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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民間的任何注意。倒是江太後那裡傷感了幾日,但軍服坊這兩年規模逐漸發展,事多繁雜,她也很快振作起精神,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去。

從頭到尾,好似除了宮中,所有人都有誌一同的忘了有這麼一件事。

越羅琢磨著這種變化,才慢慢從中品出一點滋味來。隻怕這種發展,也在李定宸的預計之中吧?

從一開始,他讓朝臣上書的時候,打的就是讓朝堂亂起來,顧不上其他事的主意。

這兩年來,宮中陸續又往軍服坊輸送了一批人,但卻因為在孝期不能采選。所以有不少官員盯著宮裡,就等著皇帝守喪結束,而後上書建言,要求皇帝從民間采選秀女充實後宮,同時也該廣納嬪妃綿延皇嗣。

但被李定宸這麼一折騰,這件事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

而這個時候沒提,往後就完全可以將之當成“定例”,再加上他對朝堂的掌控力,也完全有底氣對開口的臣子說不,等時間長了,估計就沒幾個朝臣總盯著後宮了。

李定宸對越羅承諾過隻有她一個,他沒有說謊,所有的承諾,他始終牢牢記得。

第85章 一波未平

五月裡,滯留在固原的蘇燁和餘敏程也總算趕回來了。

像這種奉旨出京辦事的官員,回京之後要先去宮門口登記姓名,等候皇帝召見,然後再回各自官署交差。在差事結束之前,就算回到了京城,也不能回家,隻能暫時住在驛站。

不過皇帝日理萬機,那麼多人排隊等著陛見,多半都是見不到皇帝的。在驛站住一兩天,名單送上去,宮中就會有人來傳旨,讓回官署交差,然後回家修整,最多能聽見幾句製式的勉勵。

當然視個人身份不同、差事不同,其中也有例外,可以插隊提前麵聖。譬如守牧一方的官員或者鎮守九邊的武將回京,皇帝必然要親自接見,表示重視和優待。而蘇燁和餘敏程也享受了一把這種待遇,在宮門口登記之後,並沒有被打發回家,而是被迎了進去。

“陛下有旨,兩位大人請直接前往知政殿見駕。”宮門口的守衛把人領進去,交給了負責引路的內侍。

兩人心下都有些忐忑,但當著內侍的麵也不方便交談,隻能小心的整理了儀容,跟在對方身後往裡走。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天氣太熱。皇城裡前朝這一片,為了凸顯殿閣恢弘,幾乎沒有種植花木,連個遮陰的地方都沒有,地上鋪的還是石板,官靴踏上去,有種腳底都被燙到的錯覺。

知政殿又遠,兩人一路走過來,已是渾身大汗淋漓,麵紅耳赤、頭腦昏沉,有中暑之兆。

好在他們並不需要站在殿外的廣場上繼續煎熬著等待召見,而是被迎進了旁邊的偏殿。這裡四角都擱了冰,進門便有種沁涼透心之感。有內侍端上清水和帕子讓他們整理儀容,又有人送上味道上佳的冰飲茶點擺在桌上,請他們享用。

等人退出去,餘敏程擰了帕子擦身,環視殿內,忍不住感歎道,“聽說皇後娘娘最是體恤臣下,自入宮後便改了宮中許多規矩,連帶陛下也受了影響,對臣子越發優容,如今方知所言非虛!”

“餘兄慎言!”蘇燁忍不住低喝了一聲。

在長安宮中非議皇後,恐怕也隻有餘敏程有這個膽子了。真以為殿內沒人,就不會被聽了去?

“下官又不是胡說。”餘敏程略不在意的笑道,“不過是誇讚皇後娘娘的善政。彆的不說,一身臭汗的去麵聖,不但咱們惶恐,隻怕陛下也不自在。”

“越說越離譜了,難怪都說你是傻大膽。”蘇燁瞪了他一眼,端起冰飲塞進他手中。

隔壁正殿裡的李定宸聽到稟報,哼笑了一聲,“大膽是真的,傻卻未必。”

“狂生若狂得有理,陛下難道不能容?”越羅在一旁反問。

李定宸道,“阿羅不必拿話來激朕。這既然是個人才,朕就能用。”

如何用人,可以說是皇帝生涯的主旋律。有時候手裡根本沒有可用之人,有時候卻是可用之人太多不知道讓誰上,更多的時候人雖然可用但毛病也多……要將每個人都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可是一門大學問。

李定宸不說精通,至少如今在這門學問上,已經頗有所得。對於餘敏程此人該怎麼用,心裡自然早有想法,不是一兩句話可以左右的。

越羅聞言笑道,“陛下既然心裡有數,那我就先告退了。”

她最近經常出入知政殿,該知道消息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但皇帝召見大臣時還大喇喇的坐在一邊,就是另一回事了。越羅暫時還不想被彈劾,所以這種時候都會避開。

李定宸按照流程召見了二人,詢問固原局勢,確定那邊已經暫時穩定下來,這才放下了心。

但他沒有在交流結束之後讓人退下,而是忽然問道,“朝中這兩個月鬨得沸沸揚揚,你們隻怕也聽到消息了?此事是由固原而起,那邊的情況隻有你們二人最為了解,你們覺得該當如何?”

