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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換了敬稱。

就像是他們還是劍靈與劍主的關係時候一樣。

從前雲忘川並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聽到這個“您”字,隻覺得身體有些僵硬。

......好詭異。

昨晚的師父很奇怪。

但也緊緊是言行讓雲忘川無法理解。

現在的閱見機更加奇怪。

卻是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小劍仙好像沒有聽懂我的意思。看來我需要直接地解釋給你聽。”

閱見機不厭其煩地再次把走神的雲忘川的思緒拉回。

他看著雲忘川的眼睛,問道:“如果要在我和聞思源當中選一個,小劍仙......會選誰呢?”

雲忘川:“!”

*

此時,聞思源正在房間中。

他坐立難安,但是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就在昨天,他的家族玉簡碎了。

這是隻有上任皇族嫡係才能控製的玉簡。

現在除了他,隻有閱見機能夠做到讓這玉簡破碎。

破碎玉簡上的裂紋,隱藏著皇族的密語。

裂紋能傳遞的信息有限。

閱見機隻告訴他,他們最大的仇敵,也就是天機宮真正的主人,此時就在霜天劍閣裡。

而聞思源,需要找理由離開,去找已經叛變的“十二主教”。

裡應外合,和閱見機一起將天機宮從裡到外地摧毀。

卻又不能讓正在監視著這裡的“神明”發現端倪。

否則一切便都功虧一簣了。

......除了和閱見機大吵一架,因決裂而拂衣而去。

聞思源沒有想到其他更加自然、更加讓神明安心的做法。

畢竟,在“神明”眼裡,他們兄弟兩個早就因為上一部天書而勢如水火了。

他們之間,有由“神明”親手點燃的仇恨之火。

而看著這火將他們燒得自相殘殺,無疑最能滿足“神明”的操控欲,自然就最能讓他放鬆警惕。

那個由太平軍送來的書信,純屬巧合。

聞思源從中猜出了什麼......也許,兄長他現在已經假意地和神明達成了某種協議,準備再虛假的“合作”裡向“神明”的背後捅上幾刀。

兄長的演技他早就見識過了。

隻要他一見到雲忘川,便能從她的表現中判斷出,聞思源選擇的離開理由,並配合著聞思源很好地演下去。

在敵人的注目下“偷梁換柱”,把聞思源放走。

聞思源現在有點擔心自己演砸了。

摧毀了天機宮,才能摧毀“神明”的根基。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神明”真的魂飛魄散。

兄長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他如果連不讓神明起疑地離開霜天劍閣都做不到,那也實在太拖兄長的後腿了!!

怎麼辦?

一會應該怎麼吵?

用不用打一架?

真打還是假打?

兄長會打他的臉嗎?

他能打兄長的臉嗎?

如果打了能得到諒解嗎?!

徒弟說兄長不想和她雙修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兄長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他的徒弟吧?

那他們三個以後應該怎麼論輩呢?各論各的?她叫我師父我叫她嫂子?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逐漸跑偏。

聞思源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他低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e7%a9%b4。

......演戲這種事情,他是真的不擅長啊。

好在閱見機也不準備讓他繼續演了。

兄弟鬩牆的戲碼,確實是“神明”最願意相信,也最想看到的。可是兩人之間的矛盾,卻不一定非得讓聞思源主動掀起來。

閱見機覺得他掀不好。

很容易露出馬腳。

於是他決定自己來。

他主動出手,把聞思源逼走就好。

而這事同樣需要一個“神明”不會懷疑的動機。

此時一無所知的雲忘川,就是那個最好的導火索。

如同閱見機預料中的一樣,雲忘川在聽到自己的這個問題之後,馬上蹙起了眉頭。

她連名帶姓地叫他,“閱見機。你是什麼意思?”

在聽到她馬上嚴肅起來的語氣之後,閱見機適時地露出錯愕而低落的表情。

不過他馬上便自顧自地掩蓋了起來。

“小劍仙,我問一問而已,你就這麼生氣麼?”閱見機觀察著雲忘川的神情,“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雲忘川認真地道:“師父是我劍道上的啟蒙者,如果沒有他在穿雲雪山下對我的指導,我很有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那個瓶頸。”

“而且師父之前為霜天劍閣的事情儘心儘力,處處為我著想,他會惡意揣度你,也是因為擔心我,而且並沒有主動傷害過你。”

“見機。”雲忘川看著他,“你們做不到兄友弟恭,至少,也不應該因為彼此的幾句氣話,拔刀相向吧?”

“好啊。”

閱見機輕飄飄地答應她。

“我方才真的隻是開一個玩笑而已。”

雲忘川蹙眉。

她很難接受閱見機這樣的態度。

很圓滑,很無所謂。

很......不真誠。

“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師父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雲忘川的疑慮,閱見機甚至伸出一隻手,對著天發誓。

雲忘川眨了眨眼睛,道:“好吧。”

“黑衣指揮使前輩昨日便囑咐我,今日過去找他。我先走了。”

閱見機笑眯眯地道:“好。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雲忘川疑惑,“為什麼要等我?”

