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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直直劈落,勢如破竹,那些怪物的身軀似乎完全阻礙不了她的刀路。

她刀勢極快,直到收刀歸鞘後,身前才有蟲子斷軀落地的聲音響起。

種植園的員工本來覺得她們人數太少,而且連治療都沒帶的行為顯得過於冒險,但從現在的情況看,這兩人之所以選擇不帶治療,是因為默契的配合以及豐富的實戰經驗,讓她們根本沒有用到治療的機會。

不愧是塔斯隆特大學的學生,而且一個遠程誘導,一個近戰攻擊,是極其合適的職業配置。

就在工作人員的內心活動已然偏向於對兩位年輕人的充分肯定,並認為宋逐雲隻是在戰局邊緣處策應同伴時,卻看見那名離沼澤區較遠的女生忽然張開長弓,連續射出數箭。

[沼澤黑蟲]體表堅硬,但宋逐雲精準選中了對方身上最為柔軟之地——那些蟲子還未將毒水噴出來,箭尖就直接從它們的口部貫穿而過。

如此精準的射擊之技,簡直是例不虛發的最佳詮釋。

直到此刻,那位員工才猛然發覺,宋逐雲居然也是一個相當強勢的輸出,忍不住誇獎:“你們效率真高。”

宋逐雲笑笑,客氣道:“明天還要上課,不能總往外跑,越早完工越好。”

員工:“……”

果然,對在校生而言,上課點到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配合默契的兩人飛快收割著[沼澤黑蟲]的生命,這些讓種植園主不得不發布任務進行清除的怪物,在宋逐雲跟方嘉茂麵前基本毫無還手之力,兩人連續擊殺了一個小時,才暫時停下休息,她們雖然並不感到疲憊,卻要考慮到突發倩況,需要保持自身的續航能力,不能讓精神力低於警戒線。

宋逐雲解除了手中武器的具現化,開始整理怪物的屍體,又拿了一朵因為戰鬥的波及而折斷的沼澤山金車花在手中觀察:“這些蟲子對草藥的影響確實蠻嚴重的,花的成色都不太行。”

普通的山金車花一般是明亮的黃色,沼澤山金車花的顏色會更灰暗一些,但這裡的,直接就打蔫了。

方嘉茂手中具現化出一柄長刀,隨手在沼澤上戳了幾下,最後從黑泥中挑起一隻幼年體的[沼澤黑蟲]:“這邊的成蟲還相對容易清理,反倒是幼蟲比較麻煩。”

成蟲會在感到危險的情況下主動發起攻擊,但幼蟲則會將苟字貫穿整個成長發育階段。

如果它們有意躲起來,宋逐雲兩人清除的難度會大大提升。

宋逐雲:“可以考慮配一點殺蟲藥劑。”走過來看了兩眼,將蟲子的屍體分類收起來,“這些蟲子在沼澤裡鑽得挺深了。”

方嘉茂:“如果根除的話,還要把沼澤區整個翻過一遍,注入藥劑。”掃一眼還沒采收的草藥,“現在應該是不太方便。”

在沼澤區內加入驅蟲的藥劑,那麼為了避免影響草藥的質量,至少得空上一兩個月什麼都不播種。

對於種植園來說,算是挺大一筆損失——瑞星上副本的所有權都歸屬於聖堂,靠近城市的那些租金相當高昂。

兩人一邊工作,一邊隨口閒聊,期間種植園的員工偶爾還會過來看看,一方麵是確認進度,另一方麵也給宋逐雲她們帶了點食物跟清水。

下午四點。

經過八個小時的勤奮勞作,宋逐雲兩人總算完成了任務,其中被擊殺的幼蟲總重量剛到標準線,成蟲的數量則超過了要求,等雷克斯親自確認過後,讚揚了幾句,爽快地將酬勞直接交給她們。

每人三萬元的雇傭費,以及二十棵成熟的沼澤山金車。

至於那些[沼澤黑蟲]的屍體,在收集起來後,會被攪碎,重新注回到沼澤裡麵,充當肥料使用。

四點半,宋逐雲兩人順利登上了回城的飛行列車,雷克斯·金斯利十分客氣地讓手下的員工陪著一塊過去,一直將她們送到城市邊緣處才離開。

或許是工作帶來的疲憊,宋逐雲上車後,就靠在座位上,開始閉目養神。

方嘉茂則打開了光腦——飛行列車存在限速要求,按宋逐雲的性格,晚上回家後,多半還得熬夜看個書,現在抽空休息一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

種植園中,樹葉上點綴著晶瑩的露水,水珠的表麵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銀白的微光。

宋逐雲就站在樹邊——這裡是鏡中的世界,她從抵達開始,就一直將部分意識分離了出來,借助自己能夠在鏡中行動的特點,更加隱蔽地調查周圍的情況。

隔壁那位儀式師在消失前,曾多次在城市外的副本區工作過,她希望能夠得到有關對方的線索。

宋逐雲的影像能離開本體,在很遠的地方活動,比如上次去紅樟區那邊探索,但身為“幼樹”,宋逐雲的能力是存在範圍的,物理距離的縮短,有助於她力量的提升。

這便是她親自過來城外的原因。

清理[沼澤黑蟲]隻是掩人耳目的借口,但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宋逐雲卻發現這個種植園園主本身就隱藏著某些秘密。

在察覺不對的時候宋逐雲自身也難免有點感慨——難怪各個星域都如此提防“無貌旅行家”的殘餘意識,實在是對於一個掌握了“鏡”之根源力量的人來說,想發現點什麼秘密實在太過容易。

