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麼多侍女歌姬舞姬,還任由她們嫁人,又豈會讓她們知道往來居的秘密?
李文柏不再多問,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下去。
見李文柏沒有問她們施五的事情,眾女眷都暗自鬆了口氣,跟著幾個衙役走出了庭院。
“怎麼,你還有事?”
李文柏抬頭,見庭院裡還站著一位麵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女子。
留下的,正是周舞。
周舞臉上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文柏見狀,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你若是知道什麼,儘管說,本官心裡有數。”
周舞聞言,終於下定決心,走上前兩步,低聲道:“大人,妾身自幼患有頭疼病,每當雷雨夜,往往頭疼欲裂。一年前有一次雷雨之夜,妾身頭疼病犯,吃了藥覺得%e8%83%b8悶,便想出門走走。結果經過二樓的廊道時,看到後堂的屋簷下,董掌櫃正和一個官爺說著話。董掌櫃當時很拘謹,或者說是……恭敬,反倒是那個官爺,極為倨傲。說到最後,我們董掌櫃還跪了下來,說了幾句好話,那位官爺才轉身離去。”
“你說往來居的董掌櫃,給一個官爺下跪了?”李文柏詫異地問道。
往來居有曹嚴在背後支持著,東家常年不現身,掌櫃的地位自然極高,這樣一個地位尊崇的人,居然會向一個官爺下跪?
這裡麵……絕對不尋常。
周舞見李文柏一臉的愕然,似乎不太相信,有些急了,“大人信我,這些都是妾身親眼所見,若非如此,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妾身如何還會記得如此清楚?”
“嗯。本官並非不相信你,隻是一時覺得有些意外罷了。”李文柏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可曾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雷雨之夜,一個掌櫃,一個官爺,兩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暗戳戳地說著悄悄話,任誰想都覺得這裡麵肯定有秘密。
周舞卻是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妾身當時離得遠,加上雷雨聲太吵鬨,所以……不過,在董掌櫃下跪的時候,妾身似乎隱約聽到了他和那個官爺,都提到了‘主人’。”
“主人?”李文柏眼睛一亮,總算聽到有用的信息了。
連董掌櫃和那個倨傲的官爺,都叫主人的,想必那個“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往來居背後的東家。
“對了,”李文柏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可知,那個官爺是誰?”
這個官爺能讓董掌櫃下跪,身份必然也不簡單,必須得搞清楚才行。
周舞搖搖頭,“妾身不知那個官爺的身份,但妾身曾見過那個官爺到過往來居幾次,聽姐妹們說,好像是……刺史府的人。”
曹嚴的人?
李文柏臉色驟變,忍不住拍了拍額頭。
曹嚴既然能支持往來居,為什麼就不能是往來居的幕後主人?
能讓地位尊崇的往來居掌櫃稱作主人,而且雷雨夜和董掌櫃密謀的官爺也是來自刺史府,那麼他們口中的“主人”,那個往來居的東家,除了刺史曹嚴,還能有誰?
這曹嚴,根本就不是什麼表麵上的官商勾結,而是自己開了一間極富奢華、暗地裡確實情報機構的往來居。
他的圖謀,果然不小。
這下子,李文柏不由得慶幸起來,還好前些天自己果斷寫信,連同證據一同送去京城。
交合的事,西州的事,隨著一層一層麵紗被揭開,其中暗藏的禍事,已經不是他一個知縣可以管得了了。
“大人……大人……”
正當李文柏在埋頭沉思的時候,耳畔響起了周舞的嬌滴滴叫喚聲。
“嗯?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周舞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大……大人,妾身想……想替夫君求……求情……妾身知道,夫君得罪過大人,又犯了……犯了死罪,但妾身還是想求求大人,能不能……留他一條性命……”
說到最後,周舞的聲音越來越小,低著頭,不敢看李文柏。
既然是死罪,又怎麼能免得了一死?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沒道理。
看著眼前這個膽怯、卻聰慧一心念著夫君的女子,李文柏不由得心生感慨。
都說□□無情戲子無義,有些時候,也不儘然啊。
固然,周舞故意留下說出這麼重要的一個線索,是有目的的,但李文柏並不鄙夷,反而佩服起她的情義來。
“也不知道錢德興哪來的福氣,竟然能有你這樣的女子作伴?”
“罷了。錢德興的事,本官會從中斡旋。隻是你也彆高興得太早。這次的案子,已經不是本官一個人能管得了了。錢德興是死是活,到最後,還得看天意。”
李文柏不想騙她。
暫時說好話安撫,到最後卻讓她親眼見著自己夫君在刑場上死去。這種事,他做不到。
他能做的,隻能如實告知。
錢德興有過,必須受罰,是死是傷,皆有大齊律法明文規定。
周舞有功,但這是她自己的事,與錢德興無關。
一人的功過,尚不能相抵,更何況乎兩人之間?
有功賞,有過罰,這便是法。
第134章 盟友到來
周舞最後還是走了。
向李文柏行了個禮, 道了聲謝, 沒有過多的糾纏或者是懇求。
望著她那落寞的背影, 李文柏搖了搖頭, 心頭有些感慨。
接下來幾日, 李文柏天天躲在縣衙裡,哪兒都沒有去。
沒辦法,三子還在潛逃中, 沒什麼必要的事, 他哪裡還敢出門?
