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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要死去,連忙跑幾步將她抱在懷裡,傅嬤嬤生怕這場景被人看見,連忙拉她們走到假山後,再轉頭時,肖淮已經識趣地離開。

甄夫人哭著抱緊女兒的身體道:“嵐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嵐這時已經哭得喉嚨裡全是抽氣聲,隻是不斷重複:“娘親你不要走,你不要嵐兒了嗎?”

甄夫人閉了閉眼,然後扶著小女娃的臉與她對望,狠下心說:“嵐兒你聽著,我現在走,才是對你最好。今晚後,你會得到一世的安穩和榮寵,所以聽娘的話,快跟傅嬤嬤回去!”

安嵐拚命的搖頭:“我不要,除了娘親,我什麼都不要!”

傅嬤嬤抹了把淚走上來,輕拍著甄夫人的肩,仿佛無聲的勸慰,甄夫人將飄進嘴邊的濕發吐出,抱緊懷裡的女兒說:“好,娘親不走,娘親哪裡都不去!”

安嵐心頭終於一鬆,頭靠在母親懷裡索性哭個痛快。

這時,不遠處的涼亭裡,範姨娘漸漸轉醒,揉著太陽%e7%a9%b4走到花池邊,一眼看見浮在上麵的衣服,捂住嘴還沒來得及尖叫,背後出現一個黑影,將她一把推進了花池裡……

安嵐陡然聽見身後水聲,剛想轉頭,卻被母親緊緊捂住了眼,:“嵐兒,什麼都彆想,什麼都彆看,就當一切都沒發生。”

安嵐乖順的把頭埋在甄夫人懷裡,滿足地想著:她不會怕,隻要今天救回了母親,她這一世就能圓滿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過了今天,她的一生都會改變,歪向她無法預測的方向……

第5章 香膏

安嵐是在很多年後才想明白那晚的事。

母親所喝的玄參和熟地兩味藥材,並不是為了安神,而是為了中和她隨身攜帶藥囊的味道。那藥囊裡加了名為\"殊紅\"的致幻藥材,那晚她故意遞給範姨娘,就是為了讓她暫時昏迷。待她醒來後,隻會說出最後在水池邊見到甄夫人,但根本講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甄夫人死遁後,範姨娘難以洗清謀害主母的嫌疑,注定會被侯府廢掉。

據說這位範氏原本出生書香門第,可惜因為父親嗜賭,以至家道中落,進侯府原本是為了聘做女夫子。甄夫人太清楚她為了給謝侯爺做妾,對老夫人使過什麼手段,所以在這場戲裡,她必須為女兒斬除所有可能的威脅。

可誰也沒能算到,範姨娘和甄夫人身形相近,又因為握著那枚藥囊沾染了主母身上的藥味,在那個暗夜,稀裡糊塗地,被當了替身推進花池,第二天才全身腫脹地浮於池水上……

究竟是誰殺了範姨娘,剛重生的安嵐還不懂去想,畢竟她骨子裡還是前世那個心思簡單的寵妃,未來的日子就像棵業已長成的大樹,隻要修去喪母這根旁枝,就能永遠蔥鬱繁茂,庇蔭她一世的安穩榮華。

可安嵐並不知道,她滿心期待的那條坦途,早已在半路偷偷轉了彎……

甄夫人雖然最終選擇留下,但謝侯爺和她之間的關係,並未因範姨娘的死而被修複。相反,謝侯爺幾乎再沒踏進過她們的院子。安嵐卻發現母親比之前快活了許多,時而和傅嬤嬤對弈,時而賞花飲茶,連陪她玩耍時都多了笑容,根本不似丈夫被冷落的哀怨妻子。

安嵐也纏著母親問過許多次,那晚為什麼要離開,甄夫人卻隻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胳膊上,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說:“嵐兒放心,娘親不會再離開你,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小女娃在母親手臂上蹭了又蹭,貝齒張開又合上,卻始終不敢說出口:可她很想爹爹啊。那個前世給了她全部寵愛,令她深深依賴的爹爹,究竟去了哪兒呢?

