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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330 字 6個月前

前庭所有作坊的支出彙總。

李文柏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根據記錄彙總上的統計整理,可以清楚的看出,整個前庭,所有作坊,無論是瓷器作坊、銅器作坊、製茶作坊、紡織作坊,都與楊邦的銅器作坊一樣,月錢是二百文上下浮動,工時是六個時辰,甚至還有更久的。

這麼長時間的超負荷工作,卻給這麼點的月錢,百姓們簡直就是拿命換錢。

“冠玉啊,你這身體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再休息幾天,府衙這裡,我可以幫忙看著。”

劉安看著李文柏,有些擔憂地說道。

“隻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劉兄不必多慮。”

李文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將記錄彙總交給了劉安,“劉兄,你也看看吧。”

劉安結果記錄彙總,快速掃了一遍,臉色瞬間就鐵青了。

“啪。”

劉安一掌拍在案台上,怒道:“這些奸商,簡直是草菅人命。他們……他們還有把百姓當人看嗎?”

“這些都是曹嚴留下的爛攤子,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及早提升工人們的待遇。”

李文柏想了想,問道:“我打算以府衙的名義,頒布一條政令,給西州境內的作坊設一條最低的月錢標準和標準的工時。劉兄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現如今各大作坊給出的待遇早已經延續了好多年,想一下子改過來,除了府衙頒布政令強製更改,彆無他法。

儘管前庭的商戶地位很高,手裡也攥著各項資源,但是在官府麵前,還是不夠看的。更何況商戶們目前唯一的依仗——六位判司,現在也已經被李文柏治的妥妥的。

所以李文柏倒不擔心這幫商戶敢不聽政令。唯一需要考慮的,是政令上關於提升工錢的限度問題。

工人們的月錢提的少了,李文柏自己不樂意,對百姓也沒什麼大的幫助;要是月錢提太高了,商戶們肯定要鬨事。

這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劉安略一沉%e5%90%9f,建議道:“冠玉你在文興縣建的幾個作坊,給工人們開出的月錢是多少?”

“視工種難易,月錢從八百文到一千二百文不等。若是年老體衰者,則取六百文。”

文興縣的幾個大作坊都是他親自監督建造的,月錢的標準也是他定的,所以他很清楚。當初也有部分合作的股東表示開的有些高了,但礙於他強勢,也沒有怎麼反對。

劉安點點頭,道:“按理說,前庭是西州治所,作坊的月錢本不該比文興縣低。隻是如今情況特殊,飯總要一口一口吃。愚兄之見,不如將標準稍微降低點,以六百文為最低月錢標準。若是年老體弱者,則以四百文為最低月錢標準。冠玉以為如何?”

六百文的月錢,雖然比起文興縣的八百文至一千二百文,是少了不少,但是至少養活百姓們自己,還是綽綽有餘的。

正如劉安所言,飯要一口一口吃,提升工人們的月錢,本來就損害了作坊的利益,商戶們本就不高興了,若是再將月錢標準定得太高,難免引起不必要的反彈和爭端。

作為西州最大的官,李文柏不介意和這幫唯利是圖的商戶們好好鬥鬥,但前庭的百姓們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波瀾了。無論如何,先將待遇提上去,彆的,隻能以後徐徐圖之了。

於是李文柏也不再猶豫,直接拍板,道:“好,那便按照劉兄的意思來,我馬上擬詔令,今天下午就頒布出去。”

劉安聞言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問道:“冠玉,你真的打算,政令頒布後,讓朱江去說服那些商戶?愚兄總擔心,那朱江辦不好這件事。畢竟他和那些商戶之間……”

劉安說到這裡就沒再繼續說了,而是看了李文柏一眼。

李文柏明白劉安的意思,笑道:“劉兄的意思,文柏明白。我何嘗不知道,朱江那夥人,和那些奸商們往來甚密?正是因為朱江與商戶們關係好,且又是首富楊邦的女婿,用他去說服那些商戶,才最容易。若是讓我出麵,搞不好就是腥風血雨。商戶們和施五不一樣,前庭還有很多百姓需要這些商戶們的作坊養活。留著,總是好一些。”

這時,衙役來報,朱江來了。

李文柏聞言,與劉安相視一笑。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柏才剛上堂,朱江就來了。其目的,可謂是不言而喻了。

朱江興衝衝地走到公堂,見劉安也在,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抬頭看著堂上的李文柏,笑著奉承道:“大人真是克勤克儉啊。怎麼不多休息幾天?這要是累壞了身子,可就是咱們前庭的損失啦。”

不多休息幾天?

我這剛剛上堂你就急匆匆過來了,我要是再晚些天,你還不急死了?

見朱江滿嘴的口是心非,李文柏也不揭穿,笑著調侃道:“拿要不……本官再多休息幾天?”

朱江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旁的劉安先是笑了起來,“大人若是想再休息幾日也無妨,府衙的公務下官可以代為照看。”

朱江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斜睨了劉安一眼。

李文柏知道朱江的來意,也不多繞彎子,直接說道:“朱大人,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本官說話算數,你現在就可以拿著本官的令牌,去大牢裡把你那老丈人放出來了。”

朱江一聽,自然是千恩萬謝,接過令牌,就打算走。

“先彆急,”李文柏又叫住了他,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把你那老丈人接出來後,要做什麼吧?”

