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耗儘。
“是時候送她上路了。”
慕星睜開眼,眸中映進兩張的臉孔,她費了些力,才將他們看清。
離她更近的那名男子手裡捏著劍,輕嗤了聲:“還以為抓住了這個女人就能問出些什麼,結果是個啞巴,什麼都不說。”
「你才是啞巴呢。」
驀地,奕承聽到了慕星心中的聲音。
“哦,醒了?”祁寒轉過頭來,握劍來到她身邊,“看來是有遺言要說。”
“來,說吧。將死之人的願望,我倒是有興趣聽一聽。”他說。
“那你可要再離近些,仔仔細細的聽。”她閉了閉眼,不知想了些什麼。
緊接著,另一隻妖迫切道:“先彆管她了,有人闖進來了。”
奕承忽然想起,那一夜,是他闖入了妖界。
也是這一日,他眼前第一次浮現出慕星想象中的畫麵。
他看到了她。
“看來,你要死在我前頭了。”慕星直視著祁寒的眼睛,眼中帶笑。
她那時的眼神,就像是早就知情會有人來救她一樣。
在慕星被明程和玄越合力救出去後,她躲在暗道中,像是睡著了一樣閉上眼。
沒過多久,又再次睜開了眼。
看她的樣子,似是在找人。
再後來,他們離開暗道,她聽明程的話離開,又在迷路了許多次後,折返回來。
“不要!”隻見她飛奔到他身邊,毫不猶豫攔下玄越的劍,“他是我哥哥,你不能殺死他,要殺就把我們一起殺了。”
她一連串的行為,都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意圖來。
奕承就如同在毫無邏輯的拚圖中,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可她的確是救了他。
甚至險些搭上了自己的命。
下一刻,眼前的畫麵一瞬崩塌,恍若飛沙隨風而逝,湮滅不見。
奕承見到了真實的慕星。
不是留在過去的幻影,而是真切站在他麵前的那個人。
他目標明確的走到她麵前,薄唇輕啟。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她驚慌的捂住了唇,聲音仍舊傳了出來,“你是魔君奕承。”
他麵色一變,追問下去。
“為何救我。”
“我以為躺在地上的人是玄越,而你要殺了玄越。”她眼睫亂動,話音卻很誠實,“至於叫你哥哥,是口誤。”
奕承:“……”
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他聞言冷笑了兩聲,轉眸看向旁處,很快轉了回來,沉沉地望著她。
“所以你帶我下山,是要殺了我。”
“不是。”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從未想過要你死,從始至終,我都隻想讓你離開我身邊,回到你的魔界去。”
他神色不明起來,漠然扯開唇角。
“為何讓我走。”
“待在沉雪宗裡,萬一被其他人發現了你的身份,你可能會死,宗門的人也會受傷。”她垂下眼簾,聲音低了下去,“你回到魔界去,大家都會安全。”
他同時感受到了慕星心中那份沉悶的感情。
她說的是實話。
“那麼現在呢。”他朝她再近一步,聲音很冷,“你想讓我離開你嗎。”
她輕輕開口,“不想。”
奕承心裡頓然莫名煩躁起來。
他不止一次想要殺掉她,甚至想要殺死她身邊的人。
對他來說,磨滅一個人的存在,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以為她也是。
即便知曉了他是魔,她仍擔心著他的安危。
這種感覺很奇怪。
在奕承低眸思索之際,慕星的身形漸漸變得扭曲模糊起來。
他抬眼看過去,眸中平靜如水。
時間要到了。
在最後一刻,他望著她,聲音中沒有一絲情緒。
“為何我會看到你的想象,會聽到你心中所想。”
“我並不知曉此事。”她麵色平靜與他對視,神情堅定道:“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一瞬間,所有的場景歸為虛無,變作無物。
奕承伸手拉住慕星的胳膊,瞥見她安靜的睡顏,慢悠悠的將她抱到床邊,讓她躺在床上。
等她醒來,她隻會覺得這是一場分外真實的夢境。
或許不會記得夢中有過他。
思及此,他在她身邊坐下,靜靜地注視著她,耳中環繞著一句話。
她說——
不想讓他離開。
此時此刻,燕瑟整個人趴在門上,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為何這麼長時間都不聽到一點聲音。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她想要進去,壓在門上的手被林縱輕輕一拽,帶離了門邊。
“誰讓你偷聽的。”他緊攥住她的手腕,神色陰冷。
燕瑟怕疼,連忙讓他停手。
“你先放開我,我隻是擔心他們出事,這才想要進去看一眼。”
“不允許你進去。”他抓著她的手將她甩到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前。
“你這個人怎麼不講理?”燕瑟擼起袖子,挺直腰板走過去,“我就看一眼,知道他們沒事我再出來。”
林縱一板一眼道:“主人說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那你就不用當我是人了。”她爽快道。
林縱:“?”
燕瑟趁機一把推開他,正要打開門的時候,門內猝然傳來了慕星的聲音。
“你不要過來,走開……”
她手上動作一頓,用力撞開了身前的門。
林縱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
兩人一前一後踏進房間,而後看見——
慕星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一般,閉目縮在奕承的懷中。
燕瑟:“……”
說話就說話,你們兩個怎麼還跑到床上說去了?