到了九月,謝老夫人的病已入膏肓。某一日,安嵐悻悻歪在窗邊,看著劉管事踏著滿地黃葉匆匆跑近,她原以為會等到祖母的死訊,誰知卻聽到讓她震驚不已的消息:謝侯爺又納進了一位姨娘,而那個人,竟然是她前世的繼母王佩娥。

王佩娥的祖上隸屬琅琊王氏在渭水的一族,雖然隻是旁係,出身卻比母親還要高。誰也不明白她為何甘願給謝侯爺做妾,畢竟宣武侯府早已不複往日光鮮,謝侯爺也不過是個虛架子而已。

直到老夫人總喚王氏去房裡,盯著她的肚子笑得容光滿麵,下人們才敢在私下偷偷議論,原來這位王姨娘進門時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

謝老夫人最終沒熬到這個可能的孫子出世。當安嵐和一眾小輩跪在祖母的靈堂前,聽著爹爹惋惜的哭喊,不知道這算是幸還是不幸。因為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王氏肚子懷得並不是男孫,而是她前世的繼妹安晴。

這件事對安嵐來說,仿佛一道驚雷劈開雲層,將其中深藏著的暗黑和霾霧悉數展現。前世,王夫人是在進門五個月後才有的身孕,爹爹得知這消息,最開始並非狂喜,而是將安嵐叫到身邊,反複詢問,問她是否願意接受這個弟弟或妹妹。怕她傷心,又為她名下多購置一處宅院,還讓王夫人在祖宗牌位前起誓,會繼續對安嵐視如己出,絕不會對她有任何怠慢。

原來,許多事在不知不覺中都已經變了,而那個疼惜她,事事以她為先的爹爹,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安嵐因此偷偷哭過許多次,尤其是當她發現安晴漸漸長大,幾乎取代了長姐前世受到的所有寵愛。可再多的不甘,夜不能寐的反複設問,也終究會隨時間而漸漸變平淡。

到了十二歲時,安嵐日日跟在母親和傅嬤嬤身邊,圓肚子瘦出了楊柳腰,小肉臉尖成了芙蓉麵,杏眼裡總像浮著層光,笑起來時,能讓旁人看得失神。而這位從侯府長成的小美人胚子,又開始日夜焦灼地期盼,還有四年,她就能等到那位在佛寺前解救她的俊俏王爺,還她如前世般的似錦前路。

這一次,她會讓自己謹慎提防,絕不能再死在封後前夜。

可這念頭在每次見到安晴時,都會歪到古怪的方向。那晚為什麼會那麼巧,安晴突然要吃甜食,而毒又恰恰隻下在自己的碗裡?但永禧宮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安晴如何能給自己下毒,她又有什麼理由要謀害自己?

如果是前世的安嵐,絕不會對從小感情深厚的妹妹有任何懷疑。可到了這一世,安晴仗著謝侯爺的寵愛,隻在人前對這個嫡長姐恭敬,私下碰見時卻總是冷淡而倨傲,甚至故意拿謝侯爺送她的珍稀物件在安嵐麵前炫耀顯擺。

每當這時,安嵐都反複勸解自己,她這時還是個不足六歲的小女娃,犯不著和她計較。直到有一日,她被瓊芝拉著去擷芳院賞花,正好看見王姨娘和幾個婦人圍坐在廊亭裡說話,安晴穿著桃紅色襦裙,手裡舉著個刻著異域紋樣的檀木匣子好奇把玩,匣蓋上嵌玉鑲金,一看就不是俗物。

安嵐原本隻想遠遠避開她們,可一瞅見那隻匣子就猛地收住腳步,她記得再清楚不過,那是從西域獻進皇宮的一種密香,據說用了幾乎罕絕的材料製成,一共隻做出五盒,每一盒都價值千金。恰好謝侯爺進宮領賞,皇帝就將其中一盒賜給了他。前世,謝侯爺特地將這珍貴的香膏,作為生辰賀禮送給了最寵愛的長女。而現在,它卻落在不足六歲的庶女安晴手上。

