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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又慢慢說道:“蔓子的抑鬱症的情況有些特殊,她是精神病性抑鬱與非憂鬱型抑鬱的混合,之前在國外,最嚴重的的時候,曾出現過幻覺和妄想,而且病情一直反複,四年多以來,從沒徹底治愈過。直到半年前,狀況才突然緩解,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回國了……

跟你和好後的那段時間,是她情況最好的時候。說實話,這也是我跟羽妹願意接納你的理由,你對於蔓子來說,比任何一種特效藥都管用,你能拯救她。說起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奇妙,既能披著麵具各自為己,也能真心□□,癲狂成魔。蔓子這個人,太極端了。她這種人,要是生在一個沒錢的人家裡,早被自己折騰死了,也幸虧莊姨不缺錢。”

他轉頭看著田一笙:“你跟蔓子最大的區彆就在在於,你心軟耳根軟,很容易受人影響,然後左右搖擺,而蔓子是不被任何人左右的銅牆鐵壁,哪怕自己爛死在圍牆裡了,她也不會聽人勸……這大概也是她非要吊死在你身上的理由,互補。”

他拍拍田一笙的肩膀,繼續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也沒辦法再改變什麼了,她認定了你,我們也都隻有認定你了。所以,隻要你想清楚了,這一輩子隻認定蔓子,再也不動搖,那你女兒的治療費,你家裡的所有事情,包括以後你女兒念書,買房等等所有的事情,就全都不是問題。你懂我的意思嗎?”

田一笙猛然抬頭盯著傅城。

他的意思是,隻要田一笙選擇陸蔓子,他就會馬上拿錢,解決所有的事情。

傅城淡定坦蕩的麵對著田一笙的視線:“我已經安排好了最好的白血病醫院,過幾天就接你們過去手術,彆擔心治療費用的問題啊,蔓子愛你,所以一切關於的錢,都不是事。”

他說完轉身要走,兩步之後又停下,回頭說:“小田兒啊,你仔細想想,你其實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她平凡得一無是處,與大街上的任何一個路人一樣,可她偏偏,得到了陸蔓子的所有的愛。

這樣的她,難道不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嗎?

田一笙趴在欄杆上,埋起臉。

傅城他們,要田一笙在家庭和陸蔓子之間,選擇陸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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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費用全部下來以後,傅城給的五萬塊,三天就全部花光了,經濟壓力一上來,焦急狀況下,人的脾氣和耐心就變得更加糟糕,周婉從一開始的不跟田一笙說話,變成整天數落埋怨田一笙,甚至數次提到陸蔓子在這種狀況下,沒有給過田一笙一分錢的事情。

“你口口聲聲說著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可現在我們家成這個樣子,她卻連麵都不露,你看看現在裡裡外外幫忙,出錢出力的人,還不是溫景!而她為你做過什麼?”

田一笙抬眼直直盯著周婉:“她為我做過的事情,你根本想象不到。”

周婉冷笑:“她給你做過什麼?你說啊!”

田一笙道:“五年前車禍的時候,她為了保護我,差點死了!這些年,她因為我生病,因為我難受,她全心全意的愛著我!”

周婉滿臉嘲諷:“田一笙,你多大了,還在信那些情啊愛啊的事情,她要是真的愛你,怎麼現在都不來幫你?你女兒生病了,而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溫景!你能不能活得清醒一點,看清楚事實,彆再彆人說幾句什麼,你就信什麼!”

田一笙垂下眼睛:“是啊,我當初,就是太軟弱了……”

誰的話的都信,誰都能影響她,繼而左右搖擺,處處顧慮。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結果每一個人,全都傷害了。

“現在,不管你說什麼,不管你怎麼威脅我,等蔓蔓病好,我馬上就會回去找她。”

周婉拍床大怒:“那你女兒呢!你當真不管了?”

田一笙深吸一口氣,用力閉上眼睛,然後道:“蔓蔓會跟著林溫景……”

“田一笙,你是不是瘋了!”周婉不可置信,“那是你的骨肉,你就這麼不要了?”

田一笙道:“不是不要,是我要公開離婚。”

周婉道:“你就是瘋了!你女兒才五歲,沒了母親,你叫她以後怎麼辦?”

田一笙道:“她不是沒了母親,她是會有兩個母親。”

周婉搖頭:“你是真的瘋了……”

田一笙不在說話,開了病房門,徑直到另一間病房去看望蔓蔓。

她因為化療清髓,身體虛弱得厲害,安靜縮在被子裡,看著林溫景給她下的動畫片。

田一笙走過去,愧疚的親了親蔓蔓的額頭,隨後輕輕抱住了她。

蔓蔓小手摸摸田一笙的臉,軟聲道:“蔓蔓不怕疼,媽咪也不要怕。”

她以為田一笙是因為自己的病,才這樣露出愧疚的樣子。

田一笙心裡更加難受,忍不住哽咽:“蔓蔓乖……”

第二天一早,傅城就又來了。

周婉一見他就特彆熱情,噓寒問暖,在聽到傅城說已經幫忙聯係好了新的醫院,並且將要承包所有費用後,更是受寵若驚:“這太麻煩您了……手術費那麼貴,還要換那麼好的醫院……”

“沒關係。”傅城微笑道,“畢竟都是陸總的吩咐,我不能不儘心儘力。要是以後你有需要,我們陸總也會一樣幫忙。”

周婉傻住:“陸總是……”

傅城微微一笑:“就是陸蔓子。”

周婉長大了嘴巴,半天沒能回過神。

“車子我也安排好了,你們收拾一下,馬上就能出發。”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我先去打個電話,阿姨你們忙。”

周婉愣愣道:“哎,好。”

等傅城出去了,周婉便神色恍惚的扶著床坐下,轉著眼珠子看著一旁的田一笙,半響沒說話。

田一笙也沒出聲,收拾好東西後,讓林溫景先帶周婉下樓,她去接蔓蔓。

等田一笙也走了,周婉才對著林溫景問:“那個陸蔓子,到底是誰?”

