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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是最後一次看見這樣熟悉的夜景。

“阿嚏!”

夜風吹來,驚醒了正在憂愁的人。

三日月百無聊賴地在路邊等了小姑娘好一會兒,終於他不想等了,又見她凍得打了個噴嚏,索性直接搖下副駕駛位置這邊的車窗,問她:“你接下來打算自己走路回去嗎?”

女孩子被驚醒,她看看周圍黑暗的樹林的不遠處的大海,又想起自己破碎的智能手機……骨頭再硬的人頓時也軟了。

“……不。”

小慫包乖乖的爬回了車,三日月滿意地看了她一眼。

跑車沿著這條海邊的道路不緊不慢的開著,安原時羽望著車窗外,突發奇想。

“啊,要是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出現就好了。”

言情電視劇裡的主人公們不是能夠在海邊一邊玩耍一邊對著流星許願麼?雖說現在她沒辦法在海邊浪來浪去,但是這輩子還沒親眼看過流星呢。

誰知道,此時車載廣播裡的晚間新聞忽然播出了新的消息,大意是今晚該市的某某方向,將會有某顆著名彗星滑過,屆時,請廣大的天文愛好者做好準備。

安原時羽:“……”

話說這心想事成的功能是不是太厲害了一點。

“啊,好想一夜暴富啊。”於是她又裝模作樣的許願道。

結果等了快五分鐘,此人也沒有任何即將發財的跡象。這一次,安原同學得到了努力憋笑的大佬一隻。

嘖嘖,看來這個許願也是時靈時不靈的嘛。

倏然間,她的眼角餘光捕捉到車窗外的那一抹異樣的流光,在漆黑的夜空中,墜落的星辰迸發出如夢似幻的顏色。

“喔喔!在那裡!看得見啊,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聞言連忙刹車,這次緩了一些,但安原還是被安全帶又給狠狠地勒了一下脖子。

“喔,我看看……還真的是呢。”

他連忙下車,安原時羽也撐著拐杖歪歪扭扭地跳了下來,兩個人就這樣在路邊看著那顆漂亮又孤單的彗星劃過的痕跡。

“快點許願啊!”小姑娘對於此事十分急迫,大力搖晃對方的手臂,“據說很靈的。”

真的假的啊……

三日月宗近本不信這些東西,但也不忍戳破對方難得一次的天真想法,畢竟少女心這種東西還是比較可貴的。所以他也閉上眼睛,胡亂的許了一個小願望。

當三日月重新睜眼,卻發現流星早已消失不見,安原時羽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

“怎麼了?”他疑惑道。

“我剛剛查了一下,發現廣播沒說完整。今晚不是單獨的某一顆……而是某個不知名小星座的流星雨。”她抬了抬手掌,三日月才看清楚自己原本放在車上的手機,不知何時飛到了對方手裡。

像是要應證她的話語那樣,安原時羽的話音剛落,她身後的海麵上,就倒映出數十道五光十色的痕跡。

那場絢爛的“光雨”來自遙遠的光年之外,跨越了萬千時間與空間的阻礙,終於來到了他們的麵前……安原也轉過身去看,不知為何,很久都沒有說話。

三日月微微睜大了眼眸。

非常壯觀。

隻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明白那種感動。

人類是多麼的渺小,宇宙又是如此的浩瀚,然而命定的緣分,那微不足道又看不見的線,將你們的人生軌跡撞在一起,隨後又分開。

流星雨消失了,它們帶來的光與火也消散了,夜空漸漸恢複了原本那種無情的黑暗。

“小姑娘,我們走吧?”三日月說,卻沒有得到女孩子的回應。

“你怎麼了?”大佬繞到她身前,發現這個一路都在被各種事件折磨的堅強之人,早已悄無聲息的淚流滿麵。

“太感動了嗎。”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從車裡拿出了紙巾,想給她擦擦眼淚。

誰知安原忽然退了兩步,依舊是眼淚止也止不住的看著他。

“到底怎麼了?”

“夢該醒了。”

安原時羽哭得渾身都在發抖,可還是堅持說出來,“夢該醒了,是不是?”

那張紙巾悄然從三日月的手中滑落,他原地愣了幾秒,旋即露出了相當疑惑的表情:“你在說什麼?”

“這不是真的……”安原搖著頭,幾乎是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查過了,今晚的流星是哈雷彗星。”

那是76年就會返回地球一次的彗星,也是人一生中唯一以%e8%a3%b8眼可能看見兩次的彗星,更是……永遠孤單的一顆彗星。

它身後不可能跟著一群流星雨,所以唯一的解釋是……

“我剛才是騙你的。”

三日月忽然高聲道:“不要說了!”

“不!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我總覺得有人想殺我,但到底是什麼人想要殺我一個普通人?又為什麼在我遇見你之後,反而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段平穩的時光?”

說到這裡,女孩子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是幫凶!或者,你不是他本人,隻是借了個外殼來接近我……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外殼?是覺得我會下意識的放鬆警惕?”

