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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翻了個倍數,他先前都乖乖的聽著兩人在當麵討論自己,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

“可是……老虎它也有白色的條紋呀。”

就是那些白紋少得可憐而已。

因此長穀部神色不善的抬起頭,語氣很凶:“閉嘴。”

五虎退嚇得連忙閉上嘴,表示自己不說話了。至於那隻被懷疑不對勁的大老虎,則是很委屈地趴下來,任由其他幾個付喪神圍著自己研究皮毛。

大和守安定在和加州清光大肆討論皮草穿在身上後的美麗效果;被被看看自己的黑色被單,又看看人家一身油光發亮的黑色皮毛,嘀咕著“你也是仿品嗎”之類的消極話語,蹲在老虎身邊消沉起來;螢丸盯著老虎那肉乎乎的爪子,不知在想什麼,可能是想幫它修指甲吧,比如用自己那比人還高的大太刀……隻有宗三不放心讓安原時羽一個人和已經掛掉的付喪神同處,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討論。

最後在大致了解一下“極化”是個什麼玩意兒之後,安原時羽總算明白過來了——按道理來說,這個世界不應該出現已經極化的短刀,但偏偏眼前的小家夥就做到了這一點。

在她儘可能親切和藹的詢問下,五虎退結結巴巴、但還算勇敢的說出了造成這一切現狀的原因。

原來當初在大災變之夜,他就已經當場刀碎,離開了兄弟和本丸,在昏迷中來到了這片地獄。當這孩子再度醒過來時,卻發現一個頭上紮著白布的男人,正一臉迷惑的看著地獄裡那種特有的暗紅色天空。

“謙、謙信公?!”

五虎退大吃一驚,因為按道理來說,上杉謙信是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但是眼前這位救了付喪神的戰國大名兼五虎退的前主,本體身處另外一條世界線,同時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在做夢。於是他們愉快的相處好幾天後,謙信公突然說自己要夢醒回去啦,在告彆之後,他就真的消失在五虎退的麵前……

所以哪怕是稀裡糊塗的相處了幾天,五虎退也發現自己居然完成了其他短刀夢寐以求的極化修行。

……就很迷。

“要不是知道退醬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我以為我在聽龍傲天的故事。”

安原時羽小聲的跟宗三左文字吐槽,後者一臉憂鬱的看著她,卻安撫道:“世間奇妙的事情總是有很多。”

安原頗為認同的點點頭,自己會穿越到這個世界簡直就是最奇妙的事情了,因此她點了個讚。

“沒錯。”

但她沒有注意到,宗三說這句話時,眼神是怎樣的溫柔如水。

身為籠中鳥,還能在世界崩壞之後遇見願意給他自由的主人……這本身,就是他生命裡最奇妙的事情之一了。

原本在和長穀部講話的三日月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這兩個各自沉思的人,倏然笑了起來。

“您在笑什麼,三日月殿。”

長穀部感到莫名其妙,他剛剛講的話題很嚴肅,不懂為何老人家會迷之微笑。

“沒什麼。”他眯起眼睛,感慨道,“隻是忽然覺得,年輕真好。”

穿著神父服裝的付喪神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這笑容裡多少有點殺氣。

*

無論如何,五虎退雖然看起來依舊有點害怕審神者的模樣,可還是表示願意跟他們一起結伴離開。

安定突然不安定了,他不解的問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話太傷人了喂!

白發的小少年瑟縮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回答:“好像是極化之後產生了某種奇怪的變化……我也說不清楚,但離開地獄應該是沒問題的。”

大和守安定的目光沉了沉,他與長穀部對視一眼,後者麵無表情,可怎麼看都有點失望。

安原時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一心想要離開地獄,帶著那些還活著的同伴,卻忘記了長穀部和安定已經永遠無法離開這片受詛咒的土地。

這兩天相處下來,他們的行為舉止和思想表現,與活人無異,竟然讓她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接下來在前往這一層傳送門的路途中,她始終沒有說話,一直在思考能否用其他方法將他們帶走,比如用本體刀的形式……所以她把想法跟安定偷偷地說了。

紮著馬尾辮的少年人聽完後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摸摸審神者的腦袋。

“不行啦,”安定笑得十分陽光,與他接下來說出的話完全不符,“早在大災變那天,我和長穀部,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本體刀了。”

“那你們現在身上帶著的刀是?”

“——用靈力捏出來的!”

安原怔怔的看著笑容滿麵的少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和長穀部……已經很開心了,主君。”

不知為何,安定難得叫她一次“主君”,安原卻根本開心不起來。

*

再長的道路也有抵達終點的那一刻,在經過了大半天的長途跋涉,幾人一虎終於看見了不遠處,漂浮在懸崖上空的那道黑色大門。懸崖下方,入目的全是金紅色的滾燙岩漿和道道灼燒傷痕的石壁。

“那就是通往外界的傳送門了。”

地獄土著長穀部先生拄著刀介紹道,他漂亮的紫色眼睛遙遙的望向那扇黑門,像是在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諸位,不如就在此分彆吧。”

背對著大家領路的他沒有回頭,也就沒有人知道,他說出這一句話時,究竟是怎麼樣極力忍耐的表情。

然而率先跟審神者提出分彆的人,既不是壓切長穀部,也不是大和守安定,而是山姥切國廣。

“啊?你不走,還要留下?”

