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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有一個公主,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女子繼位的先例。可是他對於女子稱帝,心中到底存著幾分芥蒂。而且那明純性情實在過於天真,天資也欠佳。

好在上天眷顧,在此時又賜予了他一個兒子。

雖然現在看來這個兒子,各方麵都還不如他那個女兒......但是,他心中確實是更想讓男子來繼承皇位的。

所以,雖然宋寂寥才剛剛被他認回,皇帝心中已經對他給予了厚望。

如果以後要成為天下的主人,麵容上疤痕累累,一定會被世人詬病。

那脖子上有一道大疤的閱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此處,皇帝歎了一口氣,道:“皇族中一直存著一朵千年的‘火中紅蓮’,能不能用來治療大殿下的皮肉傷?”

聞言,醫修眼睛一亮,“陛下說的,可是那朵從前朝戾王寶庫中奪來的......”

話說到此處,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嘴,卻為時已晚。

聽到有人提及閱川,而且還是自己這個皇帝如何“謀權篡位”時候的事情,龍椅上的他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這個醫修跟在皇帝身邊也算久了,還算了解皇帝的脾氣,方才是不小心口誤,卻還是能冷靜思考出最正確的處理方式。

......那就是飛快轉移話題,當做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亦如現在這個皇帝希望自己生來就是皇帝,從閱川手中竊國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這‘火中紅蓮’是紅蓮中最稀罕的靈植,它的種子其實隻是普通的紅蓮種子,卻被播種在了靈火之中,每千萬顆種子中,隻有一顆可以抵抗的靈火的侵蝕,成功發芽開花。”

“而成功開出的紅蓮花,也會因為無法與靈火抗衡,而在不同時間衰敗。故而年份越長的‘火中紅蓮’便越是珍貴,藥效越是高!”

“‘火中紅蓮’生長在靈火之中,卻仍能擁有嬌豔美麗的花身,所以最能治療修士燒傷的肌膚、靈脈,對於火靈根的大殿下來說,也是一種提升修為的絕妙靈藥。”

醫修說了這麼多,給了皇帝緩和臉色充足的時間。

等到他說完,皇帝已經欲蓋彌彰地調整好了僵硬的臉,開口道:“也就是能治?”

“能治。”醫修點了點頭,“而且一定能治好!”

皇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治好這皮肉之傷後,他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醫修:“回稟陛下,微臣方才已經檢查過大殿下的靈脈,其中確實有些小傷,已經被微臣用好了藥,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大殿下此時正在自行吸收淨化不滅之火的餘毒,這便是殿下一直沒有醒來的原因。”

“等到吸收完畢,便可以醒來。”

此時,有人上前來通傳,說是永樂公主與愛奴將軍同在外麵求見。

皇帝垂眸,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冷冷道:“孤不見愛奴。傳明純進殿吧。”

前些日子,愛奴接連擅自行動、釀成大禍,屢教不改之態已經讓皇帝覺得十分厭煩。

今日,又沒能保護好大殿下,連那莫名其妙的劍塚暴動也解釋不清楚。皇帝是一個字也不想再聽他狡辯了。

見狀,那醫修也行禮告退,去準備服用“火中紅蓮”的輔藥藥方了。

不多時,明純便走入殿內。

她先是難掩悲痛地叫了一聲“父皇”,隨即便被免禮,允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父皇,我方才去看我的兄長了,他傷得真的好重......”

此時,明純已經眼含熱淚,對這個剛剛相處沒有幾天的兄長“情深義重”,“兄長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聞言,皇帝也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醫修說,寂兒他的靈脈正在吸收不滅之火的餘毒,需要完全吸收乾淨後,才能醒來。不過,他並沒有生命危險,純兒你,也不必太擔心你的兄長了。”

皇帝說完這話後,明純的眼淚仍然止不住地流。

看到這兄妹兩人間的感情如此深厚,皇帝不禁在心中感歎道:到底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妹啊。

“你兄長他皮肉受傷嚴重,如果不用珍貴的靈植治療,會留下滿麵瘡疤。”皇帝又開口道:“所以,父皇已經下令把皇族一直珍藏的千年‘火中紅蓮’用來治療他了。”

“純兒,那朵‘火中紅蓮’原本是用來給你當嫁妝的......”

不等皇帝說完,明純便搶先一步,十分真誠地道:“父皇!兄長受傷那麼重,此時萬萬不需要再考慮我。與消除兄長的傷疤相比,那些實在太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聽到明純如此說,皇帝自然更加欣慰。

其實,他這個女兒單純善良,惹人疼愛,除去天資差了一些,倒真的沒有彆的缺點。

皇帝心中想道:純兒與寂兒兩人,一定能相處得很好,相親相愛、互幫互助,傳承我的血脈,延續這江山,千秋萬代!

*

淩青離開之後,山洞內便隻剩下了雲忘川與雲寓天母女兩人。

......還有君子劍中一直沉默著的閱見機。

“母親,女兒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雲忘川將這段時間發生在她身上最大的事情告訴給母親,“我結契了!”

