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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2鬼 酥油餅 4359 字 6個月前

怎能慫恿一個起早貪黑給老婆賺錢的好男人出去“鬼混”?

阿寶敗下陣來,隻能自己提著晚餐上山。

餐費還是連靜芬結的。

阿寶好奇地問印玄:“最近清元派生意很好嗎?”

印玄說:“……可能是心情好。”

到了郭莊,幾個人分配房間。

連靜峰與周璐璐住了第一進客堂左右的兩個房間。

阿寶與印玄住在第二進。

關了門,阿寶對印玄說:“我想招陳孟友的魂。他的生辰八字我已經推算出來了。”

那本《倬縣十案》裡寫明了陳孟友死時二十五歲,是哪一天。借此往前推,自然就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了。好在當時沒有陰曆陽曆的說法,不易混淆。

印玄盯著他得意的小表情,冷靜地說:“他死了超過百年,早該投胎。”

阿寶說:“我已經做好了失敗之後,讓四喜幫忙找檔案的準備。”

“……那就開始吧。”

明堂裡,阿寶掏出紙片人,正要施法,就看到印玄一臉慈愛地站在旁邊。

???

這眼神……

阿寶氣沉丹田,仗起狗膽,輕喚道:“阿玄。”

……

氣氛凝固了三秒。

印玄正要開口,就聽阿寶率先道:“啊……玄之又玄的道術呀!我現在就要招魂啦!”

平輩相稱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消除年齡的隔閡——司馬清苦的名言。

阿寶一邊念咒一邊想,他自己一定沒有試過。

第21章

本就不抱希望,打算走個過場就理直氣壯地找四喜幫忙,誰知咒語剛念完,小紙片人就無頭蒼蠅似的,飛快跑動起來。

眨眼工夫,就跑到明堂儘頭,扒著門檻往外跳。

阿寶眼皮跟著一跳,不等印玄下令,就自覺地追上去,伸出雙指,將紙片人的腦門一夾,抓田雞似的抓了回來。

紙片人伸胳膊蹬腿,猶掙紮不休。

阿寶另一手連彈它的小腿兒:“再鬨就將腿兒掰下來,將你埋在地裡。”

不知是威脅起了作用,還是自知逃跑無望,紙片人終於消停下來,四肢蔫了吧唧地垂下,一動不動。

阿寶托著紙片人:“你叫什麼名字?”

紙片人軟趴趴地倒下去,仿佛一張真正的白紙。

“最喜歡你們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傻鬼了。”阿寶笑嘻嘻地摸出打火機,“嚓”的一聲點著,火苗對著紙片人左搖右晃,輕輕地哼起歌,“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

印玄突然走過來,手指對著紙片人隔空一點。躺在掌心裡裝死的紙片突然卷起,越卷越緊,越卷越小……幾乎壓縮成細條。

“住手,休要傷我!”

紙片人終於忍不住大喊。

印玄收力,紙片猛然一鬆,折疊的皺痕模擬出花瓣的層次感,緩緩打開時,仿佛曇花盛放。

阿寶將它放在地上,幫忙捋直它的小胳膊,還安慰道:“回去拿熨鬥燙燙就好了,沒事沒事。”

紙片人聞言大喊:“不,恩公救命!莫要叫我回去!在下定然銜草結環,以報大恩!”

阿寶饒有興致地問:“你打算怎麼報恩?”

紙片人說:“在下讀過幾年書……”

阿寶說:“我認識的人中,你這個年紀的都讀過幾年書。”充分體現出了九年製義務教育的必要性,加上幼兒園,都十幾年了。

紙片人被噎了下:“在下還略懂算學……”

阿寶說:“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嗎?現代有個東西叫計算器,有些考試都能帶,你可以了解下。”

紙片人顯然連他的話都不太理解,呆若木雞地站著。

阿寶說:“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紙片人說:“在下姓鄭……”

阿寶對印玄說:“祖師爺,看來他不是陳孟友,弄死吧,留著也沒用。”

“等等!”紙片人見識過印玄的手段,不疑有假,忙道,“是,在下是陳孟友,鄭……是我的母姓。一時情急,竟記錯了。”

阿寶說:“記錯的意思是,把娘記成了爹嗎?看來,兩位老人家長得很有夫妻相啊。”

陳孟友無言以對。

阿寶說回正題:“按規矩,當鬼滿百年,便可投胎,你為何還滯留地府?”

陳孟友悲愴道:“受奸人所害,有冤無處訴啊。”

阿寶說:“說來聽聽。”

陳孟友死後被拘到地府。原本按鬼差的說法,自己做個百年苦差,便能投胎,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被送至十八層地獄,受苦不說,連個限期都沒有。若非阿寶召喚,他還要待在地獄裡無止儘地受罪。

阿寶驚奇道:“你在哪層地獄?”

陳孟友支吾不肯說。

阿寶就說:“你生前乾的那些事,地府早就紀錄得一清二楚。我既然能招你的魂,也就能調地府的檔案,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藏藏掖掖的,我聽著不痛快,還能讓你痛快了?”

