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氣息,她最喜歡的捏捏,一下子就伸出手,舉高了扒拉著徐教授的肩膀,“貼貼……”
徐聽眠睡覺前,就喜歡跟他的小檸檬說說話,他剛剛在手機裡翻到了那條很久遠的新聞,海洋上漂洋的小黃鴨,好像是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艘運玩具的輪船,不知道為什麼,在航行時突然掉了好多運貨箱,掉進了海裡。
那些運貨箱裡剛好裝著小黃鴨,小黃鴨從裡麵滾落了出來,滾入茫茫大海中。
然後就一片小黃鴨,沿著海浪,歡快地“遊啊遊”。
徐教授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紀檸的後腦勺,
“我明天去給你買小黃鴨?”
紀檸:“……”
她其實根本沒什麼清醒的意識,哼哼了兩聲,用臉蹭蹭徐聽眠的衣服,
“顆顆……”
徐教授:“買個大的,再買個小的,好不好?”
紀檸:“要肉夾饃……”
“……”
徐聽眠無聲地笑了一下。
飄洋過海的小黃鴨……
……
……
……
第二天一清早,
紀檸起床上廁所。
經過一樓落地窗時,
突然看到窗外露天的遊泳池裡,
搖晃著好多隻小黃鴨。
呆裡呆氣地,
正沿著啟動的水流裝置,
歡樂遊啊遊。
......
......
......
紀檸:“……”
(/ω \\),
好、好可愛鴨!
第64章 【番外4】
紀檸小時候就發現, 自己要比同齡的小孩,胖上一圈。
但小時候呀,老人們似乎都挺喜歡胖胖的小孩的。
所以在很小很小的年紀, 她還沒有見到過很多很多人的童年,
紀檸的生活還是充滿了歡樂。
紀檸的爺爺住在鄉下, 擁有一間紅瓦白磚的小房子, 以及在不遠處山腰下的農田裡,開墾了一塊四四方方,屬於他自己的田地。
小時候, 紀檸可喜歡回爺爺家玩了,紀檸的奶奶走的早, 從有記憶開始, 在鄉下的小紅屋內,就住著爺爺一個人。一張燒火的炕, 一麵鋪著綠布的沙發,還有一個圓圓的燒火爐。
每次回老家,爺爺都會坐在小爐子旁, 翻著一本《水滸傳》, 笑眯眯地看著她。
“爺爺,爺爺,你看你看!”小小的紀檸,從袖子裡伸出胖胖如白藕的小胳膊,伸到爺爺麵前,
看不見手腕的肉,係著好幾根根墨綠色的“手鐲”:
這是紀檸最喜歡玩得東西,用韭菜打出來的苔子,從尾部開始掰, 掰一小節,往下小心翼翼拉下來一層膜,然後再掰一小節,再往下拉一層膜。
到最後,就會形成一條“手鏈”。
紀檸將手鏈係在手上,她一直是有什麼好東西都要給爺爺看看。爺爺正在抽著老式煙鬥,笑眯眯地給小紀檸剝了顆烤的焦脆的花生,
“哈哈,我們的小檸檸又有什麼好玩意兒啊?”
紀檸將白胖的小胳膊,擺在爺爺麵前。
那些韭菜苔子,都是爺爺留在地裡,準備喂雞的,紀檸大概整了七八條“手鏈”,實際裡肯定拔掉的苔子更多,多麼糟蹋了好東西啊……
但爺爺隻是樂嗬嗬地一笑,就像是很開心紀檸會去折騰他留下來的韭菜苔子,牽過來紀檸的小胖手,揉在掌心裡,輕輕撫摸,
“檸檸好厲害。”
爺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去說紀檸“胖”的人。
因為到了後來,初中的時候,就連爸爸媽媽也都在說紀檸怎麼會胖了那麼多,有一次放學回家,天氣太熱了,紀檸就把褲腿挽到膝蓋上。回到家,媽媽正在做著飯,紀檸像往常那樣背著書包去廚房,跟媽媽說自己回來啦!
媽媽轉過頭來,大概是學校裡的事情讓她有些疲憊,臉上全是倦容,她手中握著炒勺,翻炒著鍋裡的飯菜,
看到紀檸光著兩條粗粗的小腿那一瞬間,
突然就愣了。
“檸檸啊……”
媽媽又開始炒菜,低著頭,很隨意地說了一句,
“你怎麼又胖了那麼多?”
“是不是最近帶你吃好吃的吃的營養有些過剩?”
