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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樂觀,他打仗自然是著鎧鉀的,那一劍,卻是傷有腹部,更麻煩的是,劍上淬了毒,哪怕大夫開了解毒的湯藥,許尚飛的身子怕也不是短時間內能痊愈的。

許尚飛大部分的時候在沉睡,林靖林澤叔侄便未進去打擾。林淳見著娘家人,強忍擔憂,還是不禁眼眶微紅,林淳拉著弟弟的手,“多虧你著人送來的老參和丸藥,你姐夫好多了。”

林靖道,“我沒料到此次戰事這般凶險,不然,早提前將藥送了來。”參是能救命的東西,而且,由老參製成的藥膏,關鍵時刻不僅救命,亦有調理身體之效。像寒州城,許多采參人,都有些自製藥,在深山老林,豺狼虎豹暫且不說,蛇蟲鼠蟻,瘴氣毒霧,什麼都可能遇到。那些采參人手裡的許多藥,便是加了老參,療效甚好。林靖尋過一些方子,自己製了藥存放,就是想著什麼時候興許能用到。這回馳援帝都,帶在身邊,也是以防萬一。不想,林靖未用上,聽聞許尚飛重傷,林靖連忙命人送到了晉中來。

林靖細問了許尚飛的傷勢,想了想,林靖道,“過幾天陛下約摸會著太醫過來,阿澤你回去跟你爹說,尋個擅治毒傷的太醫。”

林澤點點頭,“小叔放心,我知道。”

林靖問大姐,“阿念呢?”

林淳笑,“看我,你們一來,高興傻了,阿念去城防了,我這就著人喊他回來。”

林靖隻顧著問姐夫的傷勢,都忘了看看小侄女。小姑娘生得眉目清秀,相貌並不似林家人,倒是與許家人更像些,林靖將人抱在膝上,笑道,“這孩子,像大姐夫。”

林淳道,“都這麼說,我們老太太最疼她,去歲接回老家住了大半年,今天說要打發人來接,就趕上打仗。”真是一言難儘。

林靖看大姐麵色憔悴,勸道,“姐夫這傷勢,好在性命無礙,大姐你得先寬心,姐夫那裡也就能安心滿病了。”

林淳見室內沒有外人,悄聲道,“我這擔心的,也不止是你姐夫的傷勢。阿靖,你姐夫這回受傷,大夫說,傷重不說,拔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是想他靜養,隻是,這天下動蕩的時候,他便是願意靜養,晉中守軍也得有個做主的人才成。”

林靖道,“一般這種時候,朝廷會著人暫代姐夫的軍職,待姐夫的傷養好,自然能重返戰場。”

林淳道,“你姐夫最信的,便是夏參將,隻是,夏參將是文職。阿念又年輕,就是自品階上論,也沒阿念的份兒。餘下一位趙將軍一位齊將軍,趙將軍勇武,齊將軍的後台是謝家。眼下,你姐夫操心的就是,不知他養傷之後,是哪位將軍代他軍職了。”

林靖問,“許家也是將門,難道沒有其他許氏族人在軍中?”

“有雖有。這可些年,許家不少子弟都是棄武從文,再者,便有一二人,官職皆在趙齊二將之下,就是有心抬舉,怕也不能成事。”

林靖這便明白了,林靖並未直接說這事,而是問,“阿澤你說呢?”

