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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255 字 6個月前

,“不是不願管,而是管不了,據學生短暫在南疆的所見所聞,各族間語言不通習俗不同,對大齊並無幾分歸屬感,上傳下達都靠著部落土司,在南疆,朝廷政令根本出不了縣城。”

王行之看向顧文:“敬元,你曾廣派書令史下各地考察地方官員功績,對南疆現狀可有了解?”

“大致知曉一些,如師弟所言,我大齊崇尚軍命不下縣,在南疆尤其如此。”顧文說,“縣令管轄範圍僅僅隻有縣城一畝三分地,再出去,就算是齊人的村落,也插不上什麼話。”

王行之表情凝重,顧文也沉默下來不再言語,顯然都對南疆的現狀感到頗為心憂。

李文柏咂咂嘴,沒想到隨口一句竟會扯出朝廷的隱憂來,顧文則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老師解釋,朝廷其實一直在回避南疆問題。

老師年年專心學問並不知曉朝中風向,如今百廢待興,北邊的匈奴又虎視眈眈,五軍統帥攜軍自重,順天十二親衛戰力早已衰弱做不了指望,各地府軍更是腐敗到了根子裡,這種時候朝廷上下哪裡來的心思去管南疆少民的民心問題,就像地方官們所做的那樣,不造反就萬事大吉。

可這終究是大齊之恥,顧文也不太好起口。

沉默間,馬車已經到了半山書院門口。

此時早已放課,三人一路穿過各處學堂和教室居所到了王行之居住的宅院。

這次王行之一反常態地沒有將兩人帶進書房,而是著人將茶水點心移到了後院中,三人圍坐在小院中心一棵碩大的桃花樹下的石凳上。

“去弄一碗醒酒湯。”王行之吩咐隨身伺候的書童,“我等接下來有要事要談,你去告訴門房一聲,沒有本官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李文柏因為有孝在身並沒有喝酒,但是王行之和顧文喝了不少。

書童輕應一聲,輕巧地退下了。

王行之說,“今日詩會,你應該也見了不少同科應考的舉子,有何感想?”

詩會裡爭名奪利的景象再次浮現在腦海裡,李文柏還能記得腦海中的一張張臉,見到顧文時候的神色,見到自己的神色,%e5%90%9f詩作對的神色,想到這裡,緩緩說道:“或許是學生多想,匈奴在北疆燒殺搶掠,關中軍馬上就要出征,如此國家危難之際,學生在詩會中卻不曾聽到過一句議論,大部分人都在...不擇手段地吸引注意力。雖然這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隻是他有些看不慣。

王行之問:“如此,你又作何想法?”

猶豫半晌,李文柏還是不加修飾地脫口而出:“學生覺得,京城士林略微有些...烏煙瘴氣!”

顧文眉頭輕佻:“好家夥,還真敢說。”

李文柏乾笑一聲:“師兄,我隻是實話實說。”

“好,要的就是實話實說。”王行之笑,“下一個問題,月後的會試,你有幾分信心能夠高中?”

同樣的問題從王敦茹口中和王行之口中說出的意思完全不同,李文柏不敢隨便說幾句空話應對,再三思慮過後,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不瞞老師,學生隻有三成把握。”

“哦?”王行之沒有生氣的意思,“為何?”

李文柏說:“學生長處在實事策論,但此題考官主觀意識占比過重,做不得依靠,四書五經勉勉強強夠的上合格,但進士科占比較重的詩賦...老師也知道,學生是一竅不通。”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月以來王行之為何一點教自己作詩的意思都沒有,但這一點對朝夕相處的師生來說根本瞞不住。

“好,人貴有自知之明。”王行之又問,“為師問你,來年準備完全再上考場,為師保你至少能進入前五位,前途無量;以及月後準時應考,但很可能隻能考上個三甲同進士,你的選擇?”

“學生選同進士。”李文柏毫不猶豫,“學生不懷疑老師的本事,隻是有些事情不可拖延,隻要能在今年順利進入仕途就好。”

明明是急功近利的回答,王行之卻笑了:“為何?出身方麵你無需擔心,即使朝廷下令抑商,你是我的學生,自然不可能無法參與科舉的。”

李文柏抿嘴:“若是僥幸同進士,學生也有自信能打出一條血路,絕不辱沒老師的門楣。”若是不曾踏足金鑾殿,他許是會選擇來年再戰,但是朝堂那一日的事讓他觸目驚心。

如今的雍和帝與他所知道的大唐李二確實有幾分相似,但這從未聽過的大齊朝還有多少的歲數,他則是摸不清楚。

若是運氣好,接下來是大齊中興,那他自然是等得起;若是大齊不敵匈奴,不似大唐前期的崢嶸氣象,反而像是後宋的風雨飄搖,若是錯過了這次,下次朝堂就可能重新洗牌。

他不能等。

沉默了一會,王行之長歎一聲:“你啊,和敬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那麼固執。”

李文柏有些愧疚:“老師...”

“好了,無需多言。”王行之擺擺手,“既如此,學問暫且先放一邊,接下來的一月,為師專心教你如何應考,位列榜首不敢妄言,至少進士的名頭,你無論如何也得給為師拿下來!”

顧文也在一旁幫腔:“老師所言極是,學生可不想有一個同進士的師弟。”

李文柏隻能過說道:“學生遵命!”

他心知肚明的是,王行之也好顧文也好,都是實實在在為了他的前途著想。

時下士子們之間流傳的說法是,與其掛在三甲落個同進士的名頭,還不如乾脆落榜,來年再來,說不定能考上個進士呢?