如今施五等人已經被抓,其餘涉案的管事、頭目, 都在大牢裡,具體的審訊工作, 李文柏已經交代給李二等人。
李二不愧是從軍伍裡出來的, 審訊手段確實不簡單。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口供呈上,每條口供上都寫滿了罪狀和犯案經過,而且全都畫了押。
而李成則是天天在縣城內外的各個工地上來回的跑。他是以工代賑的場地管事,各個場地都有很多事情, 需要他這個主事人去處理。可以說,李文柏這麼多手下裡, 他是最忙的一個了。
從李文柏到交合縣, 這兩個月裡,以工代賑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交合縣的城牆修繕工作,基本已經到了尾聲。剩下的,就是通往各個縣城的道路的修造了。
對於通往各個縣城的道路的修造工作, 李文柏不著急,目前他隻要看到交合縣的城牆修繕好了就心滿意足了。
畢竟曹嚴的州兵隨時都要抵達交合,若是城牆都是破的,他還拿什麼去擋那數千的州兵?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李文柏忙活著兩個月,終於能偷得浮生半日閒,做幾天悠閒的甩手掌櫃了。
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便是曹嚴了。
李文柏本以為他之前當著曹嚴的麵,抓了他的好女婿施五,曹嚴除了派遣州兵過來攻城外,怎麼說還得端著那刺史的官架子,到縣衙裡來鬨一鬨才是。
若曹嚴真的來鬨,他是刺史,是李文柏的頂頭上司,李文柏還真拿他沒辦法。
但是曹嚴非但沒有來鬨,反倒表現的異常的平靜。
自從那天進了曹府後,便一直沒有出過門。除了一些仆從老媽子這些下人們平日裡出去買點菜啊鹽啊這些當家必須的東西外,整個曹府,都顯得很平靜。
難道曹嚴轉性了?
李文柏當然不會這麼想。憑著曹嚴的性子,心裡一定是憋著恨的,沒出來,是因為他清楚,整個交合縣已經全在李文柏的掌控之中,和李文柏硬碰硬對他沒好處。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他在等,等他的州兵。
對於曹嚴,李文柏還是很無奈的。
雖然明知道曹嚴和施五是一丘之貉,但奈何他手裡沒有任何曹嚴涉案的證據,也隻能任由曹嚴在府裡住著。
目前唯一可能扳倒曹嚴的線索,就是往來居了。一州刺史,私下投放重金開酒樓,其中是否貪腐先不論,光是他開這酒樓,私下訓練手下,從事情報搜集的工作,這就足夠讓皇帝猜忌了,朝堂上那些不怕死的諫臣們知道了,參都能把他參死。
隻可惜,交合縣這邊所有關於往來居的線索,便隻有周舞和施五的小老婆們。除了周舞知道一點點蛛絲馬跡外,其餘人的嘴裡,根本就撈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唉,隻能寄希望於劉安在前庭,能查出來什麼吧。”
李文柏躺在鋪了一層毛氈子的靠椅上,看著灰色的天空,低聲呢喃著。
……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裡李文柏才想著劉安那邊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劉安竟然到交合了。
當衙役通報有個叫做劉安的人求見的時候,李文柏有些不敢相信,等到衙役將劉安領進來的時候,李文柏才忍不住大笑起來。
“下官拜見劉長史。”李文柏大笑著,就要拜見。
劉安見狀,連忙扶住李文柏,佯怒道:“冠玉如此可就見外了。你我兄弟相稱便是。”
不得不說,劉安的到來,正好解決了李文柏現在的難題。
李文柏也清楚,劉安既然冒著如此大雪,趕到交合,必然是在往來居的調查上,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如此,他便更加高興了。
話不多說,李文柏當即讓後廚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起劉安來。
幾次推杯換盞後,李文柏不沒有多客套,直接問道:“劉兄此來,想必是查到了往來居的秘密了吧。”
劉安是個剛正不阿的直性子,也不繞圈子,點頭道:“不錯,真被冠玉當初的話給說中了,那往來居,還真不簡單。”
“真的是情報機構?”李文柏問道。
“不錯,這點,我已經查過,手握鐵證。”劉安點點頭,一臉的嚴肅,“而且往來居背後真正的東家,冠玉你一定猜不到。”
“是曹嚴吧?”
劉安愣住了,震驚地盯著李文柏,“你……你怎麼知道?”
李文柏淡然一笑,將他前幾天在周舞和施五家眷哪裡調查來的結果,加上自己的判斷,大致說了說。
劉安聽完,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看向李文柏的眼神中滿是欽佩。
“冠玉身在交合,不但破了私征徭役和私開礦脈兩樁大案,將施五等人繩之以法,就連往來居的線索,也能兼顧到。冠玉之才智,當真是了不得啊。為兄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啊。”
李文柏聞言,有些疑惑,他好像好沒有告訴劉安交合這邊的事情啊,他怎麼知道得真麼清楚?
“劉兄,你怎麼知道文柏……”
見李文柏這個樣子,劉安哪裡還不知道他在疑惑什麼?大笑了兩聲,拍了拍李文柏的肩膀,笑道:“看來咱們這位交合縣的縣令,還不知道自己這兩個月乾的大事,早已經被百姓們口口相傳、爭相傳頌了吧?聖上聖明啊,選了你這樣為民請命的大才,來治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