林澤原在認真旁聽,聽到小叔問自己,林澤道,“最好是趙將軍代職,夏參將輔佐,如此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林澤又道,“這位夏參將,就是夏尚書家的三公子吧?倘夏家能為此事說話,我爹也會在內閣支持趙將軍,趙將軍代替姑丈的可能性很大。”

林靖看向大姐,“大姐覺著如何?”目前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林淳顯然亦作此想,看看弟弟,再看看侄子,“若能如此,最好不過。”

姐弟侄三人正說著話,許念就回來了。

林淳還問兒子,“見著我打發送信的人了。”

許念道,“我正在看城防,聽城門上的人過來說小舅過來,就連忙回來了。”舅甥表兄弟間自有一番廝見,這個時候,唯有親人最是安慰。

待午飯過後,大家又商量了一回晉中城接下來的事,許念道,“彆的都好說,隻是,我怕是難留在晉中了。”

林澤先是有些訝意,見小叔姑姑皆是麵孔沉默,立刻就明白了,姑丈若是回鄉養傷,身為唯一嫡子的許念,必要辭官侍奉湯藥的。不然,倘許念繼續留在晉中軍內,怕要遭人詬病。

林靖歎,“按理,此一時彼一時,倘是個明白人,就不該讓你回家,畢竟,你爹並無性命之憂。可如今這朝廷……”

這話,也就林靖敢說,林淳道,“於情於理,阿念也該侍奉湯藥。”

林靖道,“迂腐。這是什麼時候,連著兩年,江南大災,叛軍不斷,這個時候,文人多一個少一個的無妨,兵將才是重中之重。晉中本是帝都屏障,咱們說句私房話,阿念在這軍中,便是少主。他在,不論誰有些私心,總要顧忌一二。一旦阿念隨你們回去,便是姐夫這些年的經營,怕也要人心思變了。”

林淳黯然,“端看朝廷的意思吧。”

林靖微微搖頭,未再多說。

待下午,許尚飛醒了,林靖帶著林澤親去探望。許尚飛見著林靖有些訝意,又是欣慰,道,“聽說你們兵援帝都,我未料到你能過來。”

林靖道,“離得近,就過來看看大姐姐和姐夫。”

越是世宦大族行事,關鍵時候,則越是少了囉嗦,許尚飛把當前的困境說了,林靖也把大家商議的決定告與許尚飛知道。許尚飛道,“這些天,我屢次思量,也唯有如此了。”

林靖道,“大姐夫總要先養好傷,日後重回晉中,再為朝廷效力。”

許尚飛擺擺手,“阿靖你亦是熟知軍略之人,這話就不必說了。當初我不敵段天羽,原是想暫避其鋒芒,用帝都城拖住段天宇,我好於其背手攻之。這計量,倘是能成,自然是我的大功一件。今事未成不說,我亦落得個重傷。朝廷論戰功,禦史定會攻詰我私藏實力,致使段天羽兵臨帝都城,危及帝室。今日能落個不得不失,就是福氣了。”

林靖沉聲道,“那段天羽如何,多少人在帝都城牆上都是眼見的,當真是一員神將。我們寒錦二城的精兵,再加上帝都軍,一並戰他,都不能占到什麼便宜。難道單告區區晉中軍,就能攔住段天羽?”

“要是世人都能講個理字,朝中哪裡還有會這些爭鬥。”許尚飛道,“我這回鄉也好,這幾年,世道越發亂了。”又問林靖,“去歲蠻人攻打寒州城,我很是為你擔憂了一回。以前委實沒看出阿靖你竟有名將之資。”

許尚飛說著,讓妻兒都出去,與林靖說些私房話。許尚飛原是想著,林靖有去歲守城抗蠻之功,今朝又馳援帝都城,這樣的功勞,這樣的能為,先時襄陽公一事,完全可以揭過去了。林靖麵露諷刺,道,“今次打退段天羽,我未進城,陛下賜下一席禦膳,什麼話都沒有。可知陛下心意。”

許尚飛亦是官場老手,哪裡看不出陛下心意,不禁道,“陛下糊塗啊,襄陽公自己取死,何況,依我看,陛下對襄陽公,也不過是麵子情罷了。襄陽公死後,不過是以公爵送回襄陽安葬。你這樣的本事,不要說一個襄陽公,就是百個襄陽公也不及啊。”

“可惜,我就是天大功勞,也不是陛下親爹呀。”

