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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打量半刻鐘不止,方有些依依不舍的還給了林靖。

林靖道,“這是我一位朋友送我的,上等的倭刀。”

話到此事,徒小三立刻明白林靖想讓水離去倭國的原由,徒小三道,“你是想讓阿離去倭國弄些他們的倭刀回來。”

“這幾年,我一直將兵械坊仿作倭刀,還是未能成功。水離過去,能弄些倭刀回來自然是好,要是有這樣的好刀裝備軍隊,蠻兵亦要避你我三舍!”

八字還沒一撇,林靖隻是提出個構想,徒小三就直接拍板了,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於是,剛剛得了七品軍職的水離,就這麼被徒小三林靖二人發往了海外。

林靖還怪羨慕水離的,與徒小三道,“要不是這裡實在離不開,我倒願意離往海外,看一看海外風景。”

徒小三道,“那什麼時候咱們這裡太平了,沒事了,我陪你去海外走走。”

林靖眉眼彎彎,一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PS:第二更,晚安!!

☆、第159章 段天羽之一

西蠻王撤兵之後, 關外三城進入了安寧祥和的歲月。這樣的歲月裡自然少不了一些悲傷,戰事後的重建,戰事後的撫恤, 以及,戰事後為戰亡將士立碑之事。

這是林靖的提議, 林靖是個很矛盾的人,他暴烈又慈恩, 冷酷又柔軟, 當然,也有人說他是收買人心雲雲。但,隻要是參加過寒州城戰事的將士,沒人認為為戰亡之人立碑是收買人心的舉動。徒小四都說,“阿靖這個提議真正好。”

石總督聽聞此事,長歎一聲,與幕僚道,“林靖此人, 看他先時售賣軍功, 委實不似忠厚之輩。”

幕僚道, “大奸大忠。”

石總督深望幕僚一眼, 幕僚道, “屬下聽聞, 寒錦兩城戰亡將士的撫恤已是先行發下去了。”

石總督訝然,“朝廷的撫恤銀還未到呢。”

“具體他們怎麼弄的銀子,屬下不知。不過, 屬下想著,這幾個月的戰事,寒錦二城消耗頗大,這筆撫釁銀兩不是小數,屬下思量,怕就是自所賣軍功中拿出的銀子。”

石總督沉默半晌,方道,“正是因此,林靖此人方令我看不透啊。他要是一門心思的發自己的財,我倒也不為奇,畢竟,他在帝都犯下的事兒,便是天大軍功,陛下也不會讓他還朝的。可此人行事,正邪難辨,很叫人琢磨不透。”

幕僚道,“能先為戰亡將士發下撫釁銀的人,雖則存了私心,但已不能以尋常邪佞視之。依屬下看,這位林大人,心機之深心思之大,等閒人難以比擬。倘大人放心,不若讓哪位公子過去林大人那裡謀個職司。”

石總督皺眉,他倒不是舍不得兒子做人屬下,林靖出身豪門,今居高位,與蠻兵作戰都不落下風。如今已不少當地士紳子弟投奔,就是他石某人的兒子過去,也並無辱沒之意。畢竟,哪怕石總督在林靖的年紀,也還在五品開外的位子上熬資曆呢。石總督思量的是,派哪個兒子去。長子次子在外做官,今唯有三子四子在身邊,三子要準備明年春闈,四子倒不必春闈,但十分不成器,這要是去了,林靖的脾氣是出名的差,他兒子吉凶難料啊。

石總督這裡正發愁沒有合適的兒子去林靖那裡聯絡感情,就聽外頭有人笑嘻嘻的說話,石總督問,“誰在外頭?”

外頭便有人回,“是孩兒。”

原來是四兒子,石總督讓四兒子進來,不過,與四兒子一道進來的還有石總督新納的小妾,隻是該小妾神色不豫不說,還帶著些許羞憤欲死的憤怒。石總督再掃一眼兒子那一臉賤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問四兒子,“你來做什麼?”

“爹,我琢磨著,這也快過年了,我正好送年貨回老家,替爹你給祖父母請安,再在老家陪著老人家過個年,以儘孝道。”多正經的話,擱到石四公子的嘴裡,就帶著那麼一股子討人厭的油滑。

要擱彆的父親,聽到這翻熨帖之言,不知如何欣慰。石總督卻是大為皺眉,想到去歲置辦年貨,這混賬東西足足貪了官中兩萬銀子,哪怕總督府有錢,也禁不住這樣的敗家子啊。石總督一聽這話,就知道四兒子要貪他的錢,石總督不是舍不得銀錢給兒子用,但這逆子有前科在身,石總督立刻道,“今年不必你回老家送年禮,我正有事吩咐你,過些日子我要去寒錦二城,為戰亡將士立碑,你同我一道去,也學些人情往來。”

石四郎原以為就是跟著父親過去擺一擺威風,卻是未料到,他爹直接把他送給林靖使喚,而且,瞧瞧他爹與林靖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這小子很不成器,阿靖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莫要客氣。就是打死,都不用償用的。”

石四郎當時險些懷疑自己這爹是不是後的,父前頭是不是掛著個繼字。

石四郎在龍城,那是紈絝中的紈絝,如何願意與人為屬下,奈何他爹是鐵了心,原本石四郎是打算尋個由頭便走,或者,他就是在這個阿靖將軍身邊,這小子瞧著還不如他年長,便是看他爹的麵子,也得把他供起來吧。石四郎正想美事,他爹便將他私下叮囑了一番,啥都沒說,就把林靖出身國公府,然後,宰了今上親爹的事與四兒子說了。石四郎頓時麵色如土,聲音都抖嗖著,“這,這,這,這就是林國公府的那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對。你反正長點兒眼力,彆自己尋不是。不然,反正他已是宰過今上親爹了,你這個總論府的紈絝,在他宰的人裡頭,怕是排不到前十。”

