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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思思考這麼重要的問題。

“他那麼和我說,應該是想讓我相信我潛意識裡不想放你走,蠱惑我,把你當成劍,一直困在身邊,以為我自己謀求利益。”

思考了片刻之後,雲忘川有些遲疑地說出這個答案。

閱見機靜靜等她說完,然後替她總結,“也就是說,他想讓你暫時不與我離契。”

雲忘川點了點頭。

閱見機突然把頭轉開。

他垂眸,濃密的眼睫將他的眼神完全遮擋,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神色。

“可是......天機宮的人把我的肉身送到了我麵前。”

“就在方才。”

雲忘川:“!”

聽到這話,雲忘川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在原地愣了好久,才開口,卻也隻說了一句,“這怎麼可能?”

天機宮的人,自然都以他們所謂的“神明”馬首是瞻。

不會做出與“神明”相違背的事情。

既然“神明”大費周章進了她的夢境,千方百計地蠱惑她將閱見機以劍的身份占為己有,那麼就是斷然不想雲忘川離契的意思。

又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把閱見機的肉身送到他麵前呢?

閱見機一旦找到了自己的肉身,第一件要做的事,一定就是與雲忘川離契啊!

麵對現在這種情況,兩人都已經無暇去計較肉身為何會被天機宮掌控。

而是都被困在了,這看起來目的完全矛盾的兩件事裡。

雲忘川蹙眉,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亂。

片刻後,遲疑道:“難不成,天機宮是想激化矛盾,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閱見機輕輕歎氣,道:“......也許是吧。”

“不太可能。”

雲忘川卻自己反駁了自己。

“見機你方才提醒過我,不要小瞧這個天機宮主人。如果他大費周章,隻做出了一個這麼容易看破的局,那他根本沒有以一個靈體的身份,凝聚出天機宮這麼龐大勢力的能力。”

閱見機微微抬起手,將雲忘川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

他的指尖封存著不滅之火,帶著一點灼熱的溫度,將雲忘川冰似的體溫一點點融化、感染。

“小劍仙......”

他漆黑的眼睛裡,仿佛壓抑著某種激烈狂流,偏偏表麵看去,一片寧靜無風,“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我不想你被這些困擾的。”

“也許,那個東西就是愚蠢得很,以為這樣就可以挑撥我們的關係,削弱我們的力量。”

雲忘川被他這樣注視著。

有些微微發愣。

閱見機慢慢道:“像他這種自詡為‘神’的東西,心中一定帶著對世人的蔑視與不屑。不管他表現出怎樣的性格,層層偽裝下的他,一定是極度驕傲又自大的。”

“他這樣的性格、對所有人的輕視,也許會讓他做出這樣幼稚的局。”

說到此處,閱見機的眼睛微微彎了下去。

擠出一個看似很甜蜜的笑意,“或許小劍仙你想到的答案一點都沒錯。”

雲忘川卻能看出閱見機的勉強與憂慮。

她不懂閱見機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在他心中,明明也一定已經否認了這種可能。

閱見機的心思非常細膩,整個人敏[gǎn]得過分。

所以總是會產生很多難言之隱。

雲忘川也不想強求他說出口。

於是她隻是轉移了話題,繼續道:“但是,如果天機宮這樣做的目的,真的是為了讓我們離契或者保持結契,而我們如果恰好遂了他們的意......”

“那就相當於落入了天機宮設下的陷阱,我們的處境必然就會變得很危險!”

“見機!”雲忘川回握住他的手,直視著閱見機的眼睛,“我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閱見機:“......”

他的眼中,似乎產生了一個漩渦。

卷著濃重的兩難和痛苦。

雲忘川覺得疑惑,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又輕輕喚了他一聲,“見機?”

閱見機看著她赤誠的眼睛,心中突然動搖。

自暴自棄地問:“如果不管我們怎麼選,都沒有好結果呢?”

雲忘川:“?”

“見機......你是什麼意思?”她主動將身子靠近了一些,“你是不是想明白天機宮究竟想做什麼了?”

聽到這個問題,閱見機竟然表現出明顯的緊張。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唇抿了幾次,才在雲忘川的注視下,開口說道:“我是覺得......我很有可能會、會連累你。”

天機宮的插手,就像是本就不晴朗的天空之上,蒙上了一層猙獰的烏雲。

隨時都有可能劈下驚雷,卷來一場浩大的雨。

危機四伏。

而在雲忘川心中,閱見機就是那個會和她一起讓天晴過來的人。

......現在閱見機卻說自己會連累她?

怎麼可能?

