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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卻不適合讓尚宮局去做,隻好有勞內常侍了。”

薛進答應著退下了,越羅又領著張德去了一趟萬年宮,將此事稟報給兩宮知曉。

當年來寶上位,是因為跟宮外的王霄達成了默契,一內一外輔佐朝綱。當時兩宮因為種種顧慮,也不能反駁。但因為來寶下台並不光彩,所以王霄也要暫避嫌疑,不好與宮中多有交接,這中常侍人選也就無法插手了。

兩宮將此事交給越羅,見她選了老成持重的張德,自然十分滿意。殷殷囑咐了許多話,這才放她離開。

越羅回到長安宮,正好李定宸要去西苑上課,又攛掇著她跟了去。

不過因為人多,她自然是不能下場的,隻好如之前一般坐在台上做個看客。頭一天上崗的中常侍張總管尚未跟小皇帝說上話,也隻能陪侍在側。

倒是韓嘉李元和幾個小太監,按照李定宸的要求,換了勁裝短打,也苦著臉站在隊伍之中。

因為人多,所以神武衛將軍王安也在這裡,暫時充任教頭一職。他讓眾人排好隊,先鬆散了筋骨,然後便開始逐項練習。頭一回有那麼多“同學”,李定宸有些過分激動,竟是超常發揮。

不過,再超常,他昨日親眼看過挑選過程,也知道自己跟這些千錘百煉出來的神武衛精銳是沒得比的,尤其是楚不凡和陳慶兩個,更是遠遠不及。

所以兩場下來,發現自己竟是遙遙領先,李定宸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其實侍衛們也為難得很,這跟皇帝比試,你敢贏嗎?還要控製著自己的表現,裝出“已經努力發揮但仍舊還差一點”,輸得很自然的樣子,對他們而言也算是高難度了。

李定宸沒說什麼,所以雖然沉著臉讓周圍的人都覺得不安,但練習還是繼續了下去。

越羅離得遠,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一點,而後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她是希望能讓李定宸多見識些人,知道這世上人外有人,他那點兒武藝拿出去根本不算什麼。最好還能從這些侍衛身上多學點兒本事。如果一直是這樣的表現,陪練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哄皇帝玩兒,她難道不會嗎?

很快第一次練習就告一段落了,但人卻沒有散開來休息,而是仍舊站在原地。

越羅能看到,李定宸似乎在說什麼,但隔得太遠,聽不見聲音。這讓她起了幾分好奇心,轉頭看了張德一眼。張德微微點頭,走到一邊去,低聲囑咐站在一旁等著伺候的小太監下去打探。

沒一會兒那小太監就回來了。

不但打聽到了什麼,而且他口齒伶俐,模仿著李定宸說話,竟是活靈活現。

“陛下說,‘你們以為這是在做什麼?陪著我玩遊戲嗎?朕身邊難道沒有能陪著玩的人,要特意挑了你們來?’又點了楚不凡和陳慶的名字,問他們今日是不是沒吃飯,所以使不出力氣來。”

“那楚不凡和陳慶自是口稱惶恐,說,‘陛下神力,屬下等不能及,實在已經儘力了。’”

“陛下又說,‘朕倒不知幾時比你們還天生神力了。既如此,想必昨日你們舉的鐵球也能舉得起來,不如這就試試。’眾人這才慌忙跪下,連聲認錯,求陛下責罰。”

“陛下便道,‘既是叫你們做陪練,自然要拿出所有的本事來。從今日起,表現得好的有賞,若是縮手縮腳不敢使力,明日便不必來了。’將眾人說得服服帖帖,俯首應是。”

越羅聽到一半兒,就忍不住笑了。

這的確是李定宸的風格,皇帝陛下正在學著如何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而且看起來頗有成效。

果然之後再練習,就沒有人敢留手了。這樣一來,李定宸的水平摻在他們中間,便顯得有些慘不忍睹。若不是還有幾個內侍墊底,其他人都要不敢看他的臉色了。

李定宸來之前,對越羅預估過自己的實力,信心滿滿的說至少能排在中遊,這會兒皇後還坐在看台上,他隻覺得麵上火辣辣的,十分不好受,於是發了狠的練習。

結果明明隻練了一個時辰,結束之後倒比從前還累些,渾身的衣裳都濕透了,跟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見了越羅,麵現慚色,“倒是朕低估了天下英雄。”

“陛下倒也不必如此。”越羅道,“能得在禦前露麵的,本來就是天下英銳,又是從小打熬的筋骨,進了神武衛之後,也日日都在訓練,陛下怎麼好跟他們比?”

然而李定宸還是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越羅也能理解。

畢竟他從來不愛文章,一心隻想學武,也一直在偷偷練習,自以為在這上頭頗有天賦,總在追想世宗皇帝當年英姿,恨不能與之較量一番。如今知道自己其實也隻是“常人之資”,一時自然難以接受。

不過他也很擅長安慰自己,從西苑回到長安宮,這年頭就轉過來了,“正因我還有不足之處,所以才需要這些人做陪練。一味自怨自艾,倒是本末倒置了。過得三五年,朕不信還比不過他們!”

越羅微微一笑,“就是這樣。”

過了幾日,內侍省那邊就將越羅要的衣物準備妥當了。這些“陪練服”分為紅藍二色,每人四套,就連李定宸都有。衣服發下去之後,所有人就自然分成了紅藍二隊。

李定宸先看到了這衣裳,有些不解的問,“怎麼要分兩個顏色?”