再然後,閱見機便聽到雲忘川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與其他劍靈都不同,有些擔心在劍道上建樹頗深的雲閣主看出他的異常,但還是從君子劍中出來了。

閱見機跪坐在雲忘川身邊,雖然知道雲寓天閣主並不能看清他的人形,卻還是心中緊張,不敢抬頭。

言語之上,倒是禮數周全,“見過雲前輩。”

雲忘川早就到了該結契的修為,故而雲寓天並沒有很驚訝。

她先是很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她的本命劍靈,隨即,卻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閱見機心中“咯噔”一下。

但是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看似從容地與雲忘川對視,交換了一個有些疑惑的眼神。

雲忘川眨了眨眼睛,問道:“母親,您為何歎氣呢?”

“女兒你......”邊說著,雲寓天邊轉頭看了看自己居住的這個山洞,“難道沒有發現這裡少了什麼嗎?”

聞言,雲忘川掃視了一圈,馬上發現了異常,“母親,您的本命寶劍不在這裡?”

雲寓天:“是的。”

說完,她又歎了一口氣,望天道:“她現在可能在極遠之地中。已經半個月沒有回來了。”

“看著女兒你和你的劍靈在一起,我也忍不住想起了她。”

“極遠之地?!”雲忘川大驚,“您的本命劍靈怎麼會離開您的身邊,去鬼修的領土?”

雲寓天:“因為,她看中了一個鬼修的劍靈。”

雲忘川:“啊?”

雲寓天:“簡單一點來說,就是我的劍靈去見她的異地道侶了。”

雲寓天:“想不到吧,劍靈竟然也會動凡心。竟然棄我於不顧,跑到極遠之地中去了!”

這件事情實在太過稀奇,完全震撼了雲忘川的心靈。

她僵在了原地,過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頭,“那、那母親您是可以通過契約的聯係,把本命寶劍召喚回您身邊的。”

聞言,雲寓天擺了擺手,道:“算了,隨她去吧。我也不忍心拆散他們,讓我的劍靈難過。”

“見機啊......你是叫見機麼?”

強行結束了上一個匪夷所思的話題,雲寓天又垂眼眸,與閱見機對視。

從被擔心看破身份的緊張情緒中掙脫出來,閱見機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柔和了一些,“是的。”

“好孩子。”

比閱見機要年輕上許多的雲寓天這樣稱呼了他,並且語重心長地道:“如果可以的話,你以後能不能晚一點戀愛啊?”

閱見機:“......?”

他抬起眼睛,下意識與雲閣主對視。

連他這樣擅長隱藏和偽裝情緒的人,此時都掩蓋不住眼中的驚詫了,“什、什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雲寓天剛要開口繼續說話,雲忘川便有些窘迫地打斷了她,“母親不需要和見機說這些的!”

聞言,雲寓天轉頭看向她,“哎。為人母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你一心沉迷劍道,不喜歡與他人交際,結契之後,一定一整顆心都撲在本命寶劍上。”

“忘川,你以後很難有道侶。隻怕是不會在男女歡愛上動心的,劍靈就是你的唯一,我自然盼望他能專心地陪你久一些。”

閱見機有些僵硬地勾唇,加深嘴角的笑意,緩緩道:“雲閣主放心。”

“少閣主自然也是......見機的唯一。”

第51章 ***

聞言, 雲忘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轉過頭,看向跪坐在身邊的劍靈,難掩感動地道:“見機......”

閱見機卻慢慢垂下了眼睛。

從側麵看去, 能看到他遮下來的纖長睫毛, 高聳而細直的鼻梁骨,以及微微抿著的嘴唇。

像是一尊低眉垂目的恬靜神像。

一眼望過去, 撲麵而來的卻是一種孤寂而失落的氣息。

閱見機緩緩開口道:“我自然是想永永遠遠地陪著少閣主,除非少閣主她......先棄我遠去。”

他說這話的語氣過於認真,讓雲寓天和雲忘川都是一愣。

雲忘川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略帶驚異和疑惑的目光凝在閱見機的側顏上。

片刻後, 還是雲寓天先開了口,“見機, 你看起來有心事。”

閱見機:“......隻是覺得我自很多方麵都配不上少閣主而已。”

“見機?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雲忘川蹙眉, 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過,“你就是這全天下與我最契合的靈劍啊。”

最契合的“靈劍”。

雲忘川每句本意用來安撫閱見機的話,實際上卻都是在往他的心上捅刀子。

閱見機緩緩抬起眼睛。

不過,這也怨不得彆人, 隻怪他自滿口謊話、不敢坦白,硬是舍不得現在擁有的這虛假的一切, 下定決心要拖延到最後時刻接受雲忘川的審判。

他在心中告訴自, 既然已經決定再貪戀與小劍仙相處的最後這一段時間,那就不要總是在心中糾結這些。

雲忘川把手伸了過來, 慢慢將他的手攥在手心裡。

閱見機也壓下心中的千萬般思緒, 轉頭看她, 勾唇,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

“唉。”

見狀,雲寓天歎了一口氣, 語重心長地道:“劍修劍靈相處是門學問。你們還年輕,需要多學習。”

說完,她又難免想起自那把不回家的劍。

說出的話便頓住了......她浸%e6%b7%ab劍道數十年,還沒有學會怎麼和劍靈保持最好的關係,哪裡有資格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