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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以後,更沒有說什麼隻要他一個。

從始至終。

半句都沒有。

移情彆戀,另尋新歡,這些在他腦海中繞了幾天又被強行壓下去的字眼現在瘋狂反撲。

他真的,沒辦法不怕這些。

“走。”溯侑撫著自己的臉,在氣息紊亂到極點時霍的回頭,字音躁得像一捧滾熱的沸水,他重重地咬著尾音,像是在安慰自己:“還、有……兩天。”

在鋪天蓋地的動蕩殺意中,他艱難地抓著最後一點虛無的東西。

他唯一記得的是,他現在的樣子虛弱,狼狽,形如鬼魅。

薛妤絕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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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內,薛妤看著終於展露雛形,融合成功的蒼生陣,慢慢笑了下,撫著身邊的樹乾起身,許允清正好端著碗遞到她跟前。

這幾天下來,許允清噓寒問暖,見縫插針,隨著蒼生陣融合加速,他的意圖也越發明顯起來。

明顯到薛妤都察覺到了。

她招手將蒼生陣收入袖中,避開許允清遞過來的湯藥,皺眉在一邊的涼亭坐下,又朝許允清比了個手勢:“你坐。”

許允清在她對麵坐下,樣子頗為緊張。

薛妤不習慣彎彎繞繞,她問:“你想留在鄴都?”

許允清一下挺直了脊背,他看上去十分緊張,低聲道:“若能常伴殿下左右,是允清的福氣。”

“為什麼。”薛妤掀了下眼,平鋪直敘地陳述:“你並不喜歡我。”

許允清一下抬眼,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番對話,整個人有刹那間的不知所措。

“我確實心儀殿下。”許允清很快鎮定下來,他認真道:“殿下是靈陣師一脈走在最前沿的人,我仰望有之,愛慕有之。”

“殿下和妖族新任君主的事,在三地盛會時,已然傳遍,我亦有所耳聞。”他看著薛妤,道:“許家獻上數萬年底蘊,並不爭皇夫之位。”

如此知情識趣,以許家的門庭,確實算是一退再退了。

薛妤置若罔聞,她慢慢站起來,看著那張刻意打扮過的臉,道:“我不能傷害溯侑。”

許允清張口欲言。

她看著漸沉的天色,將話補充完:“我心裡有他,確實沒辦法再去喜歡彆人。”

“一個,就夠了。”

“許家若真心想投誠,找君主走該走的流程,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第110章

薛妤從蒼生陣中出來時,朝年蹭的一下立馬精神,他急忙跑過來,道:“殿下,你終於出來了,我等得都快急死了。”

薛妤見慣了他咋咋呼呼的一麵,此時麵不改色地朝前走,問:“出什麼事了?”

“公子來過了。”朝年見她慢慢停下腳步,一口氣將後麵的全說完了:“公子來的時候狀態很不對,臉上戴著麵罩,氣息亂得不行,他伸手去觸陣法,但被打傷了,之後就站在那,很久沒說話。”

“什麼時候?”

朝年硬著頭皮道:“昨日辰時。殿下,公子要硬闖,我真攔不住。當時九鳳殿下和隋家公子也在,蒼生陣的事,沒得到殿下吩咐,我也不敢往外說。”

溯侑沒事,但九鳳和隋家那位平時再怎麼親近,在大局上,也是妖都那邊的人。

鄴都的內政,再給朝年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口無遮攔往外說。

薛妤原本要去殿前司的腳步拐了個方向,她捏出靈符,聯係溯侑,聯係是不上,再聯係隋瑾瑜,也閃了半天發現沒人說話。最後皺眉,捏出另一張靈符,點入靈力,劃給了九鳳。

這一回,那邊的人倒是應得快:“薛妤?”

“是我。”

九鳳那邊熙熙攘攘的吵鬨,她邁步到了另一側,選了個清淨的地方,稍微提高了點聲音:“現在出關了?您這時間可挑得真好,當然,再早一天就更好了。”

薛妤步入涼亭中,道:“怎麼回事,溯侑人呢。”

“我現在就在隋家呢,兵荒馬亂,溯侑的狀況很不好。”九鳳想了想,換了隻腳站著,道:“其實你們兩人的事,我個外人,插嘴說話不好,但薛妤,我不是幫著自己人說話,溯侑做的很多事,你可能真不知道。”

薛妤沉默了一會,摁了下眉心,低聲道:“你說,我聽著。”

“他進祖地之前,隋瑾瑜和隋遇都勸過他,讓他換個時間,或者換種方式去汲取裡麵的力量,但他沒聽,也不能聽。比起我們,他經曆過筋骨重塑,又少了百年的修行時間,即便是天攰血脈,也尤有不足,為了能贏我,也為了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他需要那個名次,臉上的凍傷和無法褪色的瞳仁就是那麼來的。”

九鳳頓了頓,又道:“和我對戰,我們算是兩敗俱傷,這個時候,用燃血咒真的很危險了。”

“再強悍的肉、身,也無法在兩天內恢複過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原本以為他回妖都,能好好休養,但這人心疼你,馬不停蹄地接手了人間妖族。那可都是刺頭子,氣都能把人氣死。”九鳳扯了下嘴角:“這十幾天,他一邊頂著高燒,一邊灌藥,一邊處理這些破事,或許是覺得你不喜歡凍傷後的那張臉吧,他又去找了沈驚時,用了岓雀族的方法去恢複臉。”

“妖族的方法,就沒幾個是正常的,都是什麼剖筋取骨,生剜血肉之類的。”說到這裡,她補充道:“三次,岓雀家的家主在他臉上施了三次術法。”

“他高燒不退,神智難明,強撐著處理各種事宜,然後聽到了鋪天蓋地的流言,說你和許允清好上了。”