“為什麼!”安原很震驚,難道自己對待對方還不夠好嗎,“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不……不是的,您和大家對我很好。”金發的年輕人不自在地拉了拉黑色兜帽,“我隻是想去找石切殿……”

原來如此。

雖說石切丸臨彆之際,將本體刀寄存在小姑娘這裡,但所有人都認為他多半是徹底暗墮了,或者說,清醒存活的幾率很渺茫。

“我明白了……”安原時羽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抱歉,幫不上你什麼忙。”

“不是的,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被被結結巴巴的說,“另外我,我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

審神者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你說吧。”

“您可以與我……簽訂靈力契約嗎?”

這番話令他似乎十分為難,“雖然我是仿品,配不上像您這樣好心的審神者,但我……但我也想……在其他方麵來幫、幫助您,所以……”

剩下的話他沒能說完,白皙的臉蛋便因為害羞而漲紅了。

安原時羽頓時笑了起來,她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呢。

“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我以為我們早就是夥伴了啊,切國。”她向他伸出手,“可還是要謝謝你願意這麼信任我。那麼,把你的本體刀給我一下吧。”

山姥切國廣十分高興,他看起來極力壓抑著欣喜若狂的情緒,看著刀鋒將女孩子的手指劃開一條細長的傷口,飽含靈力的鮮血迅速的在刀身上遍布開。

很快,僅限於兩人之間的契約就建立起來。

這一幕引得其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小姑娘重訂契約的付喪神羨慕嫉妒,“我們也要啊!”

“那小子憑什麼……”

安原時羽假裝沒聽到那個會令自己今天大出血的話語,依舊專注的跟金發青年談話。

“以後就算是在地獄,也要加油啊!切國!”

“……嗯。您也是。”

接下來,長穀部和安定分彆跟所有人都談了一會兒。最後大和守安定把加州清光給拉到旁邊的角落去講悄悄話,而長穀部依舊不放心的挨個叮囑昔日同僚,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主。

“會的啦!”螢丸用元氣滿滿的聲音回答道,“你就放心吧,長穀部先生。”

長穀部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又看向左文字家的憂鬱小公舉:“也要麻煩你多多費心了。”-思-兔-在-線-閱-讀-

“應該的。”宗三同樣表情鄭重地頷首示意。

“至於你嘛……”長穀部依舊不太信任,頗為警惕地上下打量原地站好的五虎退和那隻巨大老虎,“給我小心點!敢輕舉妄動就壓切了你!”

退醬:QAQ

“還有就是您,三日月殿。”壓切長穀部最不放心就是這貨,“不要老給主添麻煩啊!”

三日月宗近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秒,忽然失憶的問:“你是……?”

長穀部終於懶得搭理他了。

此時此刻,縮在拐角處的衝田組兩人之間的交流氣氛也有點怪異。

安定:“留下來陪我唄,笨蛋清光。”

清光:“才不要呢,我要待在主人身邊。”

安定:“真是絕情啊,那你……不會那麼快死吧。”

清光:“哈?說這種話,你在嫉妒我嗎……可是主人那麼疼愛我,才不會輕易折斷我呢。”

安定:“嘖,誰嫉妒你了,厚臉皮的家夥。”

用圍巾纏住臉的清光瞪圓了眼睛,不滿極了。

“嘛,不管怎麼說,”大和守安定慢吞吞地扭過臉,不去看他,“彆那麼快就死了,也彆太早下來,好好待在那家夥身邊吧。反正啊,你這張臉……我暫時算是看膩了。”

哪怕是有圍巾遮擋,可是任何人都能感覺到黑發紅眸的付喪神在這一刻是怎樣的想哭又強迫自己笑起來的矛盾心態。

“……啊,我會做到的,會努力活下去的。”

安定聽見麵前之人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哽咽,不知不覺,他淡藍色的眼睛裡也多了一層隱隱約約的水光。

“我會把你的那一份時間,一起賺回來的。”

加州清光低聲說著,終於忍不住低下了頭:“……等到一切結束以後,你再來迎接我吧。”

這一次,安定難得沒有跟他吵架或者嘲笑好友的軟弱,他隻是靜靜地笑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清光。

“嗯,我答應你——我們再度重逢的日子,一定會到來的,但我希望那天來的越晚越好。”

*

另外一邊,當壓切長穀部和其他人都談了一遍以後,他終於要麵對最後一個人了,於是他神情複雜地站在安原時羽麵前,過了很久都沒有說出一個詞。

安原抬起頭看著他,像是要最後一次的記住他。

“這段時間,承蒙你照顧了。”她不等對方開口,便搶先說道,“非常感謝你……長穀部。”

“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主。”

長穀部毫無征兆地歎了口氣,風吹動他的修長衣擺,他忽然單膝跪了下來。審神者立刻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好的克製了自己的行為。

女孩子低下頭,發現棕發的付喪神正神色緊張的問她:“我可以握住您的手嗎?一下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