第41章
擺脫奕承的能力控製後,慕星做了一個夢。
她真正的夢見了黎芯。
燕瑟曾說過,黎芯是她的心魔,哪怕已經化為烏有,仍未從她心底抹去。
“你不要過來,走開……我害怕。”她低聲呢喃了幾句,忽然間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朝她靠近。
那一刻,夢中的黎芯遽然消失不見。
她下意識探出指尖,冷不防扯住那人的手,觸到一抹冰涼。
奕承微微一怔,想要掙開她的手,誰知她順勢攀了過來,將他緊緊抱住。
他走神了片刻,沒能將她推開。
就在此時,燕瑟和林縱破門而入,看見了這一幕。
見慕星沒事,燕瑟轉頭想走,被奕承冷聲叫停。
“站住。”他命令道:“走過來。”
燕瑟步子一頓,瞬間踱步到床前。
奕承冷漠彆開眼,語氣不耐:“拽開她。”
燕瑟:嗯?你難道沒有手嗎。
話雖是這麼說,燕瑟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去拽慕星的胳膊。
沒拽開。
見狀,燕瑟又用了些力,沒想到慕星不僅把奕承摟的更緊,還揮手甩開了她。
她向後一倒,差點整個人磕在地上。
柔弱且不會武功的燕瑟:“?”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給我點麵子好嗎。
“……明程。”慕星含糊不清的喚了一聲,在奕承懷裡蹭了蹭,“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奕承聞聲身體一僵,斂眸向外抽了下被她抱住的胳膊。
他失敗了。
正要上前的燕瑟:啊這——
原來是把他當成明程了,怪不得抱這麼緊。
“慕星,你認錯人了。”燕瑟溫柔的拍了拍慕星的肩膀,嘗試安慰她,“乖,鬆手,他不是你的……明程,是你哥哥。”
“不,他就是我的。”她閉著眼睛揮開燕瑟的手,像一個有起床氣的小孩子。
燕瑟怒了。
她絕對是故意的,肯定是裝睡。
哪有人睡覺睡得這麼執著的。
“你讓讓。”燕瑟擺手示意讓林縱退後,挽了下袖子,篤定道:“看我打醒她。”
燕瑟舉起手的瞬間,奕承本能的伸出胳膊將慕星抱在懷裡,冰冷的眼看過去,似出鞘的利刃,讓她無法落下手來。
眼下這情況,倒顯得她是拆散他們兩人的壞人。
被迫停手的燕瑟:我不該在這裡。
所以應該在床底嗎。
說時遲那時快,慕星緩緩睜開了眼睛,與立身床前的燕瑟對上視線。
“燕瑟?”她揉了揉眼,疲憊的按了下脖頸,“你怎麼是這個姿勢。”
“沒什麼。”燕瑟收回自己用來打人的手,笑容怪異,“你也可以鬆手了。”
“我?”她思緒一斷,下意識偏過頭去看身邊的人。
眨眼間,慕星已撤開手,瘋一樣的後退至床頭,麵色惶恐。
“哥……哥。”她不自覺說話結巴起來,與床尾的奕承四目相望,“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不是故意?”他眼簾微掀,整理了下被她弄亂的衣襟,態度冷淡,“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
慕星:“!”
燕瑟聞聲瞪大了雙眼,震驚的看著慕星問:“你做了什麼。”
慕星緊張的咬了下唇,後知後覺道:“我做什麼了?”
“你問我?我怎麼可能知道。”燕瑟向後退開兩步,飛快移動到門邊,“我看這種事還是你們兩個自己私底下解決吧。”
慕星欲哭無淚:“哪種事?你可不要胡說,我哥哥可是清清白白的……”
說著,她轉了下眼,與床上的人目光撞在一處,連成一條線。
燕瑟趁機關上了門,繼續趴在門口聆聽。
林縱揪了一下她的衣領,想了一想,又放開。
看著奕承意味深長的視線,慕星心中咯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不是吧。
她卷起床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艱難開口道:“……我應該沒做什麼越軌的事吧。”
“你指什麼。”他好整以暇地睨著她,神態悠然自得。
慕星慌了。
“我們之間應該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對吧。”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又對自己有了點信心。
“發生了不少。”他正了正自己的領口,眯起眼睛看她,眸色深沉,“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還是不要說了。”她快速的搖了搖頭,趕緊將話題扯遠,“等我們從鏡子出去,我會想辦法讓你脫身,絕不會讓那鏡妖碰你一分一毫。到時我們就分開,我回深華宗,哥哥你也……”
她頓了下,肅色說下去,“回到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他垂下眼,麵無表情盯著她,“你說會照顧我下半生。”
“那是我騙你的。”她複而抬起眼,冷靜回他,“我遲早是要回到宗門的,哥哥你又不是深華宗的弟子,我不能強留你在我的身邊。”
“先前我依自己的意願帶你進宗門,但以後不會了。”她說,“你並不屬於那裡。”
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