其實紀檸小時候真的沒有那麼貪吃,但是遺傳問題,紀檸的奶奶以及大姑二姑包括她爸爸,體格都是典型的上半身瘦下半身胖,就連喝口水都能胖起來。
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太隨意了,讓其他人聽起來,隻不過是一句隨口聊天罷了。
但是啊,也就是因為這句話太隨意了,讓紀檸本來就在學校裡被人嘲笑是“肥子”,回家後又聽到生她養她的媽媽,隨便一說,都再說自己胖。
紀檸的心,仿佛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般。
原來,做父母的,都會嫌棄孩子太胖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說過紀檸胖的,甚至還覺得紀檸肉?肉的比較可愛的人,
除了外麵從未打過招呼相識過的陌生人,
紀檸掰著手指算,
也就兩個——
一個是爺爺,另一個,則是讓她糾結了很多年的徐聽眠。
徐聽眠高二那年,出國了,頭也不回;
而大一那年的暑假,爺爺則永遠的闔上了雙眼,
躺在了那半山腰下的青草中。
爺爺大概是她上大學一年級的那個寒假,查出來癌症晚期的,八十歲的老人,身體本來就很孱弱。再加上除了紀檸的爸爸,其餘的大姑二姑等人,都沒有那麼有錢。
醫生建議還是不要上手術台了,好好陪陪老人,最後三四個月,有什麼願意去的地方,就儘量的去一去。
紀檸的奶奶當年就是在手術台上,心臟突然停跳,去世的。
所以啊,爺爺離開前,也沒遭多少治療的罪。
紀檸下學期就回到遙遠的大學,繼續讀書。
每天,爸爸都會給她說說爺爺的情況。
最後一次發爺爺的照片,是暑假距離回家還有兩三天,爺爺坐在老房子裡,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服,笑眯眯地看著鏡頭。
到了很久以後,爺爺去世了很久,有那麼一次紀檸整理舊相冊,盯著那張爺爺平生最後一次留下來的照片發呆,父親走了進來,看到那張照片那一瞬間,突然一愣,
沉默了良久,跟紀檸說,
“其實這張照片照的時候,你爺爺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但是一聽說是要發給你的,就強打著精神,笑起來拍了照片。”
……
紀檸放假飛回家的當天,就去了爺爺家。
站在門口,她老遠地就看到,在這間擁有著她無數美好回憶的紅磚瓦四方小房子裡,
爺爺坐在那張綠色的沙發上,拄著拐杖,用一根木杆,戳著桌子底下一個裝滿桃子的塑料袋,
頭緩慢地往下低,很緩慢很緩慢,就像是支撐不住腦袋重量的木偶人,不是刻意的,阻擋不住的。
紀檸連忙跑了過去,蹲在爺爺麵前,爺爺盯著她,看了好大一會兒,似乎都沒有認出來,這是紀檸。
還是父親走進來,對著爺爺喊了好幾聲,指著紀檸,
“檸檸回來啦!”
“檸檸啊……”爺爺終於緩慢抬起頭來,很努力地笑了一下,
“我就是想看看,你二姑買的那些桃子,壞了沒有……”
一個人,如果想要去傷害彆人,那麼用最不經意的語氣去說一句話,便能萬箭誅心;
而如果他努力地想去安慰對方、讓對方覺得自己過的還“很好”,
那麼也隻需要用最平常的態度,去對待。
當你什麼都很正常時,那便就是一切安康。
那個塑料袋裡裝著的桃子,也沒有多麼奇特,
爺爺就是想去戳一戳,用戳桃子的這件事,讓紀檸知道,
他很好,你看,他說的話都是最普通不過的,也沒有痛苦也沒有即將離世的悲哀。
紀檸強忍著淚水,抓起一個桃子,捧在手裡。
爺爺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紀檸,就像是小時候那樣,伸出手來,摸一摸她的腦袋,
突然,
就很沙啞地,問她,
“檸檸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
紀檸回家沒兩天,爺爺就走了,走之前,給紀檸留下來兩千塊錢的結婚錢,說是再也見不到紀檸結婚了。
高考那年的暑假,雖然紀檸高考考砸,但是按照習俗,還是要辦慶祝考學的宴席,父親那邊的一場,爺爺是親自從老家過來了參加的。
爺爺基本上從來不出席這種場合,老人家在鄉下呆慣了,不喜歡城市裡的現代感。
但因為那個是,紀檸的升學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那個升學宴,作為主角的紀檸,卻沒去。
不是隻有這一場沒去,而是所有的升學宴,紀檸都沒有去。
考砸,沒臉見人,加上吃飯方式不為人接受。
後來的後來,
紀檸總是在後悔,
為什麼,當時,就沒有去……
爺爺走後的七年,
紀檸經常做一個夢。
夢見很小很小的時候,
有一次,爸爸媽媽都去參加校運會了,
她自己在操場玩了一會兒,就先回家。
上樓梯時,突然就看到,
爺爺一個人,坐在樓梯口,
吹著煙鬥,靜靜地等人。
紀檸詫異,因為她沒想到爺爺會來了。
爺爺看到紀檸,笑眯眯地對她招了招手,
紀檸也沒有鑰匙,於是便在爺爺身邊,坐了下來。
爺爺給她,摸出一小袋子,剛烤的花生,
花生還散發著餘熱,烤的焦黃酥脆。
“檸檸,吃花生。”
還有小時候啊,在經曆了學生時代的暴力、社會上的磨練更早以前,
那些儲存在記憶深處,更久遠的天真爛漫時光。
……
紀檸睜開眼睛的時候,
就發現,自己居然在睡夢中,很沒出息地哭了。
徐聽眠已經醒了,正麵對著她,很著急地用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怎麼了?”
“……”
“怎麼哭了?”
“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
紀檸搖搖頭,但是臉還是濕漉漉的。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
徐聽眠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
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告訴我,我去給你解決。”
“……”
紀檸忽然就很想跟徐聽眠說說,說說她的爺爺,
“你還記得我爺爺吧……”
“……”
“我想著。”徐聽眠嗯了一聲。
他當然記得,
因為十年前高二的那一年,
每次大休回來,
隻要哪一次紀檸春光滿麵、十分開心地進教室,
她放下書包後,都會從口袋裡摸出一大把烤花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