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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宅在古代 沉雲香 4262 字 6個月前

文柏順著顧文的眼神看過去,果然看見王行之敬陪末座,施施然飲了口酒,而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說得周圍的老者們麵色發青,氣氛一點也不和諧。

李文柏嘖嘖稱奇:“看那幾位老前輩少說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竟然還有這種愛好?”

顧文失笑:“否則你以為老師在文壇的地位是怎麼來的?教幾個學生寫幾篇文章,就能德高望重了嗎?”

湖心亭的動靜越來越激烈,再看周圍的士子們似乎一點驚訝都沒有,李文柏唏噓不已,不禁“觀賞”起自家老師舌戰群儒的風姿來。

不得不說,雖然聽不清他們到底在爭論什麼,但王行之的風采真是...太帥了!

“怎麼?”顧文打趣,“心向往之?”

李文柏點頭:“老師風姿卓絕,不及萬一啊。”

兩人正一唱一和吹捧著自家師長,後麵一聲熟悉的驚歎傳來:“李文柏?你是李文柏?”

這種地方竟會有認識的人?李文柏訝然轉身,看清來人後驚喜地瞪大眼:“於鈞兄?你怎會在此處?”

“自是受邀來參與詩會。”於鈞滿臉唏噓,“月前與李兄偶於往來居萍水相逢,未曾想再見你已是王大人門生,世事無常啊。”

偶遇熟人,李文柏趕忙向顧文介紹道:“師兄,這是於鈞兄,我初上京時結交的友人,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

顧文微笑頷首:“幸會。”

於鈞比他年長,是以隨李文柏一道以“兄”相稱,然顧文是官,於鈞是民,於情於理自然沒有官向民行禮的道理,所以顧文脊背挺得筆直。

“李賢弟的師兄?”於鈞一驚,霎時間就知道了顧文的身份,急忙躬身見禮,“學生於鈞,見過顧大人!”

“無需多禮。”是李文柏的朋友,顧文當然不會擺什麼架子,當即把人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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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詩會(二)

李文柏從認識顧文起就是以小師弟的身份, 見過其嬉笑怒罵, 也目睹過其在師長上官時慫慫的模樣, 即使是在被教訓時顧文也是親切的, 從未有什麼距離, 也就沒能親身體會過這位師兄為當朝郎中的官威。

但於鈞當然不一樣,彼時官與民的界限是無比清晰而又嚴格的,於鈞雖為舉子, 然白身的身份注定其能見到最大的官也不過是道府學官。可學官們在讀書人跟前再作威作福到底也隻是虛官, 與實權京官間隔了十萬八千裡。

何況顧文還是那位名滿天下的王行之的首席學生,在吏部考功司整頓吏治天下皆知, 又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謂無數讀書人憧憬的偶像。

能夠見到顧文, 對方還虛扶了自己一把, 於鈞當時就戰戰兢兢了,臉頰激動得漲紅,連拱手時都在微微顫唞。“顧大人,學生是今科考生。”

於鈞雙眼亮晶晶地盯著顧文看, 那模樣跟現代追星的妹子沒啥區彆,看得李文柏是歎為觀止, 不由得暗地把師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見著顧文的模樣,心中隻覺得有些好笑。

然而顧文似是早已習慣被如此對待,見狀隻是微微一笑,神色少了平日裡的嬉皮笑臉:“國朝百廢待興, 正是急需人才的時候,爾等年輕人還需加倍努力,以己之身為國效力,才能不辜負聖君的期待。”

一個二十三歲的青年稱呼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為“年輕人”,這場麵怎麼看怎麼詭異,偏偏稱呼的和被稱呼的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常言道聞道有先後,顧文為及弱冠便已高中狀元的傳奇聲名早已經響徹士林,自命前輩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顧文也隻是看在李文柏的麵子上故作親切,一句問候過後便不再說話,隻維持著居高臨下的微笑。

李文柏看了一眼顧文,見著於鈞渾身不自在的模樣,就問道:“倪兄、趙兄沒來嗎?”

於鈞與顧文說話就心中緊張,見著顧文不再開口,心中有些失望卻也鬆了口氣,連忙轉身指向水潭邊的一棵枯樹:“倪賢弟和趙賢弟在那處與人寒暄,愚兄正打算去與他們彙合,沒曾想正好撞見賢弟。”

順著於鈞指的方向看去,的確能看見水潭邊一棵斜生的枯乾下地擺放著幾張桌椅,茶案坐席一應俱全,在周圍席地而坐的士子們中間堪稱鶴立雞群,倪旭弘和趙鈺正麵對麵而坐,身邊還圍著幾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想必是他們熟識的友人。

“往來居一彆已有近兩月未曾相見,他二人想必也很是思念。”於鈞積極道,“如何?去打個招呼?”

來到京城後還沒麵對的都是世家子弟和師長前輩,還未交過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和於鈞他們嚴格來說雖然隻是一麵之緣,能再遇也讓李文柏高興不已,當下就要答應。

正準備點頭,卻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個時刻盯著自己的“監護人”,李文柏轉過頭試探:“師兄...?”