或許隻是一個簡單的照麵,她就已經在“鏡中世界”看明白了一切。

傍晚,種植園內已經點上了燈。

“沼澤種植園-7832”的照明設施雖然比不上外界的電燈明亮,卻也是專門定做的高級貨。

宋逐雲靠在一座石燈的邊上,注視著工作人員的影子從自己身邊經過。

她目中所見的這些“工作人員”,僅僅是單純的鏡中投影,保持著與本地完全一致的行動狀態,他們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神采,與擁有自身意識的宋逐雲存在明顯的區彆。

宋逐雲可以直接穿過那些影子,但她還是禮貌地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直到所有人都過去之後,才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就是種植園園主的居屋。

早在下午的時候,她就抽空用影像的姿態去住宅區那邊看過一眼,卻沒能進入房屋內部。

同樣的,她曾想要潛入到沼澤之下,確認那些[沼澤黑蟲]的狀態,也一樣沒能成功。

宋逐雲在“鏡”的概念上存在著極強的親和性,想要阻攔她的窺探,可以使用儀式屏蔽,或者利用其它領域的概念進行拒絕。

畢竟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真的在鏡中世界內全然隨心所欲,否則當初“無貌旅行家”便不會困擾於該如何進入[蕨林山脈]。

在宋逐雲的眼中,雷克斯的住宅恍若一件巨大的,活著的扭曲之瓶。

——對方是在以“容器”的概念來拒絕“鏡”的概念。

如果宋逐雲能把“鏡”的力量掌握得更深一些,大抵是能做到強行進入查探的,但現在卻不行。

她思考了一會,身邊的光線產生一陣波紋般的漣漪,隨之具現出了一個布置好的儀式台的投影。

宋逐雲打算利用[予易之手],來弄清楚其中的情況。

這個儀式的作用是公平置換儀式兩端的文字,宋逐雲現在準備將置換範圍作出一定的擴展,從雙方同意的公平置換,變成單方麵決定的強製置換。

——在鏡中的世界裡,她能對規則做到一定程度的扭曲。

第一百零七章 線索的交彙

在[予易之手]成形之後,宋逐雲自己站到了儀式中本該放置沙盤的位置。

她能感到來自對麵的吸力,但周圍的空氣卻仿佛一瞬之間,全然化作了透明的凝膠,阻礙著宋逐雲的行動。

在這一瞬間,宋逐雲感到自己擁有的那棵“根源幼樹”,輕輕搖晃起了來,空氣中原本難以摧毀的抗拒之力,也變得鬆動起來——

她成功突破了容器的外殼,以置換的方式,進入到這件屋舍的內部當中。

宋逐雲按了下太陽%e7%a9%b4——雖然成功進入,但她現在依舊能感到那種猶如被浸沒在深水區一般,無所不在的巨大壓力。

種植園園主的居屋中,彌漫著一種寂靜與腐敗的氣息。⊙思⊙兔⊙在⊙線⊙閱⊙讀⊙

從外界看,這裡明明點了燈,卻依舊給人以陰暗的觀感。

宋逐雲簡單繞了一圈後,直接釋放了卡牌[以史為鏡(雛形)]。

原本就不算多明亮的大廳,在卡牌的效果下,愈發變得光線黯淡。

吊頂,壁爐,牆壁,長桌,木椅……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上了一層昏黃的色澤,空氣中出現黑色的裂縫,猶如蜉蝣般的陰影飄逸如灰塵。

宋逐雲停下腳步——她注意到,一股又一股黏稠且帶著鐵鏽味的液體,正在地板上緩慢地流動著。

那不是現實存在的物質,而是過往的殘影。

而且這些影像有的偏向於清晰,有的則模糊得快要無法察覺,證明那些血跡並非是同時出現的。

除此之外,居屋裡看起來像是雜物間的地方交彙著數不清的陰影——那是重疊在一起的屍體。

屍體的外形各不相同,而且大部分都顯得麵目模糊,隻有一位相對清晰。

宋逐雲輕輕鬆鬆地認出了她的鄰居。

她目中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看來被[以史為鏡(雛形)]具現出的影像,其清晰度不止跟時間有關,也跟她的認知有關。

距離現在越近的東西就越清楚,越遠的則越模糊。

她曾見過的事物,與未曾見過的相比,會被展示得更加清晰生動。

那位曾經跟宋逐雲做過鄰居的儀式師跟其他屍體的影像擠在一塊,體表有傷口,血液從中流出,但總量不算多。

除了那些屍體外,居屋中還有一位年輕學生的影像。

對方看起來比那位儀式師鄰居還要清晰鮮明——羅文·金斯利,種植園園主的侄子,名義上一直在房子裡“養病”。

他躺在床上,邊上是書桌,再旁邊放著個缺了櫃門的衣櫃。

這並非是因為家具原本就處於損壞的狀態,而是因為宋逐雲在[予易之手]儀式中用來跟自己交換的,就是居屋內的衣櫃鏡。

——在將自己當做儀式中的一部分的情況下,容易與屬性相近的存在形成交互。

宋逐雲想,她這也算是字麵意義上的“奪門而入”了……

羅文·金斯利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他雖然有活著的跡象,但五官僵硬,層疊的衣物下麵露出了幾隻飛蛾,狀態跟當時的亨利·夏普有些相似,不過這位被飛蛾侵蝕得還不嚴重,尚且有挽救的可能。

今天下午來探望他的同學,似乎並沒有看出羅文真正的病況。

宋逐雲手上具現出了一塊笛子的碎片,又點燃了一根蠟燭。

原始版本的[寂靜之音]中加上點燃的蠟燭,可以幫忙排出顱內的嗡鳴。

宋逐雲具現出的蠟燭不算太長,隻能對羅文·金斯利的狀況起到有限的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