“見機,自從我認識你之後,你一直都在幫我。”她真誠地注視著閱見機的眼睛,“我們之間用不到‘連累’這個詞。”

閱見機的瞳仁動了動,“小劍仙,你還沒有問,我為什麼覺得自己會連累你呢。”

聞言,雲忘川輕輕“嘖”了一聲,道:“都告訴你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聞言,閱見機垂眸。

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徹底安心。

天機宮,或者說那個自詡為“神明”的人,真正想要掌握的,並不隻是修真界的力量。

他們想要虔誠的信徒。

包括所有碌碌生活在這世上的普通百姓。

所以,天機宮的那個“神明”,才最想要奪舍到一個被百姓信服、愛戴的皇帝身上。

如果實在找不到滿足這個條件的人。

那麼那個靈魂之力已經非常虛弱了的“神”,很有可能會退而求其次。

舍去“愛戴與信服”。

隻要......是一個皇帝,一個真正的國土掌權人,就好了。

這也是明純在知道真相之後,馬上找閱見機合作的原因。

......因為,在那個“神”還存活的時候,成為皇族中最奪目的存在,太危險了。

很容易就會被選做容器。

霜天劍閣被天機宮盯上,其中不可能沒有閱見機這個重登帝位的人的原因。

雲忘川認真地看著閱見機的表情。

片刻後,打破沉默,道:“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產生這種想法了呢?”

還沒有等到回答,聚靈樓外便傳來一陣非常強烈、熟悉的靈力氣息。

雲忘川眼睛一亮。

馬上站起了身來。

在做好袒露心扉的準備後,閱見機就變得非常敏[gǎn]小心。

他也馬上跟著雲忘川站了起來,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小劍仙,怎麼了?”

雲忘川的眼神緊緊盯著聚靈樓的方向,注意力完全轉移。

並沒有察覺到閱見機的不對。

“好像是黑衣指揮使回來了!”

聞言,閱見機疑惑蹙眉,“那個長生?”

“當然不是。”

雲忘川瞥了他一眼,整個人染上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她小聲嘟囔道:“長生回來得話,我有什麼好激動的。”

閱見機:“......”

雲忘川重新牽住閱見機的手,輕輕將他向房門的方向拉去,“是上一任黑衣指揮使回來了!”

“他是上一任閣主的道侶,是公認的霜天劍閣最為強悍、忠誠的黑衣指揮使!”

“上一任閣主的道侶?”

閱見機挑眉,輕輕重複。

雲忘川點了點頭,“嗯嗯,年紀應該比你還要年長一些呢。”┇思┇兔┇網┇

聞思源與霜天現任閣主雲寓天,差不多是同齡之人。

這個上一任黑衣指揮使,是霜天劍閣上一任閣主的道侶,按理說,就要比聞思源還要大上整整一個輩分。

閱見機又比聞思源大不了幾歲。

......那這個黑衣指揮使,不應該僅僅隻比閱見機“年長一些”而已吧。

雲忘川似乎看出了閱見機的疑惑,主動解釋道:“霜天劍閣的上任閣主,和我母親差不多。”

“她們就是喜歡年輕漂亮的青年修士,有過的道侶麼......也是數不過來的。這位黑衣指揮使,不過恰好是閣主退位前的最後一個道侶而已。”

“所以,他的年紀,自然要比我們霜天的上一任閣主要小不少。”

閱見機:“......”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霜天劍閣的奇怪傳統。

第94章 000

雲忘川似乎真的很著急去見這個黑衣指揮使。

並沒有發現閱見機變得有些奇怪的眼神, 直接拉住他的手,飛快地衝出了聚靈樓。

霜天劍閣現在的長老護法們,都與雲寓天閣主同一個輩分。

他們都是曾經仰望過這任黑衣指揮使, 在他們心中, 這一任黑衣指揮使才是霜天劍閣的守護神。

……而後來接替黑衣劍的長生,實在還太過“稚嫩”。

他連沒有結契時的少閣主都打不過。

不過……這也怨不得長生。

黑衣劍是一把霜天劍閣傳承了數代的, 公認的劍閣第一寶劍。成為他的主人, 就可以調動守護著劍閣的靈體士兵, 黑衣衛。

這樣一把劍。

一定會很難駕馭。

長生的年紀畢竟太小。

不能發揮黑衣劍的實力,實屬正常。

熟悉的氣息讓他們也紛紛驚醒。

天邊已經漸漸翻起魚肚似的白。

月光與日光交替, 融彙出一層層朦朧的光, 所有長老護法都起身了。

霜天劍閣門口,很快便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都能看到上一任黑衣指揮使,路蒙, 從不遠處走來的身影。

右護法站在最前麵,有些激動地搓著手。

嘴巴不停地抿著,整個人顯得很是緊張。

不多時,路蒙與長生走到了霜天劍閣門前。

一群護法長老馬上便圍了過去。

……準確一點來說,是圍向了上一任黑衣指揮使路蒙。

站在他身邊的長生甚至被過於熱情的長老和護法們給擠了出去。

長生:“……”

自從見到路蒙之後, 明明是與他結契著的黑衣劍就開始完全無視他的命令。

臨江與穿雲雪山最近的那條路, 因為要路過還沒有被完全鎮壓的暴動劍塚,已經不能再走。長生隻好繞路去找閣主, 接著又去往另一個方向找上一任黑衣指揮使,路途迢迢才又回到霜天劍閣。

然而, 劍閣的這些長老護法們,就這樣無視了他。

讓長生覺得自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

“您不是退隱了嗎?!可是雲寓天閣主請您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