

今日一直表現得沉默且順從的雲真薄唇微啟:“放屁。”

雲清:“……”

白阮噗嗤笑出聲。

雲真劈手奪過雲清手裡的羅盤。

雲清苦著臉:“哎師哥你彆……”

雲真擺弄了幾下羅盤, 又丟回雲清懷裡,轉眼望向白阮,言簡意賅道:“陰蛇惡業已反噬原主,蛇妖今日酉時初三刻遭天譴死。”

雲清滿臉崩潰,在太師椅上鹹魚癱。

白阮忍笑:“知道了,謝謝師伯。”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雲真素來寡言少語,但說話極有分量,拿不準的話絕不出口,他說蛇妖酉時初三刻死,那蛇妖就是板上釘釘的酉時初三刻死,沒有懸念。

反噬是一個修道者常用的術語,大多是指害人或投機取巧的法術被破解後,施術者需承受傷害或災禍,且程度往往更嚴重,蛇妖利用陰蛇轉移給郎靖風的惡業在陰蛇消散後會翻倍回轉給蛇妖。

白阮站在安全距離外,向郎靖風說明了一下蛇妖的下場,又望著地板分析道:“這條陰蛇應該早就附在你身上了,或許是一年前他越獄成功的那幾天乾的……我上周把救沈嘉涵的功德回向給你,你本來就不怕陰蛇作祟了,但他看你一直沒死,這次越獄時可能又乾了彆的壞事。”

這猜測還是很靠譜的,畢竟這是越獄,又不是出去逛街,越獄過程中那蛇妖很有可能造成了警務人員的傷亡。再往壞揣測的話,那心狠手辣的妖物甚至還有可能故意殺傷人命,讓郎遠山唯一的兒子遭天譴出意外,好打亂郎遠山的陣腳,讓死對頭無暇追擊自己。

郎靖風能遇到白阮,也是他命不該絕。

郎靖風聽完白阮的一套分析,卻沒流露出什麼與天譴擦肩而過的後怕神色,隻輕快地一笑道:“挺好,我爸以後不用和他較勁了。”說完,轉向雲清和雲真,大大方方地向他們鞠了一躬並道謝,還很上道地表示過幾天帶上謝禮再來登門拜訪。

雲真揮手下逐客令:“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回去吧,過幾天也不用來。”

滿臉皆是二人世界被小輩兒們打擾的不耐煩。

雲清衝白阮瘋狂擠眉弄眼,幾乎快擠出魚尾紋。

白阮會意,對雲真道:“師伯,我想帶師父出去吃口飯,他在國外旅……雲遊這麼久,饞火鍋了。”

雲真寒聲道:“我給他做。”

白阮再次努力:“我師父還想出去……看電影。”

雲真黑著臉:“這有放映室。”語畢,轉向雲清,“你還想要什麼?”

雲清縮著腿蜷在太師椅上,慫噠噠地搖搖頭,眼含熱淚目送徒弟徒孫棄他而去。

白阮帶郎靖風走出雲真家大宅,在門口用手機叫車。

這地方有些偏僻,過路車少,有司機接了單,顯示要五分鐘才能趕到。

兩人站在宅院門前等車,院門口被雲真一左一右栽了兩棵銀杏樹,春末夏初的陽光潑灑向樹冠,從一枚枚扇葉間隙漏下許多細而筆直的光柱,院門前的方寸之地盈滿了翠綠與暖金的微光。

郎靖風和白阮分彆站在門口左右兩棵樹下的蔭涼中,站位活像兩隻石獅子,郎靖風背倚著樹望向白阮,白阮則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土,滿腦袋都是雲清給自己算的那一卦,心亂得恨不得拿把菜刀抵著紅鸞星叫它不許動。

“白老師。”郎靖風往白阮的方向邁去一步,白阮斜眼瞄著他,警惕地走開兩步,保持著安全距離。

“躲什麼?”郎靖風樂了。

白阮言簡意賅道:“防狼。”

字麵意義和引申意義都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