陳孟友在地獄吃儘苦頭,也有抱住一根救命稻草逃出生天的願望,配合道:“起先是孽鏡地獄,後來又送去了刀山地獄。”

孽鏡地獄是追溯生前罪孽,可見他活著的時候,有罪行沒有被揭發;刀山地獄坐實了他曾殺生。

阿寶說:“邱玉如說的是實話。殺害郭宛江與周喜魚,你也有份。”

陳孟友更確信他知道不少內情,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我隻是將宴上的酒換作了桃花酒,沒做彆的。殺人是邱玉如一人所為。”

桃花酒的出場率也忒高了些。

阿寶不得不留個心眼:“桃花酒有何不同之處?”

陳孟友說:“我父親嗜酒,曾令府中仆人將郭莊的桃花釀製成酒。用之,飄飄欲仙,身心舒暢,味道極好。惟需注意,飲後半盞茶內,頭昏腦脹,渾身乏力。”

與商璐璐的症狀頗似。

阿寶說:“你換酒,邱玉如下手,你們倒是分工明確。但據我所知,你與郭宛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與周喜魚也有婚約,為什麼要殺他們?”

陳孟友憤憤聲道:“什麼感情甚篤,你不知他,他從未將我當作朋友,隻當作……當作那種不入流的物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阿寶想起郭宛江信件裡流露的曖昧,恍然道:“所以,是郭宛江單方麵暗戀你?”

“何曾有戀?不過是……”紙片人氣得說不出話,喘了半天才接下去,“將我當作個玩物罷了。他讀了些荒%e6%b7%ab之物,便招我來玩。被莊主發現之後,我被打了十個板子,險些落殘,他沒事人似的,還說以後偷偷來我家玩。”

藏了百年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通道,他完全收不住了,滔滔不絕地講述昔日恩怨:

“我知邱玉如覬覦郭家富貴,故意透露此事,她果然借此糾纏郭宛江,還要我與周喜魚成親。這可真是瞌睡送枕頭!我以為總算可以擺脫那畜生了,可老天無眼,偏生老莊主死了。郭宛江無人管製,又跑了出來。邱玉如無可奈何之下,竟將此事透露給了喜魚。喜魚單純良善,當下去找郭宛江理論。可恨那畜生,竟想霸占她,還強逼我退婚。我若不允,便要舉家遷離。”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如何?當如何?該如何?”

“恰逢郭宛江設宴,我聞悉邱玉如要在宴上殺喜魚,便假與她共謀,提出由我換酒。本打算趁機殺了郭宛江,回頭救喜魚。萬萬沒想到,我在宴上被郭宛江強灌了一杯酒,竟昏睡了過去……醒後,喜魚與那畜生一道遭遇不測。我隻好報官,權作是替她報仇了。”

他時不時用“那畜生”來代稱郭宛江,可見是恨之入骨。

阿寶問:“邱玉如之死,與你有關嗎?”

陳孟友說:“惡人有惡報,我不收老天也收。”﹌思﹌兔﹌在﹌線﹌閱﹌讀﹌

阿寶又問:“後來,她投胎作了你的女兒,半夜來殺你?”

紙片人扁平的身體扭曲了下,體現出內心極大的不平靜:“這惡婆……活該她作惡太多,剛殺了我,便被一道閃電,劈得魂飛魄散了。”

郭莊故事解鎖。

但新的問題出現了:

一、誰讓陳孟友滯留地獄。

這個業務能力,絕對不輸於讓地府關門——兩者極可能是同一個人。行政級彆起碼也得是尚羽……甚至更往上?

阿寶突然很想知道大鏡仙最近在乾嘛。

這種背地裡搞事情的行徑,與他一脈相承!

二、誰使邱玉如帶著記憶投胎,又被劈得魂飛魄散?

若是同一人所為,這顛來倒去、九曲十八彎的反複心情,是處於叛逆期、更年期還是經期?

三、郭宛江到底是鬼是妖?那棵巨大的桃樹又是什麼來曆?

差點就能解開這個謎……是時候讓四喜乾點活了,不然完全無法賠償他上次湊巧放走郭宛江的損失。

阿寶在陳孟友的尖叫聲中,將他放回地府。然後趁著天色尚早——日曆還沒翻頁,召喚四喜。

四喜沒有出現,隻用一張皺巴巴的紙錢傳訊:忙,稍後再說。

阿寶歎氣:“真想念四喜鞍前馬後、隨叫隨到的日子啊。哪怕是聽一句他的‘大人你沒事吧’都好。”

印玄默默地望了他一眼:“阿寶,你沒事吧。”

與四喜截然不同的威嚴溫和語氣,讓阿寶渾身一激靈,迅速立正,身板挺得筆直:“完全沒事!並時刻準備著,為祖師爺赴湯蹈火!”

印玄:“……”

印玄說:“你若想叫我阿玄……”也可以。

但阿寶不等他說完,就截斷道:“這麼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第22章

天很黑,風在吹。

窗紗外,依稀有黑影幢幢。

印玄睜開眼睛,側頭看了眼睡得“天大地大”的阿寶,輕手輕腳地挪動身體坐起來,又回頭看他,見沒有被驚醒,才放心地下床往外走。

老門軸轉動會“吊嗓子”,他出門前特意設了個結界,將門與床做了個隔音。

等在明堂的人聽到聲響,笑嘻嘻地打招呼:“祖師爺大人。”

印玄關上門,淡然道:“不敢當。阿寶承蒙神尊庇佑,多次逢凶化吉,印玄感激。”

對方從屋簷的陰影下走出來,正是四喜。

他也沒有繼續隱瞞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