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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 呂天逸 4276 字 5個月前

…沒。”白阮忙收回視線,忽然意識到郎靖風沒紮領帶,隨口道,“你領帶呢?學校有規定,校服著裝要整齊。”

“阿姨把我領帶熨了,我給落熨板上忘拿了,明天肯定不忘。”郎靖風說著,忽然一陣熱血上頭,把襯衫扣子又解開一顆,逗著白阮道,“我再解一顆?”

白阮一愣,眼睛驀地瞪圓了:“你說什麼呢!?”

這時,四班數學課代表崔宇宏捧著一厚摞練習冊進來,往劉震桌上一放,報告道:“郎靖風和趙睿沒交。”

劉震咻地一扭頭,瞪著郎靖風,目光矍鑠,聲如洪鐘:“你作業呢!”

“我寫了。”郎靖風扯著嘴角一笑,從書包裡抽出選擇全靠蒙填空全靠編大題全靠抄公式湊字數的數學練習冊遞過去。

老師也分較真不較真的,另外幾個科任老師對郎靖風不交作業一事持佛係態度,知道他劣跡斑斑,也懶得管教,而劉震是眼裡不揉沙子的那一類,出來當老師就要講信用,說要收全班作業,就要收全班作業。

劉震冷哼一聲接過練習冊,郎靖風又抽出一本語文練習冊放到白阮桌上,道:“你的我也寫了。”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態讓白阮幾乎想對他說聲“謝謝”。

“走了白老師。”郎靖風一揮手,晃晃悠悠地走出辦公室,剛送完數學作業的崔宇宏走在他後麵。

兩人走到四班教室門口,郎靖風步子忽然一頓,扭頭問:“還有個沒交數學作業的叫什麼?”

崔宇宏一怔,遲疑著道:“趙睿,怎麼了?”

郎靖風:“不認識,坐哪?”

崔宇宏站在門口一指:“靠牆倒數第三排那男的,乾嘛啊?”

郎靖風沒答,一副要跟人乾仗似的架勢大步朝靠牆倒數第三排走去,用指節在趙睿桌上咣咣敲了兩下,問:“你數學作業呢?”

趙睿表情凝固,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據說連續兩天一科作業也沒交花錢托關係才進二中劣跡斑斑還打老師的超級劣等生郎靖風:“……”

這哥們兒是被奪舍了怎麼的?

第10章

趙睿一臉懵,卻還是老實答道:“落家了。”

郎靖風蹙眉,宛如一位嚴師:“真的假的?”

趙睿:“……”

為了不挨揍,趙睿按捺住罵娘的衝動,無奈道:“真的唄,收作業前我就跟劉老師說了,中午回家取。”

郎靖風沉著一張俊臉點點頭:“行。”

語畢,在一眾女生好奇的目光洗禮下旁若無人地走回自己座位。

有病,但帥。

到了中午,郎靖風去學校附近一家快餐店吃飯。

食堂裡的套餐雖不難吃,但肉太少,郎靖風想用肉食填飽肚子打十份套餐都不夠,所以頓頓溜出來吃。他要了好幾人份的炸雞,端著一托盤的雞腿雞翅雞塊找地兒坐,一抬頭瞥見趙睿也坐在靠門的一桌吃東西。

“什麼時候取作業去?”郎靖風在鄰桌坐下。

趙睿痛苦地叼著雞腿兒:“我吃完飯的行不?”

“……趕趟嗎?”郎靖風不放心地打量著趙睿圓胖如橡木桶的身體,由衷懷疑他的跑速。

趙睿咬牙:“我打車!”

這學渣精神不正常吧!?

郎靖風不吭聲了,埋頭吃雞,時不時往趙睿那邊盯一眼,似是生怕趙睿作業不交不及時害白阮再被劉老頭兒吼。趙睿被他看得這個心慌,埋頭狂塞,吃完了匆匆一抹嘴跑出去打車。

……

封了半竅後白阮感受到的妖氣大幅削減,怕郎靖風不再怕得那麼厲害,無論上課還是巡視自習都放鬆了許多,雖說與郎靖風說話時仍會緊張戒備,但至少不再動輒汗濕重衫臉色煞白,而且實踐證明封半竅後自身的妖氣夠他維持一整天人形用。

自己的困難解決了,白阮就開始操心郎靖風的功德問題。

功德對普通人來說多點兒少點兒意義不大,但對妖怪與修道之人不同。生老病死、物競天擇,都是天道,修煉於個體而言是好事,但本質卻是逆天道而行,易遭天譴。

自古以來,民間就有妖怪或修道者需要渡雷劫的傳說,這裡的雷劫其實就是天譴,妖怪或修道者的功德越是常年維持在低下狀態,就越容易遭天譴。天譴一般不至於要命,但過程卻極度痛苦,動輒劈到皮焦肉爛,除此之外還嚴重損耗修為,正所謂辛苦修煉許多年,一下回到成精前。

正因如此,許多妖怪會刻意從事對積攢功德有幫助的工作,譬如:醫生,懸壺濟世;警察,懲奸除惡;教師,教書育人……再厲害的就去搞科研,利國利民。有些妖怪閒暇時還會去做做義工,救助救助動物,總之就是生怕遭天譴。

然而,功德這東西不用法術開天眼看不見,而妖怪們也不是個個都能像白阮一樣碰巧拜進道士門下學法術——不被偏激派道士一桃木劍紮死就不錯了——所以絕大多數妖怪都是眼前一抹黑,自己有多少功德自己也不清楚。而無論多可怕的事,一旦看不見摸不著,威懾力就會降低,因此也有不少妖怪對功德不太在意,甚至有些智商低下野性未除的妖怪乾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被打回原形前吃夠喝夠玩夠就算沒白當回人,打劫周皓辰的那幾隻犬妖就是這種妖怪的典型,他們功德比郎靖風還黑,隨時都可能遭天譴。