朱江愣了愣,李文柏的話一下子讓他想起了李文柏交給給他的任務。關於這個,他還沒來得及和老丈人說呢。

但現在還是先把老頭子帶出來更要緊,彆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朱江連忙點頭,“大人放心,卑職明白該怎麼做。”

看著朱江離開的背影,李文柏淡然一笑,心中清明如鏡。

他一點都不擔心朱江敢陰奉陽違,他如今已經掌握了軍權,不管是朱江也好,彆的幾個判司也罷,誰都不敢明著跟他對著乾。他更擔心的,是那個商戶們不願意照著政令去提升工人的待遇。

……

政令擬得很快,午時過後就張貼在了前庭的兩處城門口和府衙的門口。

政令的內容不多,除了確定作坊工人月錢的最低標準是六百文,老弱體衰者四百文,以及工時固定為四個時辰之外,李文柏擔心商戶們拖延時間,還刻意規定了整改時間,勒令所有作坊,必須在月底之前,完成政令的要求。

否則,嚴懲不貸。

李文柏沒有在政令上提過這“嚴懲不貸”,到底是怎麼個嚴懲。他也不介意來兩個作坊東家抗抗命,以身試法。

殺一兩個人,樹立威信,這種事,他雖說不提倡,卻也並不排斥。

午休小憩了兩炷香的時候,李文柏洗了把臉。

然後叫來了李二,在他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府衙牢獄。

在李二的引領下,李文柏走到了一處牢房門外。

這裡本來關押這羅武和楊邦倆鄰居,現在楊邦已經被朱江領走,隻剩下羅武了。

牢房裡有些陰暗,羅武跪坐在牢房的正中央,背部挺直,姿勢很端正,腳下墊著一層枯草。午後的陽光斜照在他的後背和後腦,照亮了他那棱角分明的半邊臉頰。

李文柏在牢房門前站定後,羅武微微閉起的雙眼猛的睜開,像是有一道寒光,投射而出。即便他跪坐在牢房中,李文柏依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人,可以隨時破開牢籠,大殺四方。

李文柏雖然不懂武術,但是他能看得出來,羅武,是他在大齊,見過的,武力值最高的一個人。無論是李二,或是三子,單打獨鬥,都不是羅武的對手,即便他現在瘸了一條腿。

如果他的腿沒有受傷,憑他的實力,積攢幾年的軍功,至少也是個都尉了吧。若是運氣好,遇到好的將軍賞識,前途還會更好。

隻是可惜,天妒英才啊。

“大人,可是來給草民定罪的?”羅武冷淡的聲音從牢房裡響起,被陽光照到的半邊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不,本官過來,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李文柏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卷白色的布帛。

“什麼東西?”羅武看著李文柏手裡的白色布帛,問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還記得五日前本官說過,要讓你看看,什麼叫公平嗎?”

李文柏靜靜的看了羅武一會兒,將手中的布帛輕輕扔到他身前。

“這就是本官眼裡的公平。”

羅武眉眼微微一動,伸手撿起布帛,展開來看了兩眼。

他看得很認真,李文柏臉上泛著自信的笑容,不急不躁地等著。

然後羅武又重新將布帛合上,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卑。

“大人,草民隻識得幾個簡單的字,大人這布帛上的文字……草民看不明白。”

李文柏愣了愣,這才明白,明明布帛上沒多少字,為什麼他剛剛卻看的那麼認真。

原來是看不懂。

看來即使是一個內心如此強大的人,麵對負載著聖賢道理的文字,還是會自慚形穢啊。

“不打緊,本官念給你聽。”

說著,李文柏看了李二一眼,指了指牢門,命令道:“打開。”

“大人這……”

李二下意識看了一眼牢房中一動不動的羅武,臉上滿是擔憂。

這羅武可遠比三子之流可怕多了,要是突然暴起挾持大人,他可保不住啊。

雖說李二很同情甚至是佩服同樣行伍出身的羅武,但是羅武現在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要知道,很多人,在必死之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李文柏知道李二的意思,但還是堅持,皺了皺眉,沉聲道:“打開。”

李二不敢違逆,隻好打開牢門。

牢門打開後,李二率先走了進去,站在了羅武的身側,一臉防備的看著羅武。

羅武有些意外李文柏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敢親自走進牢房,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看向李文柏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欽佩。

“大人就這麼進來,不害怕嗎?”

李文柏笑了笑,“我怕死,但不怕你。我李文柏為官為商,自認無愧於天地良心,無愧於黎明百姓。你也是我治下的百姓,我為何要怕你?”

羅武聞言,沒有說話,低著頭若有所思。

李文柏伸了伸手,從羅武的手中接過布帛,介紹道:“這是本官今天剛剛頒布的政令。”

然後當著羅武的麵,將政令的內容原原本本念了一遍。

政令很短,幾句話就完了。

空氣很安靜,光線中彌漫著淡淡的煙塵。

“雖說六百文一個月有點少了,但這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再給本官一些時間,作坊工人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