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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發生了什麼還能逃跑。

……說起來她好像每天都在思考問題,感覺腦子好累。

人要是能夠不思考的話,會不會輕鬆一點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闖入了審神者的腦海,然而下一秒,視線中就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的黑影。

“哎呀!”

安原驚恐地倒退幾步,看著不小心從房簷上摔下來的鶴丸國永,以及他是如何裝作無事發生的笑著從雪地裡爬出來的。

“我去,鶴丸國永你沒事吧?”她看著對方圓乎乎的臉,要不是一身黑衣和金眸太具有辨識性,她都險些沒認出這是誰。

“沒事沒事。”鶴丸拍著自己身上的雪渣,嬉笑著站起來準備溜,“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有點事情……”

可惜審神者立刻叫住了他:“站住。”

鶴丸的下意識反應:……慘了我偷吃她下午茶茶點的事情是不是已經東窗事發了!

“大冬天的,你乾嘛站在屋上?”這是第一個問題。

鶴球眼神心虛的飄移了一陣,“那個……看風景嘛……”

“是想嚇唬我吧?”安原哭笑不得的反駁他。

對方連連擺手,表明自己的清白,“沒有!絕無此事!我是真的沒想到冬天連屋頂都會結冰!”

所以你就這樣滑下來摔倒了?咱們說好的靈敏的鶴呢?

審神者總覺得這樣笨拙的肥鶴出去要被人宰了吃,太慘了。

“好吧,放過你這次。”她撓了撓頭,故意說道,“廚房新來了兩個會做甜品的廚師,本來想叫人給你加餐,但你不在,所以……”

剩下的話安原時羽沒有說下去,因為鶴丸國永正用他那雙漂亮的金色瞳孔——濕漉漉,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裡麵的期待之色溢於言表。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所以他們給我做了,你要不要一起來吃?”

聽聞此言,鶴丸國永臉色一僵:他剛剛偷吃的那些,應該就是審神者要請他吃的下午茶點心。早知如此,他何苦偷偷摸摸?!

但最後他們還是成功地一起坐在暖爐邊上,看著門外的雪景,手裡頭捧著熱茶,新出爐的小茶點放在矮幾上——險些把付喪神的魂兒給勾走。

不過在連吃了好幾塊新甜品後,鶴丸國永總算撿起他掉在地上的智商,變回正襟危坐的模樣,十分正經。雖然在審神者看來,這更像是吃飽喝足後露出肚皮的貓在跟自己商量事情。

“那個,”鶴丸用他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喚回安原的神思,“有件事得跟您說一下。”

“哦,請說吧。”

“……很抱歉。”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抬頭注視著安原時羽的麵龐。

“我聽三日月說了,關於宗三先生和信忠大人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審神者同樣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最終,她也隻是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有殺了他。”

但是鶴丸看起來似乎有點著急,“雲閣大人,這麼說可能顯得我很無恥,但是我了解他,這一定不是信忠他的本意。這種悲劇本來就不是大家想要看見的……”

“你說你了解那個人,但你想過他會拋棄你嗎。”安原時羽冷冷地打斷道。

就因為你不是人類,就因為你在身份上隱瞞了他,所以被對方拋棄。儘管那人沒有直接說出來,那為什麼當初安原三番五次地說要把人還回去時,織田信忠都拒絕了呢?

“……”,於是鶴丸國永閉嘴了,他沒有繼續說話,隻是默默地垂下頭,抱著被爐的樣子一瞬間顯得很傷心。

安原也感覺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太過於冷硬了,也許對於一直待在山上、從未遇到過使用者的這隻鶴來說,織田信忠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和朋友。

他其實也是很受打擊的。

“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安原時羽放緩了語氣,緩緩地說道,“鶴丸,無論是你我,還是織田信忠,大家誰都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做錯了事情可以用年紀來逃避責任。”

“儘管我知道你夾在兩邊非常痛苦,但我今天必須跟你說清楚——織田信忠殺了我重視的朋友,那我就要殺回去,不能隻有我一個人忍受這樣的痛苦。如果我這次不反擊,那麼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我的其他朋友,甚至是我本人。我也明白你的立場和忠心,如果你想殺我,以此來保護那個人的話,那麼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隨時可以向我提出決鬥的挑戰……”

“不必了。”黑發金眸的付喪神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好歹在你這裡白吃白喝了那麼久,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家夥……所以,就算是處於保護信忠大人的目的,我也不會再試圖殺你了。”

“事實上,在知道出事後的這幾天,我一直想向雲閣大人您請辭。”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發現安原時羽正在認真的傾聽後,方才繼續說下去,“我想親自去岐阜,我想要親自質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審神者呆了幾秒,“就為了一個真相,值得嗎。”

“這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單純的真相,更多的意味著我對於接下來的人生,應該采取怎樣的態度問題。”鶴丸國永調皮的眨了眨眼,“我覺得值得。”

安原盯著他的眼睛,確認他這次是認真的以後,才皺著眉提醒道:“那你可能會回不來。”

原本不苟言笑、神態嚴肅的暗墮付喪神,在聽完這句話後,他的臉上緩緩地浮現出溫柔的笑意。

“如果真是一去不回,那你就當我……去尋找人生中更大的驚險和刺激了。”

審神者閉上了眼睛,當她再度睜開時,裡麵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波瀾。

“好吧。假如你從岐阜回來的話實在沒處去,我這邊還是歡迎你來蹭吃蹭喝的。不過這次要收費了。”

“收、收費?”