“自然是因為要有競爭和比較。”越羅道,“雖然如今也有競爭,但各人隻顧著自己,對陛下而言,能學到的東西不多。”

“那這隊要怎麼分?”李定宸若有所思的問。

越羅道,“自然是陛下和王將軍各領一隊,平日訓練時互相比較,每月進行一次操演。勝出的隊伍可以獲得獎賞,輸了的隊伍則要接受懲罰。”

李定宸眼睛一亮,“讓我做領隊?”

“彆人隻怕也不敢做陛下的領隊。”越羅道,“但陛下也彆光顧著高興,若是輸了,領隊所受的懲罰加倍。”

李定宸果然開始發愁。王將軍帶兵多年,且這些人都是從神武衛挑選出來的,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而李定宸既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對這些侍衛也全然不了解,要將隊伍練好取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倒不怕懲罰加倍,隻是覺得輸了不免有些丟臉。

現在練習裡比不過是一回事,但在分勝負的比賽裡輸了,感覺又完全不同。

但是他腦子轉得快,已經明白越羅這是要讓他過足了練兵的癮,將所學的那些兵法都用上,這樣的機會難得,哪怕隊伍裡隻有十個人,他也不可能放棄。

能領十個,就能領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直至三軍統帥。

他想做的事,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但越羅替他找到了。

她說等他長大了,能撐得起那套盔甲,便可以得償所願,果然不隻是說說而已。如此殷切厚望,李定宸又豈能辜負?

“朕明白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越羅,“皇後且看著吧!隻要稍微磨練些時候,朕一定能將這隊伍帶好。”

“嗯。這勝負之比,三個月之後才會開始。想來這段時間,對陛下而言已經足夠了?”越羅問道。

“自然!”

……

自越羅入宮以來,每月初一十五內外命婦入宮請安,多隻是走個過場,說不上幾句話就散了。

但選了這二十人作為李定宸的陪練之後,遞牌子入宮的女眷忽然多了起來。還有些年紀大的,自忖跟她沒有共同語言,索性去了兩宮那裡問安,反倒讓永和宮和萬年宮不再那麼冷清了。

借著這個機會,家裡人入宮也比往常頻繁了些。

李定宸本來就苦於自己一個人讀書無趣。越羅說是同他一起,實則還有許多彆的事要忙,不過看個大概,不需要像他那樣學得仔細。此番兩位小舅子自動送上門來,他突發奇想,索性時常召他們入宮一塊兒讀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原本過年前,越羅為讓李定宸安下心學習,便讓兩位國舅將每日課業送進宮來給他看。過完年後雖然因為種種變故沒有再送,但彼此之間,已可說是十分熟稔了。

兩位國舅之中,越知今年十三歲,本來如果越羅不進宮的話,他今年就該下場考秀才了,學習進度是完全能夠跟上李定宸的,隻是彼此側重不同罷了。年紀小的越穆才八歲,剛剛開始學《四書》。

現在他們當了國舅,書院也不用去了,每日隻在家自學,倒也願意入宮,畢竟這裡好吃的好玩的更多,皇帝姐夫對他們更是十分好。

隻是這樣一來,朝中不免又起些議論。

國舅出入宮廷不禁,雖說是年紀小,但畢竟顯得不大莊重。雖然不至於上折子彈劾,但傳些不好聽的話卻是免不得的。都等著看皇帝這樣縱容,最後能縱出個什麼結果來。

李定宸本來並不知道這些,但這些日子神武衛時常進出西苑,許多消息傳得也就更快。他們自然不敢當著皇帝的麵說什麼,卻很快就傳到了韓嘉和李元兩個的耳朵裡。

他們知道了,小皇帝也就知道了。

李定宸頓時怒從心頭起,這些朝臣除了跟自己作對之外,是不是沒彆的事可做了?

他已經處處忍讓退步,如今連國舅進出皇宮都要管,往後是不是連他每日做什麼都得先經過他們同意?

其實說起來,朝臣有勸諫君王之則,說一說倒也沒什麼。若是他們坦然的送了奏折上來,李定宸還要誇一句剛正不阿,暗地裡傳這些酸話算什麼?

不是覺得他對國丈一家太過寵愛縱容嗎?那他還就真要寵了!

李定宸雖然暫時不預政事,但每天的早朝還是要去當一回吉祥物的。但這日早朝,就在朝臣們依例走過了流程,安心等待退朝時,他又開口了。

說來,自從上回李定宸在朝堂上開口,朝臣們對這位少年天子已經生了幾分忌憚之意。即便這段時間他一直安分守己,不理朝政,但許多人心下還是不免惴惴,這會兒聽到他開口,那一直懸著的心反倒落下去了。

就知道皇帝不會甘心當真退這一步!

某些暗懷心思的大臣,更是在心裡琢磨著,待會兒皇帝開了口,自己該如何委婉的表示支持,而又不失如今的立場。

但李定宸真開了口之後,他們反而都呆住了。

“朕欲封上柱國越安伯爵,請諸公議其封。”

第29章 何以論功

奉天殿內一片寂寂,片刻後才漸起喧囂, 朝臣們從震驚之中回神, 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外間將這早朝看得無比莊重, 實則朝臣們在遇上決議不下的事時, 吵起來並不比街邊普通的家庭紛爭好多少。

李定宸端坐在上首,將所有人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看上去沉穩有度, 竟是與從前那個懵懂孩童截然不同了。這一點, 非但他自己感受清晰,便是朝臣們,也有許多人覺出來了, 不敢抬頭直視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