薛妤呼吸輕了一瞬。

“連圖都傳出來了,他現在臉還沒恢複,自卑,擔心,又嫉妒,連夜讓沉瀧之開了傳送陣,戴著個麵罩做賊似地進鄴都,大概是想偷偷看看你,安一安自己的心。結果就看到你和許允清在陣法裡,你的陣法還將他打傷了。”

“他如今,什麼情況。”薛妤問。

“本來在你那就要發作的,但怕你被他的臉嚇到,撐著回了妖都,傳送陣上就發作了,現在的狀況跟上次施展燃血咒一樣,沒什麼理智。”九鳳悠悠歎了口氣:“隋瑾瑜看他那樣子,心疼得不行,說話都帶哭音了。”

薛妤抿著唇,慢慢地閉了下眼,輕聲道:“陣法不是我一個人設的,蒼生陣初成,做不到控製自如。我的陣線不可能會對他出手。”

她不可能和許允清在一起。

也不可能覺得覺得他的臉不好看。

她很喜歡他。

說不出來的喜歡。

“他在隋家嗎?”薛妤屏息了一瞬:“我馬上過來。”

靈符熄滅,薛妤凝視著平靜的湖麵,而後看向朝年,一邊往日月之輪的方向走,一邊冷著聲音問:“許允清和我在一起這種言論,是從哪傳出去的?”

“殿下,我查過了,鄴都內部絕對沒人敢這樣傳,後麵幾天,朝華和愁離甚至動手查到君主那邊去了,都沒找到源頭。”朝年飛快地答:“但是昨天,君主那邊也派人跟著我們查了,發現很多這樣的消息,都是從陳家傳出去的。聽說,許允清的哥哥許子華和陳家陳錄安的關係很好。”

陳家做的是和沉羽閣一樣的生意,散布這種言論,比風吹得還快。

“告訴輕羅,讓她查清楚這件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妤將靈戒中翻出象征沉羽閣“小長老”身份的令牌,丟給沉羽閣的接待侍者,道:“開傳送陣。”

就在她即將一腳踏進傳送陣時,蒼琚和陸秦同時用靈符聯係她。

薛妤在原地停了停,點開了其中一張。

陸秦那邊是疾馳的風聲,他呼吸急促,以一種從來不敢對薛妤出口的洪亮嗓音道:“薛妤,你先彆說話,時間緊迫,你聽我說。半月之前,我下令將昆侖那些鬨事的長老軟禁,不服者廢除修為,此舉威懾到了他們,但他們並沒有老實,我一直沒敢放鬆警惕,派人偷偷跟著。前些天都還好好的,方才突然得到消息,那十幾位聯合人族其他大能,聚集在了人間的崤城,不知道要做什麼。”

薛妤心頭一頓:“什麼意思?”

“我之後再問,結果派出去的人跟石沉大海一樣,每一個都沒了回信。我感覺不妙,已經在去往傳送陣的路上了。”

“知道了。”薛妤說完,切斷了和他的靈符聯係,緊接著點開新傳進來的朝華的靈符,朝華開口並不拖泥帶水,直接說正事:“殿下,我們派人跟著茶仙,之前她一直在自己的山林小窩中住著,今日晨間,她獨自離開,去往人間的崤城,之後消失蹤跡。”

崤城。

沒那麼巧合的事。

薛妤腦海中飛快聯係這一切,同時點開蒼琚的那個,那邊的話語十分簡單:“鬆珩瘋了,他將人間上萬妖族引入崤城,意欲屠城,速來。”

聽到這句話,饒是以薛妤的心性,腦海中都有一瞬間懵意。

鬆珩,屠城。

薛妤從未往這方麵去想,一是因為知道他做不出來牽連普通凡人的事,二是因為,他也是三人中的一位,是扶桑樹親自送回來的。

她陷入了理所應當的思想誤區。

她想著,扶桑樹送三人回來,是為了防止遠古的情況再現,路承沢再蠢,後期也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在做事,這一世鬆珩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他還受了重傷,理應翻不起什麼大浪。

這一出,她沒有想到,確實沒有想到。

鬆珩真的是瘋了。

薛妤抓起靈戒中的一疊靈符,丟給身邊的朝年,道:“轉告君主,讓他聯絡聖地其他君主和妖都五世家掌權者,派精銳支援崤城,君主無需前往,讓他鎮守聖地。再通知朝華和愁離,將這個消息傳給底下的世家,告訴陸塵和江雪嬌等人,讓他們帶著人族大能,立刻過去。”

說完,她看向一邊沉羽閣的侍者,擺了下手,輕聲道:“不去妖都了,轉道,去崤城。”

傳送陣裡的氣氛格外壓抑,薛妤沒心情說話,朝年是不敢多說話,隻專心做薛妤剛才交代下去的事。

鄴都和崤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橫跨大半個人間,即便用傳送陣,花海量靈石,也需要近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裡,薛妤手裡捏著的靈符就沒黯下來過。

各地都在緊急調人,現在的崤城像是有一種難以想象的魔力,人一旦進去,就無法往外界調消息,像一座隻進不出的巨大囚籠,又像一個吊著肉的捕獸夾,引誘源源不斷的妖族沒腦子地往裡衝。

薛妤點開靈符,聯係路承沢。

路承沢也是才收到消息,現在跟音靈一起在傳送陣上,現在腦袋裡還在嗡嗡亂撞,一會覺得自己在做一場荒唐的白日夢,一會覺得這事真不是鬆珩能乾出來的。

“我問你,鬆珩手裡除了當年封印鄴都百眾山的古陣,還有什麼?”在前世,鬆珩和路承沢最為親近,薛妤不是個會關心彆人得了什麼機緣,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