他當然不介意顧文跟著一起去,於鈞就算想在意估計也沒那個膽,但有了這麼個當朝官員在場,彆說暢談天下,恐怕就連酒水喝得都不自在了。

顧文為官之前也是普通的士子,當然知道李文柏在想些什麼,他也沒準備去那群學子那裡湊熱鬨,笑了笑:“去吧,為兄還要去和幾位先生前輩打招呼,你跟著想必也不自在。”

李文柏欣然抱拳:“謝過師兄!”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水潭看著並不大,真正繞起來才發現占地麵積還是不小的,倪旭弘等人在水潭的另一邊,李文柏跟著於鈞走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才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到達所見的那棵枯樹下。

倪旭弘和趙鈺遠遠就看見於鈞帶著李文柏朝著邊走,早早地就站起身準備迎接,身邊的一眾好友不認識李文柏,但卻都知道於鈞,便也紛紛起身做歡迎狀,但李文柏經過此前朝堂一役,察言觀色的本領已至爐火純青,敏[gǎn]地發現其中幾位青年士子的眼神不太對勁,雖然熱情,但似乎總藏著幾分輕蔑。

自己與他們從未打過照麵,想來也知道這輕蔑是衝著身前的於鈞去的。

至於其中緣由,李文柏多少也能猜到幾分——寒門出身,沒什麼身份背景,直到三十餘歲也未考中進士,想必才能也是平平,在這些自視甚高的年輕人看來當然是值得去輕蔑的對象。

李文柏雖然不讚同,卻也無可奈何,他的確可以仗著王行之學生的身份為於鈞站台,但卻改變不了根本。

彼時的士林就是這樣,捧高踩低,如於鈞之輩,隻能祈禱一刻高中,才能重新在讀書人中奠定身份。

“於兄!”倪旭弘遠遠地就開始打聲招呼,“還有李賢弟,這邊這邊!”

趙鈺雖沒有說話,但充盈在眼中的笑意還是暴露了其心中的喜悅。

於鈞帶著李文柏行至桌案邊,先是團團做了個四方揖:“諸位,於鈞有禮了。”

學子們忙回禮,不管心中作何麵上都是“久仰大名”的樣子。

無需於鈞介紹,李文柏也笑著團團做了個揖:“諸位兄長初次見麵,在下樂平李文柏。”

在兩月之前,李文柏這個名字在讀書人中間還是籍籍無名,民間提起他也都隻道是個鄉下出身的大商人,登不得大雅之堂,就連於鈞倪旭弘等人,初見時也都或多或少抱著點折節下交的意思。

商人終究是抵不過讀書人的。

但隻過了不到短短兩月,原先上不得廳堂的小商人一躍龍門成了當世大儒王行之僅有的兩名學生之一,還在朝廷平白夷叛亂時立下大功,以白身獲得了飛騎尉的勳位,一篇《諫聖上十思疏》更是作為名篇在士林廣為流傳,瞬間就在學子中成了知名人物。另一重商人的身份,這群學子下意識地忽視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原來是李賢弟!”在座之中李文柏最為年幼,不少士子聽到他自我介紹後笑得都是滿麵春風,爭先恐後地自我介紹起來,轉瞬之間,李文柏就成了這小小圈子的中心,不得不左右應酬著,連和倪旭弘趙鈺敘舊的空擋都沒有。

其實李文柏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棄商從文,廣陵的產業一直都還在,他最近還在盤算著想法兒在京城開個分店,可商人的身份,卻再也不曾有人提起過。

令人唏噓的同時,李文柏心底也更加凝重。

這更加說明輕商已經深入人心,在大齊,占據了士子之心也就占據了輿論陣地,至於平民百姓仇富者多矣,隻需稍加煽風點火必然望風響應。

看來抑商之舉朝廷是勢在必行,沒什麼回轉餘地了。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李文柏還是忍不住有些心塞。

於鈞看著那邊的熱鬨,為好友高興之時想到自己,又有些心酸。

心思最細的趙鈺見狀拍了拍於鈞後背,與好友對視但笑不語,既不勸說也不勸慰。

倒是倪旭弘出身武家,即使從文性格也還是大大咧咧,實在忍不住大手一揮:“乾什麼呢!都散開都散開,至少讓李賢弟喝口水不是!”

眾人這才發覺自己的莽撞,不好意思地讓開一條路,還默契地將上座的位置讓了出來。

李文柏視若不見,隻接過倪旭弘遞過來的茶湯一飲而儘,暢笑道:“倪兄,趙兄,好久不見了!”

倪旭弘和趙鈺相視一笑,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氣氛正熱時,周圍的士子們突然躁動起來,但很快又安靜下去,趙鈺等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到湖心亭上。

詩會,開始了。

這個時代的詩會,比起以詩會友的文學沙龍,倒更像後世的政界新星高峰論壇,沒人真的指望在這裡比拚文采,想得都是怎麼絞儘腦汁引人注目,最好能給自己的才能找到個好買家。

湖心亭中,王行之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身舉杯,李文柏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家老師的位置已移到了正中間的上座。

不等王行之開口,芸芸學子已經同時俯身下去:“學生見過王大人!”

與會士子中有白身有低級官員,但在這種場合間,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自稱為“學生”,可以算是有古代特色的套近乎方式了。

王行之淡淡一笑,簡單寒暄了兩句,都是沒有什麼內容的空話,卻聽得士子們滿麵紅光,似乎在這兒親耳聽了王行之的幾句套話,以後出去就能跟人吹聽過王祭酒的課,也能算過他的半個學生了。

真·學生李文柏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家老師還有做如此模樣的時候。

“諸位。”王行之朗聲笑道,“常言道秋高氣爽,今日天公作美,吾等在此倡言詩書,定要儘興而歸!”

眾人高聲應和,立刻就有年輕學子自告奮勇要作詩一首以拋石引玉,王行之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