郎靖風這幾天表現都還湊合,自然,這湊合是相較他自己而言的。數學和語文作業能瞎寫一通或者抄吧抄吧交上來,上課時桌上擺著書充樣子,自習課也好歹是低頭發呆,沒拽得二五八萬地看天花板,也不給彆的同學搗亂……對他來說,這表現就算是湊合了。

除此之外,白阮還聽班長許辰反映說郎靖風這幾天有時會用收保護費的架勢催彆人交作業。

“尤其是數學和語文。”周五下午,許辰把班會發言總結交到白阮手上,推推眼鏡道,“彆的科他好像不怎麼管。”

白阮也不傻,瞬間想通其間關竅,哭笑不得中透著一點兒暖。

“他怎麼催的?”白阮確認道,“說什麼了,有什麼行動?”

“就是走過去敲敲桌子,跟沒交的說快把作業交上,氣勢看著挺嚇人的……”說到這,許辰偏著腦袋想了想,補充道,“但其實也沒乾彆的。”

白阮放下心來,道:“行,我知道了。”

如此一來,白阮更想出手拯救有藥可救的郎靖風,讓他跟上大部隊。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把小狼崽子在天譴邊緣瘋狂試探的功德往上提一提,不說提高太多,至少也得離警戒線遠點兒,不然萬一這狼崽子哪天不小心犯點兒彆的錯被天譴一波劈回原形,那還談什麼學習,怕不是要直接回深山老林攆兔子去了。

周六沒有晚自習,下午第四節課結束就放學,放學鈴響起的一瞬,在講台上監督自習的白阮朝最後一排招招手道:“郎靖風,你來一下。”

郎靖風放下書包,走到講台邊,唇角噙著笑:“白老師。”

白阮不自在地轉著筆,眼皮一掀,甫一對上那雙侵略性十足的狼眼便迅速垂下眼簾,按捺著緊張道:“放學完事你……有時間嗎?”

這話一出口白阮頓覺自己措辭不妥,這句不太像師生間的對話,倒有點兒像邀約,白阮窘得臉微微發熱,正想換個威嚴的問法重問,郎靖風卻搶先道:“有。”

“那你……”白阮在近距離妖氣的震懾下不安地%e8%88%94了%e8%88%94嘴唇,問,“你今天晚上有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家裡有規定晚上要幾點之前到家嗎?”⑤思⑤兔⑤網⑤

郎靖風皺眉:“想給我補課啊?”

白阮搖頭:“不是,和那沒關係。”

郎靖風一笑,強行遺忘周六晚九點之前到家的家規,道:“我爸媽不管這個,明天回都行。”

白阮一點頭,眼睛彆扭地望著彆處,道:“那你把書包拿上,待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雖說有封竅符,但他仍然不太敢和郎靖風對視。

郎靖風眼睛一亮,咬了下嘴唇,壓低嗓門道:“我們倆?”

“呃,對,有點事。”白阮一直沒敢正眼看郎靖風的臉,不知道這小狼崽子正一臉亢奮,邊低頭看手機邊起身朝外走,“我先回辦公室一趟,你收拾好就去辦公室找我。”

郎靖風飛掠回最後一排,拿起書包衝出教室。

白阮回到辦公室,從桌下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郎靖風劈手奪過,道:“我背。”

白阮略一沉%e5%90%9f,心想這趟主要是為了讓郎靖風攢功德,讓他多出力是對的,遂欣然接受,又從櫃子裡翻出一套運動服和一雙運動鞋,道:“我去廁所換一下,你包先放著,背著怪沉的。”

郎靖風喉結滾動,四下掃了一圈,見辦公室沒人,道:“廁所不方便,在這換唄,怕我看啊?”

白阮一窘,嘴硬道:“沒有。”

郎靖風大步走到門口,關門落鎖,隨即背抵門抱著懷,直直地望著白阮道:“那換吧,門鎖了,有人要進就讓他等一分鐘。”

方才辦公室門開著,白阮尚可忍受與郎靖風獨處帶來的緊張,現在門一鎖,這辦公室又成了孤狼寡兔密閉空間,白阮頓時又慫得一陣腿軟,一雙挺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圓,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行……”

害羞了?郎靖風心裡酥癢難耐,卻隻好轉身衝著門道:“不看你行了吧。”

白阮無法,想以最快速度脫離當下窘境的辦法就是馬上把衣服換上完事兒,於是白阮不再多言,著急忙慌地換衣服。

郎靖風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吸鼻子,動起了歪念頭的狼腦袋剛偏過一點,身後白阮驚慌失措的聲音便傳了來:“你彆……彆轉過來。”

——死死盯著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郎靖風不僅沒失望,反倒莫名其妙地更來勁兒,嗓音微微喑啞:“知道。”

白阮很快換完衣服,他本來就臉嫩,平時全靠西裝革履勉強營造點兒氣勢,這會兒換上一身洋溢著青春活力的運動服,怎麼看怎麼是個大學生。

郎靖風打開辦公室門,直勾勾地盯著和平時不一樣的白阮,猜測道:“爬山去?”

“對,”白阮道,“龍潭山,去那有點兒事。”

郎靖風無視他後麵的說明,眯眼眺向窗外,笑笑道:“龍潭山離得近,快點兒爬說不定能看見日落。”

“不是去看日落,”白阮朝走廊走去,解釋道,“我們去喂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