安嵐覺得%e8%83%b8口仿佛被什麼狠戳了下,好不容易長成的厚繭被扒開,重新淌出濃血來,腳步似乎不聽使喚,直直朝那邊走了過去。安晴一見她過來,就笑眯眯地說:“看,爹爹送我的,說是今上禦賜的呢。可惜隻有一盒,不能分給姐姐你了。”

王姨娘斜斜瞪了女兒一眼,然後逼著她朝長姐好好行了個禮,挑眉道:“彆聽安晴亂說,就一盒香,不是什麼稀罕玩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時,旁邊一位婦人添油加醋地道:“怎麼不稀罕,據說這一小盒,能抵得上鄉下半棟宅子。侯爺二話不說就給了二小姐,這可是不一般的恩寵啊。”

這些年,甄夫人幾乎隻在留在自己院裡,把府裡的中饋全讓給了王姨娘來執掌。那婦人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一個是即不受寵也無財產在手的嫡小姐,一個是正如日中天的王姨娘,當然得拍後者的馬屁。

王夫人臉上仍是喜怒不顯,眸間卻帶了濃濃的得意之色,打開匣蓋,用指尖挑出一些抹在安晴手腕上道:“再貴重也就是盒香,咱們府裡什麼香沒見過,不過給安晴隨便用用,無需太當回事。”

安嵐眯起眼,輕按著裙擺坐下問:“姨娘知道這香應該怎麼用嗎?”

王姨娘的手指微微一滯,她剛吹噓完不稀罕這香料,安嵐就接上這一句,擺明是想打她的臉,淡淡笑了笑道:“香膏無非是用來擦或做成香丸,嵐姐兒覺得應該怎麼用呢?”

安嵐歪頭也跟著一笑,眼裡卻藏了些狡黠。王姨娘這話確實毫無錯處,偏偏她前世用過這香料,還差點鬨出了笑話,沒人比她更清楚這香膏的真正用途。於是微微傾身過去,用手在安晴旁邊扇了扇道:“姨娘不覺得這香膏氣味太重,甚至有些刺鼻嗎?”

王姨娘的臉色微變,可很快故作驚恐道:“嵐姐兒莫要胡言,太後禦賜的香膏,怎麼能說刺鼻,讓有心人聽了去,可是要出禍事的!”

可安嵐已經笑著站起,輕輕抬起下巴道:“這香料是源自西域,隻怪那獻香之人言語不通,沒說清這香看起來像香膏,其實裡麵摻了犀角,隻能同百合花一起燒,用來熏衣裳或裙襪,才能燒出最特殊清新的味道。可如果用在人身上……”她突生出玩心,彎腰又挑起一小塊香膏抹在已經聽呆的安晴臉頰上,擠眼道:“那味道……可不太好聞。到了明日,隻怕會讓我們家這位二小姐,連丫鬟都想捂鼻繞道。”

安晴眨了眨眼,然後氣得大哭起來,王姨娘一把攥住袖子下的手,掐著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那幾位婦人麵麵相覷,一時尷尬地不知怎麼說才好,而安嵐已經優雅地把石凳上的裙擺拉回,轉過身,帶著扳回一城的暗爽,腳步輕快地離開。

可誰知道,她這無心的報複玩笑,卻給她和甄夫人,都帶來了一場誰也無法預料的禍事。而她的命格,也因此而徹底改變。

第6章 離府

那晚,安嵐又做了個夢。夢裡她還是那個侯府千嬌百寵的嫡小姐,爹爹溫柔衝她笑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麵前。無論仆從們還是弟妹,人人都順她敬她,沒人敢對她說一句重話。那時安晴總是跟在她身後,從她的妝匣裡挑出愛不釋手的小玩意,小心翼翼地朝長姐討要。

她從妝匣裡拿出枚彩蝶珠花,笑眯眯簪到安晴的發髻上,可爹爹突然板著臉闖進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妝匣,冷聲喝道:“為什麼要拿你妹妹的東西?”

安嵐整個人呆住,然後王氏懷抱著安傑走進來,招呼安晴過去,衝她輕蔑地笑。安晴撲到爹爹懷裡,大聲哭訴長姐欺負她,爹爹愛憐地摸著她的頭安慰,王氏抱著安傑靠過去,他們看起來那麼和睦而溫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