雖然都有“進士”兩個字,但二甲往前的進士和三甲之後的“同進士”一字之差,卻就差之千裡。

打個簡單的比方,進士科一甲三名外加二甲進士,可在殿試之後擇優引入崇文閣做編修之職,一甲進士授官八品,其餘授官從八品,都可按部就班地在京中熬資曆,三年之後便可入六部為官。

入不了崇文閣的,也會外放置較為富裕的縣為縣令,累功升遷,隻要乾得好不愁沒前途。

但同進士則不同,科考之後要麼在九寺五監做個小小的九品小官,要麼外放地方老老實實從縣丞縣尉做起,最好的也隻能混個下縣縣令的職分,往後在進士出身的同僚麵前也會矮上一頭。

一字之差,前途便從此向兩個分叉口。

所以無怪王行之和顧文說話不留餘地,實在是若實力不濟考了個同進士,大齊又不允許會試高中者來年繼續考,往後怕是要多走不少彎路,即使有個好老師師兄也無濟於事。

說完這個,王行之又看向顧文:“這個月就專心在公事上吧,萬事小心,千萬不要勉強。”

顧文知道老師指的是什麼,當即點點頭表示明白。

一場酒就這麼草草結束,王行之揮舞著衣袖將倆師兄弟趕出書院,直言接下來一個月都是體力活,他年事已高,必須早些休息,顧文李文柏無奈,隻得雙雙告退。

離開書院,李文柏跨上早已準備在門外的駿馬,問正準備鑽進馬車的顧文:“師兄,老師所言讓您多加小心,是什麼意思?”

顧文動作一頓,轉頭笑道:“能有什麼意思?還不就考功司那些破事兒,你不也知道嗎?”

說完,也不等李文柏再問,鑽進馬車一溜煙跑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文柏眉頭微皺,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但顧文不說,他也沒有什麼辦法,想必是為了讓他專念在科考上才故意不讓多問的吧。

回府之後,李文柏從下人處得知朝廷已定下出征日期,賀青和賀飛宇都會住在軍營中,三日後便拔營出發。

“大將軍吩咐,萬萬不能允許李少爺出去另尋宅院。”門房笑嗬嗬地說,“說再怎麼想搬出去住,也要等到大將軍班師回朝再做打算,否則就拿小的們是問。”

李文柏又感動又好笑,他確實有搬出去想法,這幾日正在讓阿大到處尋訪合適的宅院,反正他不差這點錢,再說李環也到了,加上幾個下人,一家六口都寄居在賀府總歸不合適。

“這有什麼的?阿二他們手裡勤快,是小的們的好幫手。”管家笑眯眯地打斷李文柏的解釋,“老夫人也說了,環兒小姐可愛乖巧,正討她老人家歡心,您也知道咱家夫人和老夫人兩代都沒能生下個閨女,都說想讓環兒小姐多留一陣子陪陪她們呢。”

好嘛,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拒絕就顯得太過不近人情,李文柏隻好收下賀家眾人的好意:“勞煩管家替在下謝過賀將軍。”

就這麼著,李環兒日日在老夫人跟前打轉,呆不住了就讓阿二他們帶著在京城到處轉。她也知道如今是哥哥的關鍵時候,萬萬不敢打攪了哥哥,李文柏若是關心她的生活,說不了幾句,李環兒就推著哥哥讓他安生讀書。

不過這樣也好,李文柏得以專心致誌在課業上,將妹子交給賀家兩位夫人他是一百個放心,於是乾脆和王行之商量,暫居在了書院裡,也省得日日來回浪費時間,遇到不懂的地方也能隨時請教。

王行之自是滿口答應,轉頭就在宅院中給李文柏安置了一間房,似是對學生的勤奮十分滿意。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個月轉瞬即逝,這個月來王行之給李文柏惡補了%e5%90%9f詩作賦方麵的知識,不求開竅,隻求考試時不會交上白卷就成。

經義方麵也下了大工夫,背得李文柏是暈頭轉向,沒辦法,貼經題向來沒什麼規律可言,除了把經文釋義背到滾瓜爛熟外根本沒有捷徑可走。

倒是李文柏強項的策論,一個月來也是受儘了王行之的摧殘,每寫一篇都能被找出各種缺陷罵個狗血噴頭,再打回修改,如此往複,每每當李文柏被噴得快要失去信心時才能勉強過關。

就這麼晝夜不停特訓了整整一個月,李文柏結束的時候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著明朗的天空,居然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離會試還有三天,王行之給他放了假,讓他在書院好好休息,調整調整心態,但還是不許他回賀府,說是擔心亂了心思,有什麼事都能科考完再說。

李文柏從善如流,派阿大給賀府送了封信,便安心繼續在書院住了下來。

這三天是留給應試舉子辦手續的時候,尚書省大門前人潮攢動,都是三五作伴拿著材料前來登記應考的士子。

李文柏也不例外,但他有個在朝廷為官的師兄,又有個貴為國子監祭酒的老師,直接就被領進了登記用的門房之內,插隊插得毫無心理壓力。

又不是打算作弊,何須對自己如此嚴苛。

遞上由廣陵府尹出具的“文解”、“家狀”,負責登記的小吏檢查無誤後便在登記簿上記下了“李文柏”的名諱。

“小先生,您可拿好了。”小吏低頭哈腰地把一張記載有會試時間地點考場的名條遞給李文柏,滿臉堆笑“這條子可萬萬不能丟,到了時辰拿好條子去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