“嗯,”安原聳聳肩,臉上也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給我打工當苦力吧。”

鶴丸愣住了,旋即他笑了起來,拿起有些冷的茶水一飲而儘,又將碟子裡的剩餘茶點吃光,方才起身。

“好啊,如果我能回來的話。”

一身黑衣的付喪神就這樣離開了,如果不去看他背上那個巨大的、裝滿零食的包袱,還是很瀟灑的,他的身影在漫天的白色雪景中格外顯眼。走之前,他還建議安原時羽可以去找一個人,談談聯合對敵的事情。

審神者倚在門邊,注視著那個遠去的背影淹沒在人潮中。

三日月宗近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問道:“真放他走?”

“嗯。”

“當初不是說萬一他選擇織田信忠,就殺了他嗎。”老人家聲音和煦的繼續問,仿佛不是在談論同類的生命,而是今晚吃什麼菜比較好。

安原時羽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改主意了,讓他走也許能夠真的打探出點什麼真相來。況且,我們這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三日月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略微彎下腰,從後麵抱住了小姑娘。

安原時羽:???

“你乾嘛。”她試圖抬手臂掙紮出來,卻發現動彈不得,對方還將下巴擱在自己頭頂,一副吃定她的樣子。

“喂喂,彆以為當了我的劍術老師就能得寸進尺啊。跟你說,整個本丸裡想教我劍術的人多了去了!”

“‘得寸進尺’嗎?哈哈哈,對於男人來說是很好的詞啊。”

“不是吧,說話用這種口%e5%90%bb,你被青江附體了嗎老頭子?”

“誒?爺爺我的本意是說人生每個階段都要不斷攀登、發揮得一寸進一尺的精神,才能夠取得成功。”說完他哈哈直笑,“小姑娘思想真不純潔呢。”

“……還不都是你害的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在兩人站在大門口互相拌嘴之際,有個聲音忽然又打斷了他們。

“主公!大事不妙!剛剛我去廚房,發現裡麵一周的甜品都失竊了!”螢丸驚慌失措地衝出來彙報“災情”,卻看見了意外的一幕。

“咦?你們兩個乾嘛抱在一起?取暖嗎?我也要來玩!”

說著,他就真的衝過來,和兩人重重地抱在了一起。

被小家夥抱了個滿懷後,老爺子的心情十分複雜。

第134章 第九天(六)

送走了鶴丸國永沒有兩天, 有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便登門造訪。

安原時羽看看自己手中字跡工整大氣的文書,又看看跪坐在自己麵前身材壯碩的武將,以及對方手邊那柄看起來似乎頗為眼熟的武器。

然而坐在她身旁的付喪神們, 總是忍不住看向來者的身後——那裡同樣坐著一個普通人看不見的少年, 他學著信使那樣坐直了身體,小臉上全是肅然之色。儘管年紀尚幼, 給人一種稚嫩新生感, 但是已經能夠看出他日後會變得高大威猛的潛質了。

“本多大人, ”審神者回過神來, 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那個新生的、還未完全成年的付喪神中抽回來。她捏著薄薄的信紙, 不由得再次發問:“這真的是家康公的意思嗎。”

“是!此舉正是主公大人的意思!”信使鏗鏘有力地回答,一雙虎眸熠熠閃光,“還望川政公慎重考慮!”

人生終於第一次被彆人叫“川政公”的安原時羽,內心有點暗爽,但表麵還是非常矜持地“嗯”了一聲,低頭繼續查看起書信來。

來者正是號稱“德川四天王”之一的猛將,本多平八郎忠勝,因其曆來作戰勇猛又不失冷靜的風格, 被敵人敬畏的稱為“鬼之平八”。先前也說過了, “鬼XX”這種格式對於古代人來說可是很不得了的外號。

與此同時, 他也是蜻蛉切這一代的主人。所以審神者也沒辦法克製自己往人家背後小少年多瞅幾眼的衝動……好想把小蜻蛉切拐走啊。

已經送到家門卻被拒絕的粟田口們要是知道了此時此刻安原的想法, 指不準會哭出來。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驍勇善戰的武將,德川家康卻把他派出來送信……怎麼說呢,總有種大材小用的感覺。

於是她便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本多忠勝繼續用他那堅定有力的聲音回答道:“我相信主公大人這樣安排, 定有其深意所在,忠勝自是欣然領命,絕無二話!”

真是忠心耿耿的漢子啊……安原時羽默默感慨。

“況且,”本多忠勝忽然繼續補充,“當今局勢詭譎,若是像過往那樣隻派尋常信使前來傳遞文書,怕是無法平安抵達這太田城了。”

安原時羽默然片刻,問道:“現在外麵的局勢很亂了嗎?”

本多忠勝沉重地點點頭,“鄙人出三河後,在一路前來的路上也遇上了四五波傳聞中那種黑色的怪物……它們不知傷痛,不畏生死,作戰也很棘手——的確是很難纏的敵人!”

不過除了這兩點,他還有一點沒有說,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