三日月的表情此時很可怕,甚至比時間定格的那一晚還要恐怖——因為這一次,這已經不是他,而是一個使用“三日月宗近”這幅軀殼的怪物。

“問題又來了,我為什麼會對一個沒有見過麵的財閥董事長產生依賴心理?總不能說我是為高顏值所迷惑吧……所以,一定有什麼東西,在潛意識裡影響著我的思維判斷。”

“為了彌補這個缺點,你在構建這個世界時,不得不采用了我意識裡的世界觀,以及我認為能夠讓我親善的人的形象,試圖讓我放鬆下來。然後才能殺了我!”

“你讓我遺忘了自己的靈力,封住了我的記憶,又捏造了一大堆事故試圖謀殺我——但是,你算漏了一點……”

安原仰起臉來,不想去看它,也不想讓眼淚繼續流下來。

“我相信我記憶裡的那些人——甚過自己。”

“我認為他們能夠救我,因為我知道,他們就是能夠做到這一點!”

藥研,燭台切,清光,螢丸,宗三,青江,石切丸,次郎,安定,長穀部,山姥切,五虎退……

隻有安原時羽才明白,這一連串的名字,對於她意味著什麼。

三日月宗近沒有試圖辯解什麼,或者說,站在他身後的那個意識,終於放棄了辯解。

安原鬆開了手機,任由它墜落,然而她卻沒能聽到那聲物體砸中地麵的聲響,因為她眼前的整個世界,瞬間扭曲乃至崩塌了。

小姑娘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三日月宗近那張褪去所有笑意,麵無表情的臉。

她永遠看不清對方笑容下所掩蓋的東西。

忽然,她有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占據主導地位的不是那個怪物的意識,而就是他本人……又意味著什麼。

但是審神者並不清楚,當自己消失在對方眼前之後,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三日月一度喃喃自語:

“做夢……不好嗎?醒來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呀。”

“哈哈,真可憐啊——但是呢,我贏了;而你,輸了。”

*

當再度醒來,安原時羽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古怪的分岔路口。

周圍全是灰蒙蒙的霧氣,隻有一個披著兜帽的怪人緩緩轉身看著她。

兜帽下麵竟然一片虛無!

那片虛無裡,仿佛蘊藏了世間最大的恐怖與絕望,又像是要看穿她靈魂裡的所有黑暗,直直的望過來——

但是安原時羽已經不害怕了。

她周身靈力就像是澆了汽油的火焰一樣,猛地竄起來!

“滾開。”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在那個夢境裡都沒能殺死我,在這裡……更殺不了我。”

*

黑暗的倉庫裡,原本眉頭死鎖的小姑娘突然猝不及防的睜開眼睛,眼睛中的殺氣尚未散去,就見她手中冒出了一柄靈力刀,猛地捅穿了身前空氣中的某一處!

“哪裡逃?!”

她確信自己捅到東西了。

果然,伴隨著幾縷數據的電光閃過,一個眼球狀的東西掉了下來——竟然是被當場劈成了兩半!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這一舉動頓時驚醒了周圍睡眠很淺的付喪神們。

“敵襲!”清光閉著眼睛大吼道,第一個跳起來。他頭發散亂,臉上的圍巾也滑到了脖子處,露出底下那無數盤踞著的黑色紋路。

看起來非常猙獰可怕,但是女孩子卻覺得心裡非常暖和。

其他幾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全是夜半驚醒的模樣,安原甚至看見了螢丸那根特殊骨架子不小心露在空氣中,頓時飛走了好幾隻螢火蟲,心疼得他要死。

等等,你們怎麼會……跟她同處一室的?!

等次郎打著哈欠點起燭火,大家才看清楚地上的那個已經死去的眼球。

“這不是殺毒之眼嗎?”

螢丸用刀撥弄著這玩意兒,“聽說這東西沒有情感,專門用來消殺那些出了重大故障的數據。”

“殺毒軟件啊?”宗三也披著衣物,困倦的說。

“差不多,但是沒那麼可怕,因為它在現實中戰鬥力太低,隻能製造幻境來抹殺目標。”

螢丸說著,將疑惑地目光投向麵色慘白的安原時羽,“它要抹殺——主公你?為什麼?”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因為我家主人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唄。”

加州清光在確認對方確實死掉後,頓時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要知道,他們家的主人至今還能跟在大家的身邊,是多麼稀罕的一件事情!

麵對眾人或疑惑或猜測的目光,安原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

“諸位……我想回本丸了。”

“我們自己的本丸。”

不是彆人的本丸,也不會半夜被什麼路過的殺毒軟件給襲擊。

倉庫裡先是安靜了幾秒鐘,旋即爆發出熱切的歡呼聲。

“早就等您這句話啦!”

“我們明天就回家!”

看著這些小夥伴沒心沒肺的歡呼,安原鬆了口氣,揉了揉被無形巨石給壓得沉重的%e8%83%b8口……嗯?嗯嗯??這、這手感?!這還是我的%e8%83%b8嗎!!!

眾目睽睽之下,安原時羽伸手往自己%e8%83%b8口一掏!

……緊接著,掏出了一隻深藍色的貓咪!

它困倦的“喵嗚”了一聲,頭上的金穗子晃來晃去,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臉色,瞬間黑了。

“去死吧臭老頭!吃我貓咪炮彈啊——走你!”

“籠中鳥果然……啊!”

“主人住手……嗚哇!”

宗三左文字應聲倒地,加州清光也不幸被波及,當場跪了。

“宗、宗三!加州!你們沒事吧!”

第87章 第六天(十一)

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