林靖這話刻薄的,饒是許尚飛也瞪他一眼,“你這張嘴呀,還是在外頭的好。”問了林靖些寒州城的話,也提醒了林靖一番,“亂世將至,我不說,你也看得出來。原本,我在晉中,你在關外,你哥在朝中,我們總能互為倚仗,互相扶持。晉中軍逢此大敗,我再一退,晉中基業怕是難保。以後,就是你同你大哥了。你大哥在朝中,再難□□的,關外雖氣侯嚴酷,人物粗獷,依我看,如今這關外,反比關內要安穩的多。阿靖,這塊基業,你可要握牢握緊。”

林靖點點頭,“放心吧,姐夫,我曉得。”

許尚飛道,“這幾年,因牧州榷場關閉,晉中陝甘一帶的商賈,日子很不好過。你如今來了,商賈消息最是靈通,他們怕是要上門的。”

林靖問,“要是有能乾的,見上一兩個倒也無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尚飛既說了這許,便有指點林靖的意思。果然,許尚飛指了兩個大商家,林靖問,“他們做什麼生意的?”

許尚飛道,“倘是尋常商家,也不值得你一見,這兩個不同,徐魏兩家,做的是銀子的生意。晉陝最大的票號,就是他們兩家開的。你要練兵,不能沒銀子。”

林靖其實同這位大姐夫的性子不是很合,小時候林靖可討厭這位大姐夫了,不想,如今大姐夫還一意為他著想。林靖握著大姐夫的手,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許尚飛打趣一句,“現下是後悔以前背地裡罵我的事了吧。”

林靖再不能承認的,連聲道,“哪有哪有,大姐夫你可不要胡說。”

許尚飛微微一笑,這個四小舅子與他長子同齡,他看這四小舅子,向來也沒有姐夫看小舅子的感覺,一向跟爹看兒子似的,故而,許姐夫以前對四小舅子也沒什麼上等評價,深覺這小子簡直就是個被寵壞的爛桃。而今,爛桃也有了出息。

到底是至親,年紀相差二十歲的大姐夫與小舅子,竟在這樣一個神奇的時刻,和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第一更~~~~~~~~~~~~~~~~~

☆、第161章 段天羽之三

林靖晚上請夏三郎一道用飯, 說起來,郎舅二人也有好些年未見了。林靖行事,有情有義, 為了給妹妹報仇,手刃襄陽公一家, 這才出走關外。夏三郎性情灑脫豪放,當年聽聞妹妹出事的消息, 也是氣得了不得, 後知林靖所為,心下是定認林靖這個妹夫的。

郎舅二人吃過酒,夏三郎請林靖到他那裡坐坐,二人說了不少話。待得第二日,林靖就要返程與徒小三彙合回關外了。

夏三郎道,“你如今帶著大軍,的確不好多呆。”

林靖走的時候,許尚飛曾介紹給他的做票號生意的徐魏兩家的族長過來相送, 兩人還上前施了一禮, 那一禮施的, 腰都彎成九十度, 可見其恭敬誠意。林靖卻是看都未看他們一眼, 專心與姐姐、阿念說著話, 還囑咐了林澤幾句,讓他在晉中多留些時日,幫襯一二。至於徐魏二族的族長, 林靖直至登車而去,都未瞟他們一下。

眼望林靖車馬遠走,徐魏二族長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

說來,林靖對商賈並沒有尋常豪門的輕視,但他也未料到,晉陝商賈這般傲慢,昨日過來請安,來得竟然隻是族中執事,林靖一聽來者身份,見都沒見,晾他們倆時辰便打發他們回去了。待得今日二族族長親至,林靖仍是未理,直接登車回帝都去了。

林靖走後,徐魏二人難免要同林淳求個情麵,林淳道,“阿靖走都走了,你們放心,他素來心%e8%83%b8寬闊,不會計較這個的。”

許尚飛還特意問了此事,林淳大致說了,林淳也是多年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