閱見機也疑惑,“嗯?為什麼不等呢?”

他向前傾了傾身子。

雲忘川站著,閱見機坐著,他微微抬起手,便能拉住她腰上掛著的鈴鐺。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太薄。

她能感受到有鼻息噴在她的腹部。

雲忘川突然覺得有點緊張,“嗯......我覺得你應該有彆的事情要做。”

閱見機搖了搖頭,指尖撫摸著鈴鐺上的寒冰。

流連著,不滅之火的溫度讓冰有一點融化,潤濕了他的指腹。

雲忘川把鈴鐺從他手裡扯下來,有些慌張地道:“我、我先走了。”

閱見機看著雲忘川離開。

然後垂眸,看了看自己溼潤的手指。

他沒什麼表情。

隻是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次。

身體緊繃了起來。

閱見機抬起手,白色的閃亮靈霧在他被潤濕了的手指上氤氳。

逐漸形成一個紙蝴蝶。

“去吧。”他豔紅的唇開合,“集合所有紙蝴蝶的人,把聞思源最親的小侄子,擄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正在暗處觀察的神明輕笑一聲。

這兄弟兩個果然反目了,這都是他的傑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聞思源的小侄子早夭,隻是一直沒有發喪。

紙蝴蝶的人接到這個命令,也隻會把屍首“擄走”,妥善埋葬。

但是,聞思源卻有了非離開不可的理由。

第104章 111

十一主教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明純原本打算今日帶著天機宮的眾人離開這個地方,卻因為擔心阿姊不能顛簸,而留在了這裡。

她全部時間都守在十一主教床邊, 看到阿姊慢慢睜開眼睛, 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阿姊……你終於醒了!”

明純一邊輕輕拉起十一主教的手腕,向其中傳運靈氣, 一邊這樣說道。┆┆思┆┆兔┆┆網┆┆

十一主教的脖頸之上, 還有明顯的白綾勒過留下的紅痕。

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虛弱, 眼神卻不再那般絕望了。

她轉動瞳仁,對上明純的目光。

抿了抿乾裂的唇, 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瀕臨死亡的時候, 人似乎更容易想清楚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東西是什麼。

經曆過不久前的那一次尋死,十一主教也明白了一些,她從前一直不明白的東西。

……也許, 為了一個偽裝成神明的惡鬼而尋死,是不值得的。

十一主教的道歉很輕,也算不上多麼誠懇。

明純卻馬上愣住了。

她甚至因為感動而紅了眼眶,向十一主教靈脈中傳運靈氣的手都變得有一點顫唞。

“阿姊……你……”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尋死了。”

十一主教把眼睛閉了起來,反握住明純的手。

“笑笑你說得對, 就算一直以來的信仰崩塌了也無所謂。至少、至少我還有你, 我們可以相互依靠、相依為命。我在這個世界上,也並不是孤獨的存在。”

此時的明純, 已經因為這一番話,感動得無以複加。

她的身體微微顫唞著, 無法開口說出完整的句子。

“笑笑,神明一直在欺騙著我,但是我知道……你是不會騙我的, 對嗎?”

似乎是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哭聲,又似乎是因為什麼彆的原因。

明純突然把手從十一主教手中抽了出來,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半彎下`身子,眼淚劈裡啪啦地砸在手背上。

十一主教這才睜開眼睛。

她的眼神很溫柔,又很擔憂,強撐著自己起身,將明純輕輕抱住。

“笑笑……我不應該因為那個偽裝成神明的惡人,與你離心的。”

她像是一個寬容而溫和的姐姐。

又或者是母親。

用手背輕輕拍著明純的背。

明純在顫唞。

十一主教想,也許是她哭得太厲害了的緣故。

而正捂著自己嘴巴的明純,一邊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溫情,一邊極力隱匿著……她害怕顫唞的原因。

明純也有一件,一直隱瞞欺騙阿姊的事情。

*

紙蝴蝶的人辦事效率一向很快。

聞思源又一直保持著與穿雲雪山下家人們的聯係。

故而他馬上便得知了自己侄兒“消失”的事情。

聞思源明白,這是兄長在給他離開的理由。

他心領神會,馬上便大鬨了一場,闖進了聚靈樓中。

“閱見機!你是不是派人綁架了我的侄子!!”

“他年紀那麼小,也是你的血親啊!!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此時的閱見機,正在和神明“友好磋商”著交換身體的具體日期。

在聞思源闖進來的那一刻,神明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看好事的表情。

閱見機卻隻是靜靜地看著聞思源。

他一手拖著下巴,微微側眸,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我沒有啊。”

他非常沒有信服力地否認。

“你的侄子不見了麼?真可惜呢。”

聞思源儘管知道現在是在演戲,都難免被閱見機這副樣子激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