蘇燁嚇了一跳,立刻開口請罪,說是不敢妄議。在他想來,皇帝心裡隻怕早就有了主意,這個時候開口,萬一不合上意,反而把自己陷進去了。倒是旁邊站著的餘敏程雙眼發亮,一臉期待,顯然有話要說。

這兩個人大概就代表了如今朝堂上兩種截然不同的臣子。

一部分得過且過,隻想顧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不求上進,惟願出了什麼事彆牽連過來。另一部分卻銳意進取,對李定宸這位年輕的帝王充滿好感,期待著他在執政之後能夠帶來一些不同的改變,一洗朝堂沉悶的氛圍。

李定宸當然是更喜歡後一種,但卻也沒表現出厚此薄彼的態度來,含笑道,“朕命所有在京官員上書議論此事,卿等乃國之棟梁、朝廷肱骨,建言此事理所應當,又怎能說是妄議?”

而後不等蘇燁再說話,擺手道,“好了,下去寫一封條陳送上來。若寫得好,連同之前的差事,一並為你們論功。”

若是寫得不好呢?是不是之前的功勞也一筆勾銷了?這話在蘇燁心裡轉了轉,但沒敢說出來。

他心懷著對皇帝威勢的敬仰畏懼離開了知政殿,見餘敏程一臉躍躍欲試,微微搖頭,本來想開口勸說,最後想到什麼,又閉口不言。

他自己已經快四十了,對前路沒有太大期許。餘敏程卻才二十多歲,青春正茂、才華橫溢,又是陛下登基之後才取中的進士,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候。

果然,第二日餘敏程就呈上了一封奏折,洋洋灑灑,將固原的情況一一分析,最後得出結論:重議軍功之事,不可行!

相較於朝堂眾人的紙上談兵,他這份奏折數據詳實、條理分明、有理有據,幾乎是才一送到通政司,就傳得滿朝皆知。內閣幾位相公最後擬了準,皇帝一個字都沒改。

最後朝堂上爭了兩個多月的事,就這樣有了定論。餘敏程這個名字,更是一夜之間進入眾人的視線。

重議軍功,借此將王安牽連出來,本來是王霄的目的。現在沒有達到,他卻也不氣餒,隻是針對餘敏程的奏折,又上了一封折子,言說九邊戰事十分重要,但天高路遠,朝廷對當地的控製卻沒有那麼強力,為免再出現這種情況,得想辦法彌補。

而他提出來的辦法是,以文官充任監軍,輪流前往九邊監察。

這仍舊還是以文製武的那一套,換湯不換藥。但在當下這個時機提出來,而且朝堂上說得上話的也幾乎都是文臣,所以消息一傳出來,立刻就得到了許多支持和讚許。

“這是不打算讓這件事過去了?”李定宸看到奏折時,也有些意外。

王霄這一招接著一招,可謂是環環相扣,不管局勢怎麼發展都有應對之道,顯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可見在這件事上,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相較於被動應對的李定宸,高出不知多少。

李定宸也被他挑起了興趣,對越羅道,“若能以這件事分出勝負,倒也不算壞事。”至少目前看來,這種爭鬥是溫和的,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對朝堂的影響都可以降到最低。▽思▽兔▽網▽

作為皇帝,李定宸可不希望換個首相就弄得朝廷大傷元氣。

越羅點頭,“王相顯然也明白這一點。”

而且王霄跟李定宸比起來,還有另一個顧慮。常言人走茶涼,但身處他這個位置,則更加危險。古往今來,至高位者,少有能全身而退的。被彈劾、去職、議罪、貶謫、甚至株連九族者比比皆是。

王霄如果想走得體麵一點,不可能不考慮這些,做起事來,自然也會有些束手束腳,擺布不開。

再加上,站在他那一邊的人正在逐漸減少,轉到李定宸這邊來。此消彼長,要在這個過程中將王霄壓下去,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哪怕目前看來,李定宸還隱隱處在下風。

李定宸好像是喜歡上了讓朝臣自由發言的感覺,針對監軍一事,再次下旨命朝臣暢所欲言,甚至還把旨意頒到了下麵,讓出外的臣子也有機會參與此事。由此引發了第二輪的朝堂爭論。

武將手掌重兵,一向都是皇帝忌憚的對象。曆代皇帝吸取前朝教訓,漸漸形成了以文製武這一套方略,是很有道理的,自然也得到了許多文臣的擁護。

但也同樣有人理智的點出,以不知兵的文官領軍,若戰事爆發時胡亂指揮,反而可能會釀成禍患。這同樣也是前朝留下的經驗教訓,不可不察。即便隻是監軍,若武將受製,也很難發揮出軍隊的戰力。

大秦的邊境線很長,九邊防守的壓力本來就很大,若再壓製武將,反而可能會出問題。

尤其是現在沒出過問題的幾個軍鎮,明明沒做錯什麼,忽然頭上多了個祖宗,會不會因此以為是皇帝不信任他們,由此與朝廷離心?

第86章 去看熱鬨

因為上一回的大規模爭論,朝臣們隱隱被分成了幾個陣營。

第一部分是王霄為首,認為應該壓製武將的官員。本來因為王霄的地位,以及他這麼多年來有意識的梳理,朝堂上持有這種觀點的官員是最多的,但後來李定宸展露出不同想法,很多人便紛紛倒戈,勢力大不如前。而上一回的爭論以他們為首,最後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士氣也隨之大降。

與之相反的是站在李定宸這邊的官員,其中以年青一代居多,銳意進取,對建功立業還有著強烈的野心。因為有皇帝撐腰,風頭正健。

第三部分則是如蘇燁那等得過且過,並不希望朝廷亂起來,在其中和稀泥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彆有用心,想渾水摸魚的人,同樣混在其中,搖旗呐喊,希望局勢越亂越好。

現在因為又一場爭論緊隨而來,且同樣涉及兵事,這些官員們自然大都留在了原本的陣營之中,繼續彼此針對。

不過,這一回,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