石四郎懷疑他爹是不是要整死他。

好在,林靖為人不算難相處,交給石四郎一攤事,便打發他去了。

林靖正在查看各地送來的消息,這些消息不屬情報一流,隻是林靖生□□打聽,愛聽各地趣聞,手下人知道他這脾性,若是自遠道而來,都會說一說當地之事,以討他開心。有些回不來的,便在來信中,寫一些當地之事。

林靖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譬如,今年江南大雪之事,林靖要不是自家糧草隻嫌少不嫌多,他都想著送些糧食到江南,必然能大大的賺上一筆的。

這麼想著,林靖又不禁生出些憂國憂民的心思,想著,倘江南再經雪災,明年又不知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了。徒小三進來,見林靖唉聲歎氣,還以為他有什麼愁事。

林靖方與徒小三把江南的事說了,徒小三知他家阿靖兄弟心善,道,“這天要降雪,咱們也沒法子。”

林靖道,“我在想,要不要知會朝廷一聲。若朝廷能提前有所準備,便是受災,也能少餓死些百姓。”

徒小三道,“江南降這樣的暴雪,地方官沒有不往朝廷報的理。”

林靖一想,笑,“也是。咱們離這麼遠都知道了,朝廷怕是比咱們更早得了信兒。”

朝廷的確是更早得了信兒,而且,也準備了賑災的糧食稻種,隻是,誰也未料到,江南這一次的天災如此來勢洶洶。如去歲,王太太一家子還是因王都軍在關外,他們方攜老扶幼的找了來。可待第二年春,許多災民完全是拖著半條命來關外討生活。

要知道,關外一向是兵匪橫行之地,多少人,隻要有條活路,都不會來關外。可見,江南災情之重。

石總督所在龍城實在容納不下如此多的災民,關鍵是,這些人來了,得有生計才成。林靖知石總督為難之處,讓石四郎回家跟他爹說,隻管讓災民過來錦州城,有多少要多少,不過,也得讓總督府應允災民開荒之事。↓思↓兔↓網↓

石總督看兒子條理分明的與自己商量事,那模樣,不說多能乾吧,較之先時也是天上地下,說脫胎換骨有些誇張,但已是正經做事的樣子。石總督心下欣慰,問了兒子不少事,石四郎道,“阿靖將軍的意思,咱們關外人少,尤其錦州城,郊外有許多可開荒的地界兒。這些災民來了,要是光靠官府救濟,誰家也救濟不起,倒不若讓他們去開荒,不願意開荒的,身體尚可的,也可從軍,每月能有份糧餉,起碼餓不死。救人一命,亦是功德。”

石總督問,“又要征兵?”

“去歲與蠻人作戰,戰亡了上萬將士,哪裡補回來了呢。”

石總督心下一寬,“這倒也是。”

石四郎道,“靖將軍說,還請父親跟朝廷說一說,去歲戰亡將士的撫恤銀兩還沒撥下,今春的糧餉可是再不能遲了的。”

石總督道,“眼下江南大災,朝廷賑災且來不急,恤銀之事你們暫不要想了。今春糧餉我催一催吧。”

結果,石總督折子遞到朝廷如石沉大海,不要說春天的糧餉,就是龍城兵械坊都因朝廷無銀可撥,而陷入要停工的境地。

林靖與徒小三商量後,讓徒小三帶著石四郎過來總督府商議,眼下朝廷困難,他們身為陛下的臣子,不能不為朝廷分憂。而且,寒錦二城急缺兵械,這樣,他們出銀子,讓兵械坊繼續開工,先做他們定製的兵械。

隻要兵械坊能開工,石總督就是謝天謝地了。石總督與幕僚道,“去歲我還曾不齒林靖明碼標價賣軍功之事,而今看來,何其明智。”沒啥也不能沒錢啊。

幕僚道,“誰也沒料到今年江南形勢如此險峻。”

江南大災,非但各地應撥銀兩遲遲不能到賬,而且,因江南大災,各地稅賦都增加了三成。這樣的重稅,便是林靖都覺著有些勉強了。主要是,今年朝廷該給軍中的糧餉一樣未撥,連兵械都是林靖他們自己出銀子來打。這樣的支撐,今年稅賦還要再加三成……徒小三道,“現在軍中糧草都是咱們私庫供應,我原想著,夏收時能借些糧稅補貼一些,朝廷還要加征,咱們能堅持到何時?”

林靖道,“要是咱們寬裕,這沒的說。如今這個情形,倘蠻人再來攻城,是甭想能有去歲朝廷的供給的。多征的三成,換成麥麩高梁。”

徒小三是經過災年的,他道,“其實在災年,不要說麥麩高梁,就是樹皮草根,也能活命。”

林靖頜首,他不是個狠心的人,也十分憐憫江南災民,可眼下的情形,林靖也不能聖母到先顧彆人再顧自己,手下這些天要吃要喝,他不能沒個準備。隻是,林靖道,“這事讓四郎回去與總督悄悄商議一二。倘是可行,未嘗不能在彆處推廣。”

徒小三看林靖麵有悲色,知他心下不好過,便岔開江南災民之事,道,“石總督去歲非要把四郎留給在你這裡,想來絕對料不到,四郎有這樣的大用處。”

林靖唇角微翹,“四郎做事頗是得力。”

徒小三道,“主要是腦子活絡,並不是那等死巴人。”

石四郎在林靖這裡能舊貌換新顏,一則是因林靖凶名在外,石四郎當真不敢惹他;二則便是,石四郎先時在家遊手好閒,未嘗沒有這個“閒”字的原因,今在