林溫景搖頭:“我也隻見過一麵……”

其實周婉也見過一麵陸蔓子的,在五年前,那時候那個陸蔓子看著,就是一普通的學生,沉默寡言不說,還木愣愣的……現在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陸總了?

現在要是承了她的恩情,那以後,她還怎麼站直腰杆的反對她跟田一笙?

可是,那幾十萬的手術費,陸蔓子能說給就給,但她,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況且,她們已經拿了一次五萬,嘗過甜頭,再想拒絕,更不容易。

周婉心情複雜,格外不情願,又不得不在現實和金錢麵前妥協。

最終還是轉了院。

周婉也不再提半個關於陸蔓子的事情。

換了更好的醫院,又不用擔心任何費用問題,造血乾細胞移植的手術很快按流程做完。

從手術到後麵的抗排異治療,都十分順利,後續隻要繼續服藥,控製排異反應,定期體檢,病情不複發,移植就算成功了。

手術一周半後,田一笙給莊青綰打了電話,希望能見陸蔓子一麵。

莊青綰隻在電話裡回了一個字:“好。”

掛了電話,她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背景是一間乾淨簡單的屋子,一張靠牆的單人床,一個書桌,陸蔓子就坐在桌子上,側頭看著窗外。

她穿著寬鬆的白T和運動褲,因為消瘦,衣服和褲子都顯得空蕩蕩的,剪了極短的短發,完整的露出那張瘦削蒼白的臉,嘴裡含著煙,神情抑鬱,眼底烏青。

田一笙眼眶溼潤,重新打電話過去,對莊青綰道:“我要見她,不是隻看看照片。”

莊青綰冷聲道:“她在治療,不能被打擾。”

田一笙還是那句話:“我要見她。”

“田一笙,蔓子的情況很不穩定,你過來,會嚴重的影響到她。如果,你隻是想見她一麵,那就不要去了。”

田一笙遠遠看了一眼被林溫景抱在懷裡的蔓蔓,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要過去,陪她治療。”

││思││兔││在││線││閱││讀││

☆、是我

陸蔓子治療的地方, 在一個小盆地的半山腰上, 樹木參天高聳, 綠蔭連綿。

盆地裡坐落著一片不大的小村莊, 一條白色馬路從山外穿過村莊,蜿蜒爬入半山腰的療養院裡。

車子隻能抵達村莊口, 要想進入療養院,得等療養院的專車來接。

田一笙到村口時, 已經是傍晚, 儘管這邊的天氣正是盛夏, 但山林的夜晚溫度仍舊頗涼,凍得她起了一串雞皮疙瘩。

開車來接她的, 是三厭。

見到她, 田一笙有些意外:“你也在這兒?”

“對啊。”她笑著揚揚下巴,讓田一笙上車,等人坐穩了, 她才發動車子,繼續道, “其實我很喜歡這地方, 這邊動物比人多, 很安靜。”

車子穿過村子,兩旁的房屋精致漂亮,全都帶著單獨的小院子,小孩與狗在院子裡嬉鬨玩耍,大人偶爾呼喊兩句, 或與鄰居熱絡寒暄,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穿過村子,便是綠樹延綿的安靜森林,鳥叫清晰,夜風涼爽。

這樣人與自然和諧的地方,的確美好。

“阿蔓呢,還好嗎?”田一笙收回目光。

三厭單手開車,另一手點燃香煙:“談不上好不好,等你見到她了,自己去體會吧。我們都沒告訴她,你今天過來了。”

“嗯?”田一笙疑惑。

三厭解釋:“得了抑鬱症的人,情緒很不穩定,隨便一點點的事情,就能突然引發崩潰,蔓子好不容易在這裡安靜下來,我不想她變得跟在外麵時一樣鬱燥。”

田一笙垂下睫毛:“她抑鬱症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三厭笑了一下,有些苦澀:“這種病,不了解的會覺得是神經病。瘋子——這兩個字多可怕啊。你也知道,社會群體對於嚼舌根這種事情,有多麼的熱衷,你一轉身,背後就會有人指指點點的說,瞧,那個人是個瘋子,她過去怎麼怎麼瘋狂的自殺過……”

田一笙心口悶疼,啞聲道:“阿蔓會好起來的,我也會一直陪著她。”

“你真的覺得,這種病能治好嗎?”三厭側眸看著她,“田一笙,你認真了解過抑鬱症嗎?”

田一笙抬起睫毛,眼瞳乾淨明澈:“我相信阿蔓,她會自己治好自己,所以不管她需要多久的時間,我都會一直陪著。”

抑鬱症的治療,更像是一個人與負麵情緒的孤獨戰爭。

悲傷的時候,隻有自己知道,痛苦的時候,也隻能自己承受,一旦撐不住,被那隻抑鬱的黑犬吞噬,就會生病。

三厭點點頭,忽然問起:“你女兒最近怎麼樣了?”

田一笙道:“剛做了造血乾細胞的移植手術,排異反應也很小,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三厭:“恭喜了